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倦天涯 【第二十三章】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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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圖爾赫走後,梁含笑敲了敲白逸行暫住的那間屋門。
“門沒鎖。”
梁含笑推門,進去便聽他道:“大晚上的,小郡王來做什麼?即便咱們不是孤男寡女,你在這個時刻過來,也不大好吧?”
“你再裝。”
同處了一個月,梁含笑也摸清了他的脾性,此時自顧自地坐下,斜睨著他,“你不就是想知道宮內發生的事情,所以一直在等我來說與你聽?”
“我可沒這麼說。”白逸行坐在床沿上,雙臂疊加在腦後,就這麼靠著床幃與他對視。
梁含笑便覺好笑,很不客氣地戳穿他,“即便這是我家,那你晚上睡覺都不鎖門的?不怕有什麼采花賊來劫色?白少宗主長得玉樹臨風,上京不是沒有喜歡你這一口的賊。”
白逸行懶得再與他扯嘴上功夫,坐直了問:“是什麼事情?”
梁含笑道:“百草堂殺人拋屍。”
白逸行果然訝然,“他們不滿足於中原各地,現在都殺到遼國了?”
梁含笑道:“爹爹說,此事表象確實如此,但有沒有什麼隱情,那就不得而知了。等明日吧,明日見了師父,我再仔細問問。”
“其實——”
白逸行幹脆挪到他身邊坐下,道:“我方才想了許久,總覺得青沿坡之事,我們處理得草率了。”
梁含笑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你說。”
白逸行道:“那個分屍拋屍的善後人還藏在暗處,說不定也跟著我們來了上京。如今我們在明,他在暗,太不利了。這事,你跟王爺說了沒有?”
梁含笑道:“我本來想說的,但想了想,還是沒說。即便是爹爹知道了,又有什麼用?”他衝白逸行投去求助的眼神,“哥哥,你說我這次……是不是玩大了?我若是不散播青沿坡的假消息,宮裏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樁事了?”
白逸行故意奚落他:“你也會覺得怕?”
他懨懨地往桌案上一趴,說道:“若是隻涉及到我,我自然不覺得有什麼。可屍體出現在宮裏,連師父也扯進來了。”
“先別急著哭。”白逸行叩了叩桌麵,把他從桌案上敲起來,“先分析局勢,有紙筆嗎?”
梁含笑乖乖去取了紙筆來,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
白逸行看他這一臉無助的小模樣,不免笑出聲,繼續奚落:“有膽做,沒膽認啊。我若是不在這裏,你求誰去啊?”
梁含笑一聽這話就不服氣了,強硬道:“你要是不在,我自然是敞開了心玩得更大。”
白逸行遂把筆放下,懶散地托著下頜道:“那行啊,不妨讓白某開開眼界,看看小郡王究竟能玩多大。”
梁含笑頓時就熄了氣焰,“我……我還不是覺得你為人穩重,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法子,所以給個機會讓你表現表現。能夠有溫和的法子,難道不是更好嗎?”
白逸行挑挑眉,衝他比起兩根手指,“欠我第二個人情了。”
“知道知道,命都給你驅使了。”梁含笑催他,又坐近了些,“你趕緊說。”
白逸行重新拿筆,蘸墨後在紙上先寫下“青沿坡”三個字,然後引出一條支線,邊寫邊說:“先說第一種可能,那就是——”
他看了梁含笑一眼,“小郡王,你的嘴開過光。”
梁含笑不自然地一哆嗦,不由自主地捂了捂嘴。
“第一種,那夜殺人之後又處理現場的神秘人就是百草堂的殺手。他離開青沿坡後,聽到了你散發的消息,你說,他這個時候會怎麼想?”
梁含笑很快就說:“他會以為,咱們一定是在暗處全程看著他殺人、看著他處理屍體。”
白逸行又問:“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你是他,你接下來會怎麼做?”
梁含笑這次仔細地想了想,才道:“自然是滅口。可我們一路上沒遇見半點異況,簡直是順利得不能再順利了。難道他和我當時想警告太子和小王爺的想法一樣,在宮內殺個人,就是為了警示警示我們?”
白逸行反問他:“你覺得可能嗎?”
江湖殺手,還會做出這種多餘的事情?
梁含笑看著紙上的第一條支線,確定下來:“所以那晚在青沿坡的神秘人,並非出身百草堂。”
“不錯。”白逸行點點頭,又揶揄他,“還好小郡王的嘴沒有開過光,不然對上那麼一個高手,我自身都是難保。記住了,下次不能魯莽行事,否則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渾水摸魚,險些摸上來一條食人魚。”
“我當時哪兒想得了那麼多,本來隻是想警告一下上京這邊,再說你當時不也沒反對我這麼做嗎?”梁含笑嘀咕著,隨即又覺得不對,“就不會有這種可能嗎?”
他從白逸行手中奪過筆,在紙上鬼畫符,“神秘人的確來自百草堂,他處理完一切就走了,而宮內殺人的另有其人。”
白逸行在他頭上一敲,搶過筆來否決他這個設想,“小祖宗,你的假消息都傳到遼國了,他能聽不到嗎?若這人真是百草堂的,早就在遼國之外找你索命了。”
梁含笑不認,“咱們散布消息的時候不是借了旁人之口嗎?我們運氣好,走得快,他隻是沒找到我們身上而已。”
白逸行耐煩地與他辯道:“這麼厲害的一個高手,能找不到消息的源頭?即便找不到我們,那他總能找到幾個傳消息的替死鬼吧,但是你聽說有什麼血案發生嗎?”
似乎……是這麼個道理。
梁含笑徹底接受了這個假設的否定,問他:“第二種情況呢?”
白逸行遂在“青沿坡”三個字下又引了一條支線,寫道:“敵之敵,曰友。”
梁含笑道:“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麼這位神秘人至少要知道那群要殺我的殺手來自何處、聽了誰的指令。除非他一早就盯上了這批人,青沿坡那晚不過正好是個時機,所以動手了。”
白逸行問他:“這個人會是上京的嗎?”
梁含笑搖頭,很清醒地說道:“多半不是。若他是上京人,或者是受了上京裏哪位主子的指令,那麼對方一定是認識我的。但在我的認知裏,沒有誰與我好到能替我殺人這個份上。我的師兄師姐們都隻習醫術,殺隻雞怕是都畏畏縮縮,又如何會雇人來替我出頭?”
白逸行道:“如果真是這種情況,你也說了對方該是認識你,那麼多半也知道殺手們針對的是你,如果這人也痛恨太子或者小燕王,那麼出手助你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梁含笑沉思起來。
白逸行又說:“一旦這種設想成立,對方怕是不日就會偷偷找上你,與你結個什麼盟約。對了,太子有什麼兄弟沒有?”
梁含笑道:“自然是有。”
他眼皮一跳,忽然覺得這倒是極有可能的一種情況,上京誰人不知燕王疼愛幼子,若是能與烏古郡王成為一營,那麼等同於贏得了燕王的支持。
而燕王手中掌著北營。
“那宮裏的屍體怎麼解釋?”梁含笑問。
“這個還不能有定論,是不是有人借題發揮也說不準。”白逸行在“友”字之後又畫了兩條支線,一條什麼都沒寫,另一條上麵仍是寫了“百草堂”三個字。
“倒是不排除此事乃百草堂所為的情況,誰知道這群人是怎麼想的。”他寫完,在旁邊又做了一個小小的記號,然後說:“再看第三種。”
“還有第三種?”梁含笑略顯驚訝。
“自然。儒家著作《尚書》中提過一種叫做”枚舉”的法子,就是將所有可能全部列舉出來,不論可行或不可行。”
白逸行說著引出第三條線,這次隻寫了兩個字:“暗衛。”
作者閑話:
開上帝視角確實一目了然,但是如果從主角視角代入,還是很可怕的。感謝支持,求推薦,求收藏,求橄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