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快遞停運，二人痛痛快快玩了一天，回來把快遞打包好後，年初二又低頭開始刷題。
    不知道是不是江霽的錯覺，他總覺得從放假後何柏青對他的要求變高了：
    年前就壓著他把寒假作業全部寫完，還給他把重要的錯題全部拎出來講解一遍不說，又花了兩天時間帶著他把高一學的內容全部梳理完畢。
    剛過完初一，何柏青已經把下學期剩下的新內容全部整理出來，效率之高差點驚掉江霽的下巴。明明兩人差不多也算朝夕相處，每天忙的事都差不多，也不知道他哪擠出來的時間做這些東西。
    沒等江霽把下巴扶正，大清早吃完早餐，何柏青抱出幾本解析書堆到他眼皮底下，開始給他預習開學後要學的新知識點。學霸把重點題型全部做好標記，讓他去逐個攻破。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正月十四才結束，一個寒假愣是被過的比上學還累。
    正月十五，小何同學終於大發善心給了小江同學一天假。
    兩人吃完午飯，看著鏡子裏好似憔悴了一圈的自己，江霽語氣有點哀怨：“何柏青，你的心也太狠了，從年初一過完到現在居然一天都不讓我休息。”
    何柏青刷完碗，靠在衛生間的門框上擦著手上的水漬，語氣十分認真：“我覺得你不應該隻考這麼點分數，努力一點應該還可以把排名再往上提一提。”
    “我期末考了580多分還低？？！”江霽目露驚疑，覺得何柏青好像有點喪心病狂：“這個分數考一本完全沒有問題好嗎！”
    “可是我考了670。”何柏青麵無表情陳述這個事實。
    江霽詞窮，一時不知怎麼反駁。
    他揉了把臉從洗手間出來，試圖讓何柏青明白學霸和學渣間的差距：“你是年級第一，分數當然不會低。可是我跟你之間差了快一百名，你不能拿你的分數去跟我比，這根本就沒可比性。”
    “還有一年半時間，你怎麼知道你隻能上一本，而不是津平大學呢？”
    “哈？”江霽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我自己的水平我自己最清楚，我要能考上津平大學，太陽估計得打西邊出來。”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何柏青不為所動，要讓江霽和自己一起考津大的決心貫穿始終。
    江霽不想再跟他掰扯，走到玄關口換上鞋準備回石頭巷看看便宜老爸走了沒。
    畢竟學霸花這麼多心血帶他預習是為他好，雖然過程十分艱辛，但江霽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嘴上說他心狠，心裏卻明白，光是整理那些東西何柏青肯定就沒少花功夫。既然左右都要高考，何不跟著對方的節奏再衝一把，說不定還能再進一步呢？
    到了石頭巷，江霽上了二樓推開門，意外的發現男人躺在另一張床上，縮在被子裏正玩著手機，壓根沒有離開。
    “你怎麼還沒走？”看著地上的狼藉和夾雜的點點痰漬，他有點犯惡心，帶著質問性質的話脫口而出。
    男人抬起頭，看到消失十幾天的兒子，責罵張口就來：“我是你老子，輪得到你來管我？我還沒問問你，大過年你野哪去了？回來一張嘴就敢查你老子的行蹤，什麼東西！”
    江霽被他的話衝的血壓直往上冒。
    自打他到了這裏，男人除了高一開學給的3400塊，一年半時間裏真的就一分錢都沒再給過他。
    為數不多的兩次例行問話也是走個形式，隻要江霽搖頭說不缺錢，馬上心安理得關上話匣，絲毫沒考慮過一個未成年要怎麼生活，難怪家裏人每次提到他都是罵聲一片。
    對他不聞不問也就罷了，江霽也不想拿著他的錢落了話柄，反正自己骨子裏是個成年人，維持生計完全沒有問題。
    可讓他不能接受的是，這個男人越來越愛對著他擺做爹的譜，每次見麵說出的話都讓江霽恨不得原地失聰，典型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不想和這個名義上的爹再做無謂的口舌之爭。
    既然看樣子對方一時半會好像也沒外出打算，他順手又收拾了幾件衣裳，打算在何柏青家借宿到男人走為止。
    何柏青對江霽的去而複返很高興。
    得知他老爸不知什麼時候才會離家，立馬熱情的保證自己家江霽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以後自己的臥室江霽想怎麼用都可以。搞得江霽十分不好意思，晚上又給何柏青做了道紅燒肉聊作補償。
    何柏青嚼著嘴裏的肉，心想要是今年江霽爸爸就呆在石頭巷不出門就好了，這樣說不定自己就能一直和心上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了。
    可想完又覺得自己有點卑劣，江霽那麼討厭他的父親，自己居然會想讓他討厭的人一直在他麵前晃蕩，實在是不應該。
    懷著這點糾結的心思，兩個人吃完飯又坐一起刷了會題，考慮到明天又要開學，特地早早就睡下了。
    新春伊始，很多人拋棄校服穿著自己的新衣，趁著老師沒來前彼此說笑，互相分享假期的新鮮事。
    江霽昨晚睡得早，此時精神不錯，和前方的秦陽形成鮮明對比。
    一個假期過去，秦陽居然沒有多長幾兩肉。
    隻不過一大早他就滿臉菜色，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活像被女鬼吸了陽氣。
    “喲，怎麼了這是？”江霽注意到他的臉色，好奇的側過頭觀察，忍不住問他。
    “別提了。”秦陽有氣無力趴到桌麵上：“我昨晚補寒假作業補到快淩晨三點，差點給我抄斷氣。”
    “該，誰讓你天天不寫作業就惦記著抄。”明環恢複往日活力，連帶也恢複了對秦陽的嘲諷技能。
    秦陽這會提不起勁和她吵吵，隻是蔫巴巴為自己開脫：“你都不知道，一放假我就被我爸媽逼著進了補習班，一直到年三十上午才放假。”
    “你再少考幾分，暑假你也別想有了。”明環幸災樂禍繼續落井下石。
    “我說你丫能不能當個人？”秦陽氣的齜牙咧嘴：“你都不知道我這個假期怎麼過來的！年初三都沒過完，我爸媽又把我塞進補習班了！昨天下午才允許我回家休息！上補習班還要另外布置作業，爸爸我根本沒時間寫寒假作業！你自己看看，這是人該過的日子嗎！！！”
    兩人在後排聽的直想笑。
    比起秦陽，江何二人的寒假節奏簡直快的飛起。
    要是被秦陽知道他倆連這學期的課程都預習完了，怕不是得直接蹦起來罵他們不當人。
    當然，江霽不是愛炫耀的人，這些事他也不會和秦陽提。
    眼看明環還想再刺秦陽幾句，江霽笑著打斷她，勸她先放人一馬。畢竟作為一個普通學生，寒假過成這樣確實也挺慘的，怪不得一個年過著都沒長什麼肉。
    老師還沒來，秦陽就趴在桌子上來了出吹夢到西州。最後因為實在困得厲害，還被老師提溜到後排站了半節課。
    自打踏進高二的門，“高考”兩個字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老師們不敢懈怠，收完寒假作業捧著教案就開始爭分奪秒回顧過去展望將來，整個年級成績的兩極分化也越加嚴重。
    多虧何柏青提前帶他預習，江霽此時倒不覺得有多吃力，老師的思路通通跟得上，頗有些遊刃有餘。
    不過令江霽沒想到的是，剛過完正月半，他的家就沒了。
    臨近傍晚，池嘯突然匆匆衝進班裏，告訴江霽他的家被燒了！
    江霽吃驚不小，顧不得上到一半的課，跟著池嘯就出了門。何柏青見狀，不顧任課老師的呼喚也隨他一起趕往石頭巷。
    幾人到了石頭巷附近，老遠就看見路口停了輛消防車。
    火勢已被控製，半空扔飄著屢屢黑煙，走近了還能聞見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哎…前麵危險，閑人不給進去。”路口的消防員攔住三人，將他們擋在警戒線外側。
    “同誌你好，我是被燒那戶人家孩子的班主任。”池嘯上前解釋：“下午剛接到孩子大伯打的電話，說他家被燒了，所以我帶他回來看看。”
    “先等會吧，裏麵火還沒完全撲滅，現在進去太危險了。”工作人員一聽，態度緩和許多，但仍攔著他們，讓他們等安全了再進去。
    “好好的怎麼燒起來了？”江霽百思不得其解，心說那便宜老爸也不知道出去沒有，別回頭給燒死在裏麵，那玩笑可就開大了！
    奶奶和大伯在另一側看見了他們，連忙邊招手邊往他們這邊走過來。
    “哎呀我心哎，幸虧今天你上學去了，不然出了什麼事你叫奶奶怎麼活啊…”老遠看見自家大孫子，奶奶未語淚先流，哽著聲音就哭嚎起來。
    江霽趕緊過去攙著她安撫起來，生怕奶奶一時激動再出個什麼意外。
    “大伯，到底怎麼回事？”江霽扶著奶奶，看向大伯再次問起事故原因。
    大伯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下午我在附近打牌，突然聽見一聲爆炸響，然後就聽見有人喊失火了。等我過去一看，才發現是你家，旁邊當時就有人打了119。我怕出什麼意外，就回去問媽你在不在家，正好她留了你們班主任電話，我就打了他電話問問情況。”
    說著，他注意到身後的池嘯，不確定的開口：“這就是你們班主任吧？”
    池嘯點點頭對大伯說了聲你好。
    眼看大伯也注意到了後邊的何柏青，池嘯跟著介紹一句：“這是江霽同學的同桌，他不放心所以跟過來一起看看。”
    男人點點頭並未往心裏去，繼續說道：“也不知道燒成什麼樣了，不過幸好你跟你爸都不在家。對了，你知道你爸今天去哪了嗎？”
    江霽搖搖頭。
    大伯歎了口氣：“你爸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