正文  第四章 百雀園冤魂遍野 羅青山興師問罪(4)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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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在這樣的背景下,高自清的被殺,可以說也是必然的!
    陳浩明知道,現在凡是涉及肅反工作的指示命令,都必須堅決執行,不能有絲毫異議。否則,都將可能立刻就引來殺身之禍!
    陳浩明親眼看見,三十五師一個團長因對肅反不滿而被抓。僅因為他對肅反說了幾句牢騷話,上麵就要殺他。因為這個人非常能打仗,三十五師師長護犢,依仗自己對革命功勞大,就去抓肅反的領導那兒為自己手下這個團長說情,結果禍及自身,也被殺害!
    參加紅軍鬧革命,對陳浩明來講已經是鋌而走險,迫不得已。打仗的事更生死難料,說不定哪次蒼天無眼,槍子就碰到自己身上,這堂堂的七尺之軀就要獻身!但他沒想到,在紅軍內部也會橫生凶險,危機四伏。如今已上戰車,義無返顧,可自我保護的天性,使他不僅要提防來自外部敵人的危險,同時也要時刻提防著來自內部的危險。
    此刻,陳浩明見羅青山怒氣衝天,就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真擔心他任性胡來,會惹出什麼亂子。
    “老羅,你先坐下,冷靜點,別發火好不好。”
    “我冷靜不了!”
    陳浩明給羅青山泡上一杯茶,又端來板凳讓羅青山坐下,他沉痛地說:“這次我們打高家灣,情報很準確。師裏的偵查員親眼看見高敬齋回來了,但結果卻讓他跑了。上麵懷疑有人漏了風,這通敵的嫌疑自然就落到參謀長身上了。唉!我也想不到上麵要殺他,可我阻攔不住啊。”
    羅青山推開陳浩明的遞來的茶碗,雙眼血紅:“憑嫌疑就殺人?我們是共產黨,是紅軍!我要證據!我問你,誰下的命令?是不是那個姓郭的?”
    羅青山的牙,咬得咯咯直響!
    “老羅,你消消氣好不好?郭亮同誌也隻是執行上麵命令,殺他是師裏定的,軍長也知道。我們能扛得住嗎?高敬齋逃得這麼巧,誰叫高參謀長是他的兒子?還要什麼證據?我又何嚐不知他死得冤,可這又有啥法子?”
    陳浩明隻能好言相勸。
    聽說是師裏定的,軍長也知道,羅青山也無可奈何了。
    有關肅反的種種傳聞,羅青山也知道不少。但那些事、那些人跟他無關,縱然不平,也埋在心裏隱忍未發。而高自清跟他卻有著深厚的感情,跟他是莫逆之交,因此羅青山格外痛惜。
    盡管他決不相信高自清會給他父親通風報信,但別人相信。姓郭的這小子相信,上麵那些官老爺們相信!羅青山對上級的這種不公正的做法感到憤怒,不能忍受。
    他也無法理解,我們這些把頭吊在褲帶上,出生入死來幹革命的人,怎麼還會反革命?都是自己人,還要“肅”他媽的什麼鬼“反”?
    羅青山覺得陳浩明也太膿包,就是抗命保人又能怎樣?師裏還能來搶人不成?如果大夥一齊來保高自清,還能保不下來?什麼賣命的事我們都幹過,上級還能絲毫不顧情份,一點都不聽我們的?你陳浩明知道高自清絕對不會是奸細,他是隻圖自身幹淨,明知殺高自清是天大的冤屈,卻不敢仗義執言。和這種軟骨頭共事沒什麼意思,與這樣的人怎麼能患難始終?
    想到這兒,羅青山不由得又心頭火起,他說:“你是政委,你幹什麼去了?上麵不了解情況,你還不了解他?你怎麼就不能為他說兩句話?哼,執行上級命令也不能不分是非黑白吧?”
    陳浩明委屈地說:“我說了,可我人微言輕,我沒辦法啊。”
    “我有辦法!要是他媽的都可以這樣亂殺人,老子也會!”
    羅青山恨聲不絕,把腰間的手槍拍得“啪啪”直響,滿臉都是殺氣。
    小石頭在一旁也是虎視耽耽,稚氣的臉上卻布滿了可怕的殺機。
    陳浩明心裏冷丁丁打個寒戰:羅青山這家夥天不怕地不怕,說得出做得到,盛怒之下他真能殺人!為高自清的死他極有可能做出什麼不知死活的蠢事來!現在一定要穩住他,隻要他消了氣,暫時不惹事,事情就好辦。
    他心中暗歎:唉,和這種不知死活的人攪和在一起做事,真讓人提心吊膽。
    陳浩明推心置腹地勸說著羅青山:“老羅,胳膊擰不過大腿,咱們千萬不能亂來。人死不能複生,你再鬧又有什麼用?”
    羅青山也明白人死不能複生,如今再鬧,也不能叫高自清還魂,重新回到人世了。
    但這活著的人怎麼辦?羅青山想到了高自清的妻子施春蘭。如果施春蘭再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對得起屈死的高自清!羅青山心中暗自盤算:他們萬一也要向施春蘭下毒手,我就另立門戶,強搶施春蘭後再拉部隊走路!我羅青山離了你們,照樣幹革命!
    想到此,羅青山問:“那你們打算把施春蘭怎麼辦?”
    講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你們”二字又使陳浩明心裏“咯噔”一涼:他姓羅的是把我不當一路人啊?今後我還得真要提防著點。
    是啊,你羅青山是團長,仗著有幾個鐵杆子難兄難弟的營、連長,對我這個團政委竟這樣不當回事,也太目中無人了!
    陳浩明是個有心計的人,他沒把這種不滿表現出來,而是誠心誠意地說:“老羅,看你說的,什麼你們我們的啊?你也太把我看外了啊!高參謀長死得冤,誰不知道?我心裏也不服,也難過。雖說施營長目前在受審查,但把事情弄清楚不是更好嗎?上麵真要拿她怎麼樣,我們是要為她講話的。”
    陳浩明的這幾句話,倒叫羅青山覺得中聽,也不好再講什麼了。
    羅青山長長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唉!我們有些人,跟敵人幹,是什麼屌本事也沒有。鬧起內訌來,那可是真有能耐,也能狠心下得去手!”
    羅青山越想越惱恨,他甩開陳浩明,徑自去了師部,要找師長周濤理論理論。
    周濤是羅青山十分佩服的人。
    羅青山參加紅軍開始時有些懷疑周濤的能力,但幾仗打下來,羅青山服氣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舞文弄墨的書生,竟然很會打仗。
    羅青山知道,周濤和高自清是同學,他們在大學一起參加共產黨,又一起回鄉發動農民運動,開展建立黨組織,發動革命武裝暴動,他們之間的感情十分密切。羅青山要質問周師長:你為什麼不出麵為高自清澄清誣陷?你為什麼對高自清見死不救?
    羅青山滿腹怨氣來到師部,卻沒有見到周濤。
    師裏一個熟悉羅青山的人告訴他,師長被徐向前軍長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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