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鄭飛，我究竟要怎麼做你才滿意。
    他告訴我三句話，不要有隱瞞，不許有忤逆，不能有欺騙。
    啊。
    不是他，是我自己。
    這是我告訴自己的。
    鄭飛是不會說這些話的。
    “小默默，下班了還不收拾東西，發什麼呆呢？”
    我收回雜亂的思緒。
    窗外夕陽的餘暉，任何燈光都比不了的溫柔。
    有人在我身邊驚亂我的雜念。
    這一幕，似曾相識。
    是啊，的確發生過，那時是陳蕭然，現在是羅龍。
    “都過了下班時間兩個小時了，你在這裏發呆，是不是在等我啊，小默？”羅龍笑嘻嘻的樣子，真是有夠毀總裁形象的。
    我直截了當，一句，“我在等鄭飛。”
    他似乎有些不屑的輕哼了一聲，收了那副流氓表情，說，“鄭飛可從不對男人感興趣，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不用向你報告吧，羅總。”
    他俯身靠近我，有些戲謔，突然說，“鄭飛還沒上你吧？”
    哦？你怎麼就這麼確定呢？
    我好笑地反問他，“你憑什麼這樣說？”
    “小默，你知道去年有一個男客戶摸了鄭飛那裏一把，他吐成什麼樣嗎？”
    怪不得，我順順利利地住進他的公寓後，竟沒有對我有一絲的行動。
    我總是忽略了一個事實，我才是人們眼中的不正常的存在，而鄭飛，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愛著姐姐的男人。
    隻是那時他一味地對我的好和那時酒醉後的樣子，讓我迷惑了。
    一隻手放在眼睛上麵，我條件反射地眨了眨，避開他。
    “小默啊，你的眼睛真好看，睫毛很濃密，不知道那裏……”
    那隻手順著我的身體下滑，我從椅子上錯開，後退數步。
    “哎，你躲那麼遠幹嘛？”
    “你說我為什麼躲啊。”真是好笑。我不躲難道免費讓你摸？
    “我隻是——”他進一步，我退兩步。
    他沒有挫敗，反而玩得起勁似的。興奮地兩眼泛光。
    “默默，你來這裏多久了？加上前五個星期我外出，你怎麼也來了三個月了吧。”
    “那又怎樣？”
    “鄭飛不碰你，又不會讓自己的東西出去沾葷，默默你忍得不難受嗎？我們這種人怎麼能離開性呢，你難道不想要來一次？”
    你是哪種人我不知道，我是哪種人我自己可清楚得很。
    “我要走了。”我說。
    “啊？你不等鄭飛了嗎？”羅龍有點不解的望著我。
    門那邊的身影終於動了動，晃了進來。
    我還真是命途不順啊。有人折騰我就算了，結果那個說要對我後輩子負責的人竟還要旁觀。
    看得有趣嗎？
    “小默，我們走吧。你想吃什麼？”鄭飛悠悠的走過來，問我。
    這算什麼？表現令人滿意的獎賞？
    “都好。”
    鄭飛走過來，竟笑臉如焉，摟過我往外走。
    路過羅龍的時候，鄭飛瀟灑地揮揮手。
    我沒去看羅龍的表現，不是怕看到他挫敗的模樣，我是怕看到他麵對挑戰更加興奮。
    我比較喜歡火鍋和烤魚，可是因為是夏天的緣故，不太願意流汗，也怕上火。
    鄭飛心情甚好的開著車左拐右拐在一家日式建築物前停車。
    他說他喜歡日本料理，美味，幹淨。
    我不知道榻榻米是用來跪的還是坐的，我隻知道日本人跪而我中國人是坐。
    看我一屁股坐的穩穩的，鄭飛笑了笑也坐了下來。
    點菜時，我告訴他，我對日式菜一竅不通，叫他隨便點些他認為不錯的就好。
    他似乎很喜歡金槍魚，要了金槍魚壽司，金槍魚排。另外還有秋刀魚蒲燒還有什麼飯和果子。
    我用心記了一下，記住魚的部分了。沒辦法，魚是我喜歡的食物。
    鄭飛要了清酒，告訴我清酒的度數不高，大概十幾度，要我喝一點。
    又是酒，頭疼。
    食物擺好，身著和服的女子屈膝彎背的離開，那副卑下的模樣看得我一陣厭惡，隨手捏起擺在我最跟前的金槍魚壽司放進嘴裏。
    鮮脆爽口，竟沒有印象中那一絲的腥氣。
    鄭飛似乎看到我的疑惑開口問我，“怎麼了？味道不對嗎？”
    “哦，我之前一直不太喜……不怎麼吃壽司，印象裏一直覺得這東西腥喂太重，這次怎麼大不一樣呢？”
    他似乎對於我的言語更是疑惑，“腥？”想了想，又釋然道，“哦，小默，你說的一定是包飯卷，因為用紫菜包卷自然有些腥氣的味道。包菜卷是韓國的食物，看來你對日式料理還真是不太熟悉啊。”
    包飯卷？壽司？誰會記得在大學時隻吃過一次而且很厭惡那種味道的食物的名字。
    可是，明明有人知道卻沒有糾正過我。
    那個也很愛吃日式菜的人。
    為什麼那時你隻是看著我默默地笑一笑，然後說，好，那就去吃我們小默最愛的辣醬排骨。
    那種寵溺的笑一直在腦海裏，讓我怎麼過濾都過濾不掉。
    寵吧，結果讓我又丟了一次人。
    如果，如果給我一次機會，看我怎麼折騰回來。
    如果……
    “小默，你，在哭麼？”
    哭？我抬起臉來讓他看清楚，我明明在笑。
    “小默，那種表情……太難看，我不管你之前是怎樣，不過，你和我到了這裏，就把之前的一切忘記，隻剩一個新的開始。你和我要的不就是一個解脫嗎？”
    我捏起再一個壽司放進嘴裏，慢慢的咀嚼，記住它的味道。
    我會喜歡上這種味道的，深深地。
    或許，是因為自己曾經錯過了。
    他注視著我，似乎在等我的一個回答。
    其實是不是開始不是我所在意的，我想知道的是你，鄭飛，究竟讓我們以何種方式開始呢？
    開始的你酒後逞欲，嘴裏清清楚楚吐出我的名字的時候。讓我認為你要的是一個愛人，哪怕是代替姐姐的替代品。為了帶我走，奉勸，揭秘，順勢成為我離開於明浩的一個好借口，甚至是拿出姐姐的遺願，讓我不能拒絕。
    然後你又儼然一副監護人的樣子，強勢地讓我順從，曖昧又敬遠。
    你對男人不感興趣的，從來就不。圈禁著我不讓我沾葷又不碰我。
    那麼，你到底要怎樣。我真的不明白了。
    我不明白，卻不想開口問。
    有些東西說出來就不平衡了。反正無論如何，時間總會往前走，而事情也總會自然而然的發展。可探究的不可探究的，想知的不想知的最後也終見分曉。
    其實，還是不用想明白的吧。
    反正與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說，“我在這裏了，和你，已經在這裏了，就說明我選擇了擺脫過去。是，我要的是一個開始。”
    “鄭飛，我們過去折磨自己已經折磨得夠了，我們一起努力，給自己自由。”
    我把一塊金槍魚排放進嘴裏。
    這就是金槍魚啊，很不錯的味道。怎麼之前都不知道呢？
    “都知道要新的開始了，為什麼小默你還那麼沉重的樣子。”
    慢慢來，慢慢來，時間會帶走一切不快的東西。
    那時候，連記憶都會麻木，失去所有的感覺。
    是啊，記憶是有感覺的。
    為什麼啊。如果沒有該多好。
    我衝他笑笑，夾了一塊魚放進他的碟子裏。
    我說，“我從來就不知道日式料理原來這麼美味，之後我還要多嚐試些呢。”
    好一會，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然後拿起筷子慢慢地品嚐起麵前的魚。
    然後他為我倒了一杯酒，裝在精致的瓷瓶裏，酒水清澈透亮。
    “清酒，度數不大，十幾度左右而已。你試一試吧。”
    我對酒以及度數完全沒有概念，想想一般的白酒有幾十度，那麼十幾度也不算高。嚐了嚐，也沒有多少刺激的味道，反倒淡香爽口，完全跟印象中酒的概念沾不上邊，忍不住多喝了一些。
    但我忽略了一點，就算是啤酒喝過了頭也是會醉人的。
    看著酒水被那人一杯一杯灌下去，他的眼神也越來越混沌，我終於感覺出了不妥。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把自己灌醉，不過我知道他真的醉了。步履不穩，由我支撐著。最後，竟由沒有駕照的我把車開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