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房疑案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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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您一定要穿的喜慶一點,身上這件肯定不行,太舊了,還是這件新的好一些。”
“啊呀,狄春,用不著麻煩吧,我覺得身上這件很好嘛。”
剛走進院子的秦遠聽到這番對話不禁輕輕笑出了聲,對著院子的正廳門敞開著,秦遠一眼就看到狄仁傑和狄春都站在屋子裏,狄春手裏正舉著一件簇新的淡青色外衣,狄公卻是穿著一件平日裏常穿的灰色長衫,秦遠沒有說話笑著走了過去。
狄春一抬頭看見秦遠進來,趕忙道:“秦捕頭,你說說看,這兩件衣服哪個好?”狄公一看是秦遠進來了,也道:“狄春就是羅嗦,為這麼件小事已經糾纏我好半天了。”秦遠笑道:“大人,也不能怪狄春,今天是劉老爺的大喜日子,您是應該穿得喜慶一些。”
狄公聽秦遠也這樣說,隻好笑道:“真是沒辦法,好,換過來吧!”狄春高興地對秦遠擠了擠眼睛,趕忙過來給狄公更衣。嘴裏還道:“就是嘛,劉老爺今年都70多了,是您舊日的同僚,總又來拜會,您總要照顧人家的麵子嘛。”
狄公聽了搖了搖頭:“唉,同僚不假,可劉誌的為人實在不願與之為伍,要不是他告老還鄉回到這裏居住,我真是對他避之不及啊!”狄春和秦遠相視而笑,秦遠道:“大人為官多年,自然是什麼人都會遇到,不過這個劉老爺回鄉之後還是做過一些好事的。”
“什麼好事,隻怕是心裏不安,為自己以前的罪孽贖罪呢!”狄公有些不屑,狄春笑道:“不管怎麼說,這個劉大人來了個‘臨老入花叢’,真是豔福不淺!今天娶進門的新夫人可是芙蓉院的花魁飄飄姑娘!”
“真不知從何說起,這麼大年紀,嗨!”狄公歎了口氣。狄春替狄公最後將新衣服撣平,仔細看了看,滿意的道:“秦捕頭,怎麼樣,大人是不是顯得年輕了許多。”秦遠也打量了一下道:“是啊,真不錯。”狄公自己對鏡子看了看,道:“行了,咱們準備出發吧。”狄春和秦遠陪著狄公出了縣衙大門,一路走著去往劉宅。
劉宅距離縣衙不遠,坐落在縣城最繁華的街道邊上,這裏本來是劉誌的老宅,劉誌當官後翻蓋了幾次現在已經是一個大宅院了。
劉誌告老還鄉之前在大理寺任職,和狄公有同僚之誼,不過狄公覺得他為人冷酷無情,又剛愎自用,仗著他原配夫人與武三思沾親,手裏雖冤案不少卻沒人能把他怎麼樣。狄公對他很是不滿,上報了幾次也因武三思的護佑無疾而終。狄公私下裏從不與他走動,他對狄公也避而遠之。
誰成想他去年原配夫人去世,一時急火攻心,得了中風昏迷不醒,武皇特讓禦醫為他醫治才算保住了性命,但也落下了殘疾,眼歪嘴斜,口齒不清,走路都需要有人攙扶才能成行。這一下劉誌自己知道上朝議事是肯定不行的,再加上妻子一死,武三思這邊的關係維係起來也是不容易,左思右想幹脆自己主動提出了告老還鄉。
武皇看他這樣也知道不能在朝為官就沒刻意挽留,但感念他為朝廷出力多年就額外賞賜了他一把玉質龍鳳轉心壺以示恩寵,在朝堂之上武皇還笑稱,因劉誌病後嚴禁喝酒才特意賜他這個酒壺,此壺可以在一壺中同時裝上酒和水兩種液體,喝什麼由執壺人決定,可以讓劉誌在應酬時別人喝酒他喝水,外人根本看不出來,這樣就可免去劉誌再不能沾酒的尷尬。
這一下劉誌在感激涕零的同時也覺得自己的顏麵生出了許多光彩,再加上武三思也安慰了他一番,親自為他餞行,劉誌感覺能夠如此無風無浪而又風風光光的了結了自己的官場生涯,回想那麼多年死在自己手上的冤魂還能全身而退不免深感慶幸。
回到家鄉,劉誌才得知此地的父母官是狄仁傑,心裏很不高興,但想想自己現在沒有了權勢,將來還要老死此地也隻好又開始與狄公交好起來。
這一下讓狄公很是煩惱,本來不是同路的兩個人忽然要親近起來,而且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式的親近,令狄公時常感到很無奈。
好在劉誌自覺年事已高,為官多年並未為百姓做過什麼好事,必定不能在青史留下美名,就開始琢磨著做些善舉想要在家鄉留個好名聲。他又深知狄公的為人,所以找到狄公的都是他的一些善舉,什麼修橋救濟之類的,狄公作為父母官也免不了要捧捧場,但對於劉誌的禮物無論以什麼形式的送來狄公一律拒收,劉誌知道不能勉強也就作罷了。
今天狄公一行人是去參加劉誌的婚禮,劉誌早早就已經將請帖送了過來,又再三囑咐屆時一定要狄公參加,狄春預備好了賀禮,吃了午飯就開始安排狄公換衣服準備,狄公知道這種事是肯定推脫不掉隻好和秦遠狄春去赴約。
狄公三人走了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劉宅門口,門口家丁一看見是狄公,趕忙笑臉相迎,又有人快步跑去內宅送信。
這次劉誌迎娶的是三夫人,狄公聽狄春說過這個三夫人是縣城最大的妓院芙蓉樓的頭牌花魁,名字叫飄飄,今年不過19歲,色藝雙絕,被劉誌一眼看中,馬上贖身娶為妾室。
但礙於自己的原配夫人去世不久,飄飄又出身青樓,終究不是很體麵。所以劉誌隻是邀請了一些親朋好友,擺上幾桌酒菜慶祝一下罷了。
狄公剛走進院門,就見一個中年男子迎了上來,狄公認識此人是劉宅的管家劉喜,劉喜打扮的幹幹淨淨,一件新緞衣服沒有一點褶皺,圓圓的臉上掛著十足的笑意。劉喜對狄公躬身施禮:“狄大人來了,快快有請,我家老爺念叨了好幾次了,就是不方便出迎,狄大人莫怪啊!”
狄公笑道:“說哪裏話,前麵帶路吧!”接著示意狄春將帶來的禮物交給劉喜,劉喜接了過來,又與秦遠打招呼:“秦捕頭,有些日子不見了!”
秦遠也笑道:“是啊,不知劉管家什麼時候有空,我還想再領教一下你的劈風刀呢!”劉喜連連搖頭,嘴裏一邊客套一邊引領狄公他們來到了中堂。
中堂上已擺好了幾桌酒席,桌邊的人都站起了身迎接狄公,正中是一位頭發花白,又白又胖的老人,他臉上沒什麼皺紋,胡子刮的很幹淨,一雙小眼睛咪成了一條縫,嘴歪的很厲害,身上一件鮮緋紅色的圓領大袖衫,手裏握著一柄烏木的拐杖,身邊有兩個丫環攙扶,正是今天的新郎官劉誌,他此刻正滿麵春風的和狄公打招呼。
狄公一看見他心裏就不由升起一種厭惡的情緒,但沉浮官場多年早不可能把這些想法掛在臉上了,狄公也笑著還禮,劉誌留狄公坐在上手,在他的身邊,其餘人都是狄公很熟悉的縣城裏有名的富商和文人,其他桌是些親戚了,狄公落了坐,秦遠和狄春被安排去了其他桌。
劉誌顫顫巍巍的端起酒杯道:“多謝各位尤其是狄縣令能大駕光臨老朽的婚宴,老朽在此先敬大家一杯以表謝意。”眾人趕忙都站起身,嘴裏念叨著恭喜賀喜之類的客套話陪了一杯。大家落座,開始聊起天來。劉誌也喜氣洋洋的張羅著,狄公連連點頭以示謝意。這頓飯吃完天已黑透了,狄公三人告辭出來。
走在路上,狄春道:“這個劉老爺可是高興壞了,喝了那麼多,一直在笑,嘴本來就歪,現在都快到後腦勺了。”
秦遠笑道:“能娶個那麼年輕漂亮的小妾當然高興了!”
狄公卻搖了搖頭:“未必,自古紅顏多禍水,劉誌娶個這麼年輕的女子,隻怕會引得家宅不安啊”。
秦遠和狄春對視了一眼,都笑了,狄公又道:“你們隻怕還不知道,據說劉誌的二夫人厲害的很呢!”
秦遠不禁道:“大人居然也開始議論起這些家事了。”
“所謂家和萬事興,劉誌為老不尊,將來的日子隻怕不好過呢。”
狄春插話道:“不過這個劉老爺酒量還真是好,喝了那麼多酒都沒事啊?。”
狄公道:“他喝的根本就不是酒,是水。”
“為什麼啊?”狄春問
“劉誌自中風後,皇上的禦醫雖救了他的命,但也嚴令他再不能沾酒,否則很可能引起舊疾,到時恐有性命之憂了。”狄公答道。
“是啊,為了這個皇上還賞了他個龍鳳轉心壺,說是應酬時用。”秦遠接著說道
“偶,原來如此,那個龍鳳轉心壺你是不是聽劉喜說的呀?”
“是啊。”秦遠回答。狄公不由道:“秦遠,你和劉喜走的很近嗎?”
秦遠一笑道:“我和劉喜都是陪大人參加劉老爺的那些善舉時見的麵,劉喜武藝高強還在我之上,劉老爺幾乎讓他寸步不離左右,他私下並沒什麼時間和我交往。”
“看來這個劉老爺心裏真是有鬼,估計是讓劉喜給他做保鏢呢。”狄春不禁道
狄公微微一笑道:“狄春說的有道理。”
很快三人就回到了縣衙,秦遠告辭回家,狄春伺候狄公安歇。狄公喝的酒雖不多,但還是感覺有些不舒服,躺下後又起身,拿起本書來看。
可是書剛看了幾頁,就聽有人敲門,邊敲還邊喊:“老爺,快開門啊!”。狄公一聽是狄春,起身打開門,狄春和一個家丁打扮的人站在門口,狄公見這家丁看著有點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那個家丁氣喘籲籲說不出話,狄春替他道:“大人,劉家出事了。”狄公一驚,才想起這個家丁就是今天在劉家門口看到的,狄公趕忙問道:“出什麼事了?”那個家丁鎮定了一下才道:“我家老爺和新夫人被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