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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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給程錦收拾好,飯也來不及吃就跑向場長張青的屋子,問下張青情況。
王富雖然是個臧倉小人,趨炎附勢,仗勢欺人,但他對提拔他過上好日子的張青十分忠誠,第一時間就讓張青拿主意。
11傷人,而且程錦是軍部直接安排的,所以張青有些信,不信是因為程錦說的太誇張了,主席司令都扯上了關係,張青很懷疑。
拿不定主意,張青讓王富先伺候好程錦,自己明天去問問當革/委會副主任的哥哥,證實一下程錦說的話。
王富嘿嘿諂媚討好道,“張哥,俺今天搬的東西都是俺家俺哥家湊的,都是新的,你看能不能補點。”
張青揮揮手,大方道,“如果那人來頭真的大,不但把錢給你補齊了,還獎你個大紅包,他既然是來將功補過的,那應該有點本事,你不用攔著他去山上,正好可以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好嘞,哥。”王富傻笑,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虧,他看那小子氣度,是個公子哥兒,就算不是,他也能把東西從那小子身上拿回來,身材健壯,能幹不少活呢。
牛棚這邊,程錦拿了個桶打了四桶水回來,柴禾王富拿了些過來,足夠程錦燒個水做個飯,灶台是用磚和泥糊起來的,正好有個人家灶壞了要重新修一個,材料都有,被王富拿來給他用了,鍋什麼都是新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湊齊這麼多新東西的。
程錦燒了三桶水,自己隻用了一桶半,剩下放一些到開水瓶裏,其他留著看有人要用不。
廚房裏有一桶米和一些蔬菜,還有一大塊香噴噴的臘肉,程錦看得口水都流下來了,雖然他之前在山裏麵經常捉野物,但是誰嫌肉多呢。
程錦利落地做了個悶飯,他手藝好,香味飄得整個牛棚都聞的到,程錦高興地把那碗油滋滋香氣撲鼻的悶飯三下兩除二吃到肚子裏,歡快地跟個二哈一樣,吃相粗魯沒美感,不過這個時候都一樣就是了。
他吃完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可沒有一個牛棚的人回來,程錦掀開門口簡易的布簾子,皺著眉頭看向前麵。
這裏的農活究竟有多重,要幹到這麼晚?
程錦又等了一個時辰,才看到兩個老人互相攙扶著回來,烏黑的衣裳因為汗水緊緊貼在單薄的身軀,頭發濕漉漉地粘在腦門上,幹裂的嘴唇喘著粗氣,顯然是剛幹完活回來。
兩個老人看到程錦還很驚訝,沒想到會有人在這裏,老人拿不準程錦是不是被下放到牛棚裏的人還是農場裏麵的,畢竟每個人剛來都是直接趕到地裏麵幹活,直到天黑才能回來,而程錦是在屋裏麵等著。
程錦率先打了招呼,熱情地揮了揮手,“你們好,我是程錦,今天剛來的,住最右邊那兩間屋子。”
兩個老人隨著他的手指看向最右邊,一個屋子有微弱的燭光從窗口照射出來,門口有一塊長簾子遮擋。
“這屋子沒有窗戶的吧,是你鑿的嗎?快填回去,要是被王富看到了,會打你批鬥你的。”其中一個老人好心好意地提醒道,他們當初也想鑿個窗戶,但是被王富罵了一頓,之後就放棄了。
“老子有背景,他不敢,就是這些東西,都是他添的,不用擔心我。”程錦指著兩桶水,道,“我燒了熱水,不過現在應該涼的差不多了,不過總要比冷水熱,你們拿去用吧!”
“不用!”另一個老人厲聲拒絕,鋒利的眼眸警惕地瞪向程錦,看了一眼後拉著另一個老人回了屋子。
程錦皺了下眉,他沒想到牛棚裏的老人這麼警惕排斥他,難道是懷疑他是場長派了的,唉,算了,之後相處應該就會好些了。
他剛想轉身回房,又一串腳步聲越來越響,程錦抬頭看過去,呼吸都驟停了。
來人身形消瘦,一身飼料袋做的衣服醜陋空蕩蕩的,卻無損他的美貌氣質,五官精致明豔,絕美的輪廓透著清冷的氣息,眼睛是非常漂亮迷人的丹鳳眼,清霖霖的,如一汪冷清卻透徹的泉眼,波光流轉,異常吸引人眼球。
隻可惜他因為常年勞作皮膚略黑,皮包骨太過瘦弱,不點而紅的嘴唇幹裂開來,雖然增加一分弱不禁風,惹人憐惜,但是總的來說肯定沒有好好養著的模樣好看。
程錦看到這副減了三分的容貌都覺得驚為天人,如果沒來農場勞作,肯定是一個絕代風華,冷豔無雙的清冷佳人。
冷子晟冷漠地瞥了程錦一眼,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回了那間沒有簾子的房屋,拿了那身飼料袋做的衣服又目不斜視出去了。
程錦愣愣地看向冷子晟清瘦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嘶一聲,心裏忍不住唾棄自己。
天哪,程錦,你不就是看到個好看的男人嘛,怎麼腿就走不動路人就傻了,又不是個大美女,沒出息,太沒出息,隻是,嗞,那男人長的那麼勾人幹什麼。
程錦下意識不去想為什麼自己心跳加倍,默默甩了甩腦袋,想把腦子裏陰魂不散的背影忘掉,可越甩越忘不掉,程錦鬱悶地捶了下鼓動的胸口,恨恨罵了句沒出息。
正好這一幕被剛回來的兩個大叔看見,對視一眼,疑惑地想,這新來的娃兒是不是被刺激瘋了,打自己幹嘛。
兩大叔怕程錦想不開,一個跑過來鎖住程錦的手,一個苦口婆心勸道,“娃兒,都在這裏了,就把以後的日子過好,苦是苦了點,但是有命在一切還有回轉的餘地……”
程錦在他們衝過來的時候強硬控製身體的本能,又無奈地聽大叔好一頓勸,略微心虛地想,他總不能說自己看一個男人看呆了,還放不下吧,還是趕緊打住樸素熱情的大叔。
“叔,我沒有想不開,隻是剛剛回來的那小子漂亮的跟個娘們似的,你們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程錦維持自己同性戀的人設,口花花地問兩位大叔,當然他心裏也跟撓癢癢似的想知道冷子晟的名字。
高一點的大叔鬆開程錦的手,唏噓道,“他叫冷子晟,你別介意他的脾氣,這孩子也是命苦,他家被場長的哥哥陷害進來,最後兩個親人也因為場長不給藥而死亡,這孩子身體不好,又倔,不肯收我們的東西,以後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啊!”
程錦愣住了,他知道農場環境惡劣,逼得人家破人亡,絕望而死很正常,但是真正聽到看到時,心中的怒火幾乎要衝破理智,叫囂著要那些人一命抵一命。
怎麼敢如此欺辱他,怎麼敢視人命如草芥!
程錦惡狠狠地咬了咬牙,讓表情不顯得猙獰可怕,凶悍地說,“惡有惡報,這些人渣不會有好下場的。”
兩位大叔苦笑一聲,沒把程錦的話當回事,他們剛來的時候也是如此義憤填膺,相信國家會撥亂反正,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早就不奢望回去了,就等著一封家信,知道妻子兒女無恙,那個時候也是他們了無生趣的時候了。
大叔拍了拍程錦的肩膀,沒有出言打擊他,歎了口氣,問,“你叫什麼名字,知道這裏的規矩嗎?不知道最好還是問清楚,那些管人都不是些好東西,到時候吃苦頭的是你。”
程錦又恢複一貫的吊兒郎當,嘻嘻笑著說,“叔,我叫程錦,別擔心我,我就是來鍍金的,等金鍍完了,我就該走了,我家背景大的很,那些癟犢子欺負不了我,你看,我屋都是他們收拾的,東西也是他們添的,來來來,到我這裏吃點東西,反正是王富的,吃了也不虧心。”
兩位大叔麵麵相覷,一時間都有些警惕,什麼鍍金鍍到牛棚裏頭來了,別是特地看他們老不老實的吧!
程錦看出大叔的警惕,打哈哈道,“哎呀,我也是在北京犯了錯,招惹了一個旅長的兒子,有案底了,我叔叔就讓我排雷來將功補過,明天我就要去山上了,來陪我嘮嘮,說不定下次就是見著我的屍體了,程司令就是狠心,都是我叔叔,管著一個軍區,還不能以權謀私放了我,要我來這個鬼地方排雷,也不怕我死在這兒,回去我就要跟他斷絕關係。”
程司令,是他們想的程司令嗎?
大叔難以置信地看向程錦,別的司令他們可能不知道,沒聽說過,但是程司令的名聲如雷貫耳,這一片地區都是程司令在日本鬼子手裏麵搶回來的,事跡口口相傳,到現在聊著聊著就會感謝一番程司令,所以聽到程錦跟程司令有關係,第一反應就是英勇無畏的程司令怎麼有個如此沒出息的子侄,把程錦要去排雷的話都忽略過去了。
從河裏衝洗回來的冷子晟聽到後麵兩句話,眸光動了動,清俊的臉蛋上仍然是冷漠的表情,什麼都沒說,直接走回了房間。
程錦在冷子晟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了,大部分眼光都瞟向冷子晟,不過看到冷子晟麵無表情離開,心中失落不已。
怎麼就不看看他呢!
“那就謝了小兄弟,要我們幫你燒火嗎?”
搬出他上司,大叔很容易就放下警惕,艱苦飽經風霜的麵容上露出真誠地笑意,程錦回過神,笑哈哈拒絕了大叔們的幫忙,隻在他們那裏拿了點柴禾,催著他們用熱水洗澡,然後轉身去廚房做飯了。
程錦沒做油膩的悶飯,常年饑餓不沾油水的胃受不了,他煮了一鍋濃稠的白粥,切了一小塊臘肉,跟著蔬菜斬碎,丟進去攪和攪和,美味的臘肉粥就煮好了,程錦嚐了一口,鹹淡適中,美味無比,他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
最左邊屋子前有個簡易的灶台,還有一口破破爛爛的鍋,不大還有五六個豁口,除了這兩樣東西,什麼都沒有了,飯桌凳子影子都沒看見,程錦把一鍋香噴噴的粥端出來,左右看看不知道放在哪裏。
可能是香味格外誘人,之前警惕排斥程錦的兩個老人走出來,眼巴巴看著程錦手裏的大鍋,饞的直咽口水。
在這裏住的人生活水平差不多,因此不想那些好吃的心中沒那麼難受,突然有個人做一鍋白生生香噴噴的有肉的粥,吃多了難以下咽,吃不飽的雜糧,野菜湯,誰能受得了這個氣味,沒上去搶都是良知在阻攔。
程錦露出一個憨厚老實的笑容,招呼兩位老人,“大爺,過來一起吃吧,我做了五個人的份,現在這天氣,不吃就浪費了。”
兩位老人遲疑不決,剛剛才給人使了眼色,現在就眼巴巴湊上去吃人家好東西,說不過去啊。
這個時候兩位大叔回來了,看到老人猶豫的態度,笑著說道,“李叔唐叔,吃吧,程小子一片心意,吃沒關係的,他是程司令的侄子,不是來監視我們的。”
然後朝著冷子晟的房間大喊,“子晟,出來吃東西了,都有份。”
程錦放下鍋,屁顛屁顛跑到冷子晟門口,在他不自知的情況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聲音都輕柔了很多,“出來一起吃個飯吧,做了一鍋臘肉粥,我手藝很好的。”
冷子晟已經躺在稻草堆上了,麵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層死寂,聽到聒噪的聲音,慘白的臉蛋慢吞吞轉向門口,吐出一句,“不需要。”
如溪水嘩嘩流淌的嗓音悅耳動聽,程錦來不及沉醉在美妙的嗓音中就看到冷子晟額頭上流淌的冷汗,微蹙的眉心和咬出血的嘴唇,冷豔的臉蛋上浮現痛苦的神情,急得顧不得禮貌大步跑到冷子晟麵前,抓起纖細隻剩下骨頭的手腕,給他把脈檢查。
程錦的中醫術到了頂級水平,粗粗一把脈就看出這具身體虛弱到極點,娘胎裏帶來的體弱體寒,長期饑餓引起的胃痛,營養不良和低血糖,多年的勞累造成身體慢性勞損,他的身體像一個漏風的瓶子,不好好修補,遲早有一天會壞掉。
程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髒會那麼痛,特別是看到冷子晟虛弱地蜷縮在他懷裏,痛的發抖的時候,他恨不得以身代替。
“叔,幫我燒點熱水,拿塊毛巾過來。”
強忍著心痛,程錦嚴肅著一張臉強硬拉開蜷縮成一團的冷子晟,然後火熱的大手覆在胃部,輕輕按壓緩解他的疼痛,這裏條件太差,沒有任何藥材,程錦隻能通過按摩和溫水來緩解冷子晟的痛苦,頭一次,他想不管不顧帶著人去醫院醫治。
按摩兩三分鍾,冷子晟神色沒有那麼難受了,清朗明貴猶如天上日月的眼眸睜開一半,似嬌似示弱地看向程錦,隻不過麵容依舊慘淡,無力地靠在程錦身上,減淡了一絲魅惑。
牛棚裏的人習慣了冷子晟時不時的胃痛,一聽程錦的呼喚,問都不問直接去燒水,燒開後摻些涼白開兌換成溫水,端給程錦。
程錦扶著冷子晟,動作輕柔地喂了半杯水,又把溫熱的毛巾敷在胃部,同時繼續按摩,兩人之間沒有說一句話,溫情的潮流卻在空氣中默默湧動。
程錦煮的粥清淡,適合胃病的人吃,大叔歎了口氣,拿過冷子晟的碗,盛了一碗粥過來,輕輕地勸說道,“子晟,吃點東西吧,不然明天你會休克的。”
程錦感受到懷裏的身體實在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隻有單薄胸口起伏的波動還顯示一絲人氣,他一隻手給冷子晟按摩,一隻手接過大叔手裏的碗,喂到冷子晟嘴巴邊,然後對大叔說,“我來照顧他,大叔你幫我洗個鍋然後把鍋放回去吧。”
“嗯!”大叔知道自己在這裏做不了什麼,沒拒絕程錦的話。
碗裏的粥被冷子晟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雖然意識有些痛到模糊,但是身體本能還在,潛意識也告訴他必須要吃東西,嚼的力氣使不出來,冷子晟靠本能吞咽了一碗粥。
熱氣騰騰的臘肉粥讓冷子晟身體恢複了一點力氣,意識也回到了身體,臉上的虛弱全被他隱藏到心底,又是一副冷漠無情的表情,回到了高高清冷仙人的狀態。
“多謝,剩下的放這裏就可以了,我自己可以來。”冷子晟翻臉不認人,冷漠地拍開胃部溫暖地大手,就像一隻天天被傷害虐打的貓咪,不相信一丁點兒的善意。
程錦能放開他才怪,這裏雖然白天氣溫高一點,但是晚上溫度降了下來,就蓋著這些稻草絕對會感冒的,特別是在他身體虛弱的情況下。
程錦不由分說公主抱起一把骨頭的冷子晟,不顧他的掙紮,把人抱回自己房間,用被子裹起來,像個蠶寶寶一樣。
冷子晟氣到慘白的臉上都暈染了一層胭脂,眼尾泛起紅暈,哆哆嗦嗦指著程錦,但因為虛弱氣勢不夠,小貓咪揮起尖尖的爪子也難以讓人害怕。
“好了,你身體不好,今晚睡到我這裏,我不打呼嚕不亂動,睡姿很好的。”程錦溫柔地哄道,把伸出來的手指塞回去,簡直比對老婆還要有耐心。
冷子晟沒有力氣跟他吵架,而且程錦已經不容置疑地睡到被子裏抱住他,火氣十足的身體溫暖如春,放在胃部的大手很好緩解了疼痛,冷子晟動了動嘴皮,最後還是窩在程錦懷裏睡了幾年來最好的覺。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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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眠醒來後被霸王硬上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