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平時站了滿殿的文武百官，竟隻剩下稀稀拉拉二十餘人。
    一部分是已經被關押至刑部，而另一部分則是稱病不朝。
    隻怕病是假的，心中有鬼觀望是真。
    而上朝的這些人幾乎全是些老臣。
    各個都已經七老八十了，早沒有了當年的魄力和能力，卻偏喜歡倚老賣老，總是在楚南歌麵前故意拿喬。
    昨夜的事他們也有所耳聞，但又知之不詳，隻曉得皇帝連夜調動了南北兩營和禁衛軍，直接查抄了數十官員的府邸，刑部大牢都滿員了，一時間整個京城內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再看今日早朝的情景，他們便更覺得皇帝到底年輕太過激進，就算那些官員犯了什麼錯也不能這麼個搞法啊！再這樣下去，滿朝堂的官員都要被整沒了，大梁不得完？
    上朝前他們就已經暗下碰了頭，今日是勢必要滅滅小皇帝的煞氣的！
    於是一開朝，幾位老臣就擺出一副天下忠臣我第一，君王不明我要以死勸諫的模樣，有的苦口婆心有的破口大罵，紅白臉配合得當，從夏桀暴政說到煬帝濫殺，直聽得楚南歌都覺得自己真特麼是個昏君。
    可陸慵寒卻仍是懶洋洋斜靠在龍椅上，一副慵散無狀的樣子，看他們好一派正氣浩然激昂澎湃的演完，才淡淡道：“錢懷恩，昨兒夜裏查抄的金銀財物等，可是由你戶部一一落賬歸整的？”
    “是。回稟皇上，昨日自戶部前尚書秦肅府中查抄出黃金二萬兩，白銀四十萬兩，另有字畫、瓷器、玉石珠寶各十餘箱，粗步合計約合白銀三百萬兩。自戶部前侍郎沈長卿府中查抄出黃金三千兩，白銀……”
    僅一個秦肅府上查抄所得，便能抵上大梁國庫一年稅入了。
    錢懷恩一通賬目報下來，那些個老臣各個目瞪口呆兼心驚肉跳。
    剛才還義正言辭口口聲聲說著昏君誤國的幾人，已經腿軟得撲通就跪在了陸慵寒階下。
    娘嘞！
    他們本以為不過是幾個官員貪貪小錢，
    或是以權謀私之類的事情，所以才端著一腔正氣在皇帝麵前來找存在感，哪知道秦肅那狗玩意兒膽子這樣大，竟犯下如斯重罪！
    現在他們隻希望皇帝不要因為剛才的事就以為他們與秦黨有勾結！
    矛頭頓時轉了方向，朝堂上又開始齊齊唾罵秦肅一黨貪贓枉法罪該萬死。
    可他們的擔憂有一點倒是真的。經過昨夜，現在以戶部為首，六部各司中皆有不少重要的官職缺損，若不能及時補充得當，必會影響整個朝堂局勢乃至國家的後續發展。
    陸慵寒倒是不急不緩：“朕心中倒是已有了幾個人選，再者說，下個月不就到春闈了麼？”
    是哦，馬上就是三年一度的春闈殿試，學子們十年寒窗苦讀為的不就是這一朝麼，屆時自然能選舉出有賢有能者入朝。
    表麵看來，是皇帝鐵血手腕整治秦黨嚴懲貪·腐，其實又何嚐不是陸慵寒借此機會顛覆整個朝堂格局？
    新鮮的血液，有理想有抱負有能力的新一代的官員的進入，勢必打破原有舊勢力頑固僵化的一切！
    這是大梁皇朝的一次新生！
    楚南歌心中震撼不已。
    陸慵寒一直將元清清放在府裏，暗中調查北川案卻隱而不發，難道真的隻是因為沒得到元清清手中的賬簿嗎？
    還是早就算準了時機，就等著春闈前期再來拔除毒刺，好給整個大梁換上新血？
    他抬頭看向龍禦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哼！
    這老狗逼！
    真是比狐狸還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