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未上早朝，而是一大早就跪在了無極殿的偏殿裏，等著陸慵寒下朝了好請罪。
    因為昨夜一頓刑審，他把秦安氏給弄瘋了。
    這位寺卿是世代簪纓出身，且他的夫人論起來還與安國公府上是表親，他本是不願對秦安氏動大刑，也做不出魏童安那樣的陰狠事的。
    但秦安氏卻不知死活，自出了無極殿就一路大罵，出口的話不堪入耳，且聲聲句句詛咒陸慵寒與楚南歌，聽得他冷汗直冒，趕緊命人拿破布堵了潑婦的嘴。
    可這嘴一堵上怎麼審問哪！
    他平素裏與秦肅因著那層三千裏的表親關係也有些往來，這回楚南歌把秦安氏交到了他手裏，簡直就是往他懷裏塞了個燒得正旺的火盆子。
    他揣測著楚南歌的用意，越想越覺得忐忑。
    皇上明明之前說是把秦安氏暫押刑部，為何攝政王最後卻把人交給了他大理寺呢？
    這明擺著是攝政王有意試探啊。
    隻怕一個不慎，他就會被卷入秦黨一案中。
    秦安氏得審，得速審，得按攝政王的意思審啊！
    他心下一橫，幹脆學魏童安的招，把秦肅那具已經被玩得破破爛爛快拚不齊全了的屍體又拖到了大理寺，直接甩到了秦安氏麵前。
    他本意是想刺激一下秦安氏，讓她趕快交待出背後的神秘人，可沒想到刺激過了頭，秦安氏直接瘋了。
    一晚上哭叫哀嚎，一有人靠近就形同瘋婦一般又抓又踹，口裏不斷叫嚷著無意識的話語。
    秦安氏這條線索是徹底斷了。
    楚南歌聽著大理寺卿上報，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秦安氏落得如此下場，他真不知道當初留下她一命是對還是錯。
    而陸慵寒則沉忖良久，才問：“你說秦安氏一晚都在胡言亂語說些瘋話，她到底說了些什麼，可有記錄？”
    “回皇上，當時刑室內有微臣與大理寺左少卿文大人及寺正同在，秦安氏一應話語皆由寺正記錄在案。”
    “呈上來。”
    “是。”
    大理寺卿惶恐地呈上案本：“隻是皇上，秦安氏瘋言瘋語，說出的話大逆不道衝撞了皇上與攝政王，可大理寺上卻又不得不據實記載，求皇上勿怪。這次審訊不利都是微臣的錯，是微臣太急於查清真相用力過猛了。臣請皇上責罰。”
    陸慵寒淡然道：“一個秦安氏朕還未放在心上，不過你今日所為確是失職了，就罰半年俸祿吧！”
    大理寺卿慌忙磕頭謝恩。
    座上，陸慵寒已經翻開案本，不用他說，楚南歌就自動自覺地坐到了旁邊，勾著脖子和他一起看。
    上麵所寫的確實如大理寺卿所說，盡是些不著調的胡言亂語，大多以罵楚南歌和陸慵寒為主。
    其中還夾雜著一些讓人看不懂的話語：“叉嗯囉多亞羅……五……五桓……農哩點猜嘎哆……”
    “這些是什麼意思？”楚南歌不解。
    大理寺卿冷汗刷的就下來了：“微臣也不明白，想來大抵是瘋婦胡說吧。”
    陸慵寒臉上卻顯出深思之色，屈起食指，狀似無意地一下一下在紙上輕點。
    可是每一下點擊，都落在“五桓”兩個字上。
    隨著他的手指敲擊，楚南歌目色漸深：“傳鴻臚寺主簿速速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