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倦天涯 【第二十二章】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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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含笑道:“這是我路上結識的一位朋友,幫了我很多。我們正好順路,我便邀他回來小住幾日,算是答謝。”
耶律圖爾赫並未對此多說什麼,而是又對梁含笑道:“你頭一次離開上京這麼久,倒叫爹爹很是掛心。”
“我給爹爹請個平安脈吧。”梁含笑想到阿萊骨在竹林裏提過的事情,當下便將院中的燈都點起來了,再仔細一看耶律圖爾赫的氣色,有些擔心道:“爹爹近來睡得不好嗎?”
“公務太多,有時候處理起來就忘了時辰。許是年紀大了,不像年輕時那麼缺覺了。”
“爹爹哪裏年紀大?”梁含笑給他切脈片刻,見這脈象平穩無礙,心裏才悄悄地鬆了口氣,嘴上則說:“明日我給爹爹擬個安神的方子,爹爹須得按時喝,公務再忙也得記得休息。”
這語氣頗有點強製的訓誡味道,當著白逸行的麵,耶律圖爾赫訕訕一笑,“讓梁公子見笑了。”
白逸行還笑,“小郡王一片孝心,王爺該高興才是。”
梁含笑似是沒把他當外人,還在對耶律圖爾赫道:“爹爹莫要嘴上答應得爽快,一日兩次藥,我會找人盯著您喝的,您別想偷偷賴掉。”
耶律圖爾赫又應了兩聲,才說道:“左右不過是你這段時日不在,我不大習慣。許久不見你了,就在這院中陪爹爹說說話吧。”
白逸行遂說:“那梁某就先去歇著了。”
梁含笑指了間屋子給他,脫口便說:“哥哥今夜就住那間吧。”
耶律圖爾赫聽到他這稱呼,不免多看了白逸行幾眼。
“笑笑,”耶律圖爾赫摸不準自己兒子的心思,等到白逸行進屋了才問,“這位梁公子有什麼過人之處嗎?”
梁含笑便知他是因為自己適才的稱呼而問,笑了笑說:“他救過孩兒的命。不瞞爹爹,孩兒此番能夠平安回上京,多虧有他。”
饒是耶律圖爾赫早就知道過程,再聽他講一次時,心裏仍是驚濤駭浪。他後怕地拍拍梁含笑的手臂,不住地歎息:“沒事就好。他既然救過我兒的命,爹爹定然也會重謝他。”
“他倒不是那等貪慕虛榮之人,爹爹不必太過看重。隻是這謝是一定要的,我有安排,爹爹不用插手。”梁含笑並未對他說明白逸行的真實身份,也不打算說出來。上京亦非什麼太平之地,他隻想白逸行能夠全身而退。
“對了爹爹,”梁含笑想起白日之事,問道:“師父今日未去萬民廈,據說一直在靜院。似乎國君一早也將墨大師宣進了宮,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既然去了廣陵,那該是知道百草堂殺人拋屍吧。”耶律圖爾赫道,“昨夜夜半,宮牆腳下發現了一具內官的屍體,那屍體上的傷口痕跡,與傳聞中那柄三輪刀留下的如出一轍。”
梁含笑頓時愣住。
耶律圖爾赫道:“你師父今日便是在給那屍體驗傷,至於墨大師,國君應當是想請他辨認一下傷口是否確實為三輪刀所創。”
梁含笑慢慢地回神,又問:“那名內官是誰?”
耶律圖爾赫道:“司衣局的一個小官,平平無奇,家底也簡單。”
梁含笑問:“墨大師說了什麼?”
“尚不得知。”耶律圖爾赫搖頭,“百草堂向來隻在中原出沒,六年前圍剿他們的也都是中原門派,按理,他們這手還伸不到咱們大遼來。”
“爹爹莫不是覺得,有人故意借題發揮?”梁含笑很快猜出他的想法。
“驗屍的結果還沒出來,我也不過想得多了一些。你雖回了上京,但還是要多多注意安全。”耶律圖爾赫說著輕聲歎氣,摸著他的頭又道,“阿刺性子太野,自小又傲,你祖母還偏要慣著他,如今管是管不了了,他日後自求多福便是。但是對你,爹爹從不奢求你能為大遼做些什麼,隻希望你這一生都平安。”
“孩兒知道。”梁含笑想到青沿坡那事,垂下眼猶豫了一會兒,仍是決定先不說真相。
“爹爹這個月時常在想,你生下來時才隻有手臂這麼長,轉眼就這麼大了,再過幾年就該議親成家了。”耶律圖爾赫感慨地說到這裏,忽地問他,“笑笑,你有什麼中意的人沒有?若是有,隻管說出來,高門也好,平民也罷,爹爹給你去提親。不過我看泰林還可以,前段時日你不在上京,她來給你祖母請安時,還向我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你過幾日記得去看看她。哎我之前還聽說富河禦史的千金——”
梁含笑立刻打斷:“我才多大?爹爹真是越說越離譜。”
他一害羞就會用小指去蹭自己的耳垂,好像這樣的舉措可以用小臂遮住半邊臉,從而掩飾他內心的慌張。
耶律圖爾赫看著這張與亡妻有些相似的麵容,仿佛從其間看到了舊人的影子。
“你娘從前也是這樣,她麵皮薄,禁不住逗,臉紅的時候就會這樣用胳膊半遮住臉。”耶律圖爾赫歎了聲氣,“你從小就聽話,性子也和善,都隨了你娘。但是笑笑,若是有人欺辱你,你大可還手回去,隻要能占半個”理”字,爹爹都能給你撐腰。”
他看梁含笑不說話,又問:“你是不是還一直想著當初沒能拜在墨大師座下?”
梁含笑道:“早就沒想了,可能瀚冰宗本就不是我的歸處,萬民廈才是。”
耶律圖爾赫怕他多想,也不再順著往下說,反而對他的琉璃額飾來了興趣,“這幾顆珠子一戴就是這麼多年,倒也不見磨損,可見真是寶物。你這次能逢凶化吉,多半也是有這珠子的庇佑。”
“娘做的護身符,自然有用。再說,爹爹不是說這三顆珠子都是金剛石煉出來的?金剛石堅不可摧,就算是碰到刀刃也不怕。”梁含笑摘下琉璃額飾,對著光看了半天,“娘的手工也好,這麼多年了,繩子都還是原樣。”
耶律圖爾赫睹物思人,慢慢道:“你娘的手藝,放眼整個大遼都找不出比她更好的。當年我落難廣陵,她還給我縫補過好多件衣服,現在都放在北院,我前不久清理舊物時,還找著幾件你小時候穿過的罩衫。對了,你這次去廣陵,都看了哪些地方?”
梁含笑道:“時日有限,就在瘦西湖附近停留。下次若有時間再去,定要去看看爹爹與娘當年住過的地方。說起來,孩兒此番去南邊,隻是替師父向鳳凰寨報了個平安,等到日後師父親自去時,我還是會陪同左右的。”
耶律圖爾赫道:“你長大了,萬事自己做主就好。”
梁含笑輕輕“嗯”了一聲,道:“隻是提前跟您說一聲,等到下次離開上京,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回。”
耶律圖爾赫聽著他這話,一顆心卻難以放下。
江湖深遠,稍有不慎便會引火上身,耶律圖爾赫明知白逸行的身份,卻不得不在梁含笑麵前裝作不知。他故意問道:“那位梁公子是何方人士?”
梁含笑簡單道:“他是個鏢師,我們也不過是萍水相逢。”
耶律圖爾赫想多說幾句,但又怕說得太多引來他的注意,斟酌片刻後才切身叮囑道:“笑笑你記著,外麵的江湖很大,你不要多管閑事。你隻是一個懂醫的小童,不要摻和任何事。”
梁含笑笑了笑,“我一沒有什麼絕世的武功,二沒有什麼浩大的聲勢,能管什麼閑事?”
耶律圖爾赫一想也是,點頭道:“還好鳳凰寨一向置身於任何事外,你跟著國師,爹爹倒也放心。”
梁含笑反是安慰他,“爹爹放心,我覺得跟著師父學醫很好,他老人家一直說要編一本草藥醫典,如今已有小成。孩兒自當要像師父那樣,編一本自己的醫書。”
“我兒誌高。”耶律圖爾赫終於放心,他估摸著幾乎子時了,起身準備離開,走前仍在叮囑:“明日見著你師父,不要問太多。日後你若是想,也可以去靜院跟著學習,爹爹回頭替你弄一塊可以隨時進宮的令牌。”
梁含笑送他出去,答應道:“爹爹放心,我有數的。您趕緊回去休息,明日還要去北營不是?”
“好。”耶律圖爾赫頷首,卻又停在那裏沒有再走,梁含笑以為他還有事,問道:“爹爹怎麼了?”
“呃……”他看著梁含笑,踟躕半晌才說:“再過幾日,是阿刺的二十歲生辰。咱們遼人雖不像中原那樣講究行冠禮,但終歸是個整數,再說他也是你兄長,所以……爹爹知道你不大願意,但到時候還是去王府一趟吧,畢竟得設宴,你不在不合理。至於賀禮,爹爹已經替你備好了,你露個麵就行。”
梁含笑聽著這半帶商量的乞求,心裏一軟,答應下來,“聽爹爹的。”
作者閑話:
把“笑笑有錢”打在公屏上,鑽石就這麼當擺件戴在頭上[doge]。感謝支持,求推薦,求收藏,求橄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