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工作日誌還不錯，組下四人，看我的眼神也很平靜，沒有猜疑的雜質。
    晚上下班的時候，鄭飛趕過來找我，招呼大家為我開一個歡飲會。
    小小的歡迎會本應由手下同事張羅的，鄭飛一舉讓大家知道了我來因的不簡單。
    不過鄭飛很厲害，知道怎麼做讓手下信服口服。在歡迎會開始，作為我們之中頭銜最大的他當仍不讓首先發言，一番言語不動聲色的把我的“才”暗示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
    我是聚會的主角，碰杯的次數不免高於他人，一圈下來，我的頭就開始暈暈沉沉的發重起來。
    選擇了一個角落，避開了人流。
    真是沾了鄭飛的光，小小組長的歡迎會竟來了這麼多人。
    人影晃動，酒光交籌，我暈的更厲害。
    朦朧中，聽到鄭飛大聲說了一聲。
    “羅龍？你怎麼也來了？項目批好了？”
    聲音明明不近，卻字字訂進我的耳中。我激靈一下，清醒了許多。
    嗬嗬，一連三個問句，鄭飛，你夠緊張的嘛。
    羅龍掃視了一周，目光及我而止。
    “鄭飛，你這次找來的可是個大潛力股，為了拉攏人心我也得來啊。在說，看你和他關係也不一般，你把我排除在外算什麼多年的好朋友啊。”
    我見兩人邊聊邊朝我的方向走來，趕緊做好，喝了一口叫服務員送來的醒酒茶。
    “羅龍，你太用心了吧，我看著的人你也要拉，真是沒有一樣你不和我爭得。”
    “彼此彼此，有競爭才有進步嘛，你看我倆就是典型。”
    待二人近我，鄭飛先一步落座到我身旁，說，“小默，你臉怎麼紅成這樣，喝多了？”
    “哦，我酒量不好。”
    “酒量是練出來的，男人在外做事不會喝酒很不方便。”
    我回他，“恩，我知道。”
    思緒中卻不禁湧現出曾經另一個人為我擋酒，揉胃，告訴我不喜歡就不要喝的畫麵。
    真是不一樣。
    “今天也差不多了，回家前就不要喝了。”
    我應著，心中有些不安，羅龍也坐在一旁，聽著這些透著些許曖昧的話語，眼神漸深。
    我憋不下去了，對羅龍說，“羅總，您喝幾杯，我就不能陪您盡興了。”
    幾乎同時，他換了一副模樣，嘻嘻哈哈的衝我，“哎呦，小默，我好傷心啊，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跟剛才判若兩人。
    不止我緊張了，鄭飛眉頭顯然一皺，沉聲問，“你們認識？”
    我搶在羅龍前邊回答“見過，一麵之緣。”
    我見羅龍表情詭異的張開嘴，我趕緊又說，“很奇怪啊，為什麼羅總會做列車出差呢，以您的身份，很不合適吧。”
    羅龍一副被我堵住的表情，但隨後不介意的笑笑，依然不太正經的笑臉。
    他說，“偶爾享受長時間旅途，會遇到有趣的豔遇哦。”
    我沒說什麼，鄭飛的臉色已經夠難看了。
    鄭飛悠悠開口，語氣緩慢，“哦？有趣的豔遇？”
    “是啊，鄭飛你也懂得吧，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是一副虛假高傲的模樣，反而平常人比較有意思。”
    羅龍說著，餘光瞟到我。
    我說的怎麼樣，沒錯吧。有錢人家的“孩子”，真是戀童癖。趕緊掃掃自己的衣著，職業襯衫，職業西裝，夠職業，夠成熟了。
    鄭飛眼睛盯著我，麵無表情，但散發出來的陰冷一足夠讓我一顫。
    他問，“哦。那你遇到豔遇了嗎？”
    話是在問羅龍，可目光卻一直定位在我的臉上。
    我決定閉緊嘴，以防說多錯多，等聽完羅龍的怎麼說後，再適時解釋。
    羅龍嘴角微微曲起，顯示出挫敗，隨後又一陣調笑，似乎不介意了，回答，“一上手就得到的東西有什麼意思？慢慢來麼，這狩獵的遊戲才過癮，鄭飛你說對吧。”
    鄭飛沒有回答，目光灼灼，一杯烈酒一口下肚。
    得意的人似乎還是不滿意，得寸進尺，動手倒了半杯酒，兩指推到我眼前，說，“小默，你說，我們這次又能相遇，以後還要朝夕相處，這是多大的緣分，為了這個，你也不能推托，和我幹了這杯。”
    人家爭風吃醋都是搶著好好表現以博好感，這倒好，倆個我惹不起的人比著折騰我。
    我這是什麼命。
    鄭飛不語，眼光飄離。
    羅龍麵帶猥瑣的笑，盯著我不放。
    別怪我用詞過重，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正經的詞來形容了。
    算了。
    我拿起酒杯，對他一敬，送到嘴邊。
    玻璃杯沿貼在唇上涼涼的，那一刻停留很久。因為，鄭飛冷冷地飛來一句，“我不都說了麼，回家前不要再喝了。”
    我歎一口氣，在心裏。因為杯在嘴邊，歎不出口。
    爺，原來你一副大爺不幹預的樣子在旁邊欣賞美女就是等我犯錯誤啊。
    酒杯碰撞桌麵，酒液撒出，酒紅色在閃耀的彩燈下愈加漂亮。
    始作俑者的我手突然發抖，捂住胃的所在點，戚戚對鄭飛說，“我胃疼。”
    “小默，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你胃不舒服早說啊，我就不讓你陪我喝酒了。”羅龍急忙過來，把手附在我的上麵。
    我還沒陪您喝呢……
    鄭飛也看出了不正常，沒有多說，一把把我扯起來，支撐著我往外走，沒有回頭對羅龍說了一句，“聚會你收場！”
    我沒有看到羅龍的表情，但是鄭飛的表情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夠恐怖。
    我被他扔上了車，臥躺在後麵，仰頭看到窗外的路漸漸朝向一個方向。
    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立馬湧了上來。
    本來沒覺得怎樣的霓虹燈霎時覺得耀眼起來，晃晃擺擺，看得人頭暈。
    我暗暗的嘀咕，犯胃病的病人，你不把他送醫院反而帶回家是要幹什麼？
    隻有一條，被識破了。
    聰明人就有聰明人的反應，我這個不太傻的人也自有應對方法。
    裝不下去我不裝還不行嗎。
    車子停了，我穩重的坐起來，不再動。
    許久，他擲來一句“不裝了？”
    果然！
    “恩。”我應。
    “不是為了躲羅龍的酒吧，是怕惹了我不高興。”
    是啊是啊，你一個眼神一句話，我哪敢不從。
    我沒在意時他竟一隻手伸過來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拉到他麵前。
    狠狠的一句，“我討厭人在我眼前耍小把戲！”
    “小默，你是誰都不行，知道嗎？”
    什麼？
    我是誰？誰？
    我是憑誰的高提，沾誰的光，才在你麵前排上了那個“誰”？
    “鄭飛，你放開！”
    那隻搖晃的手刹那間的停頓，他眼神中似乎恢複了一絲清明，竟有些慌亂的鬆開了我。
    他沒說什麼，扭過頭去，默默點上了一顆煙。
    煙霧繚繞開來，我冷靜了許多。
    姐姐口中那個脾氣跟硬石頭的他，那個不容人衝突的他。
    這是他。
    這才是他。
    我本崇愛他的強勢，卻不知自己也是如此倔強的人。
    是一種衝突。
    煙頭熄滅，他開口“小默，你該在看到羅龍之後就把你和他之前的事告訴我。”
    我不語，因我無語。
    “好了，小默，我剛才……”
    話音中止，我本期待下麵的話語，卻清清楚楚的明白我等不到那句——
    “走吧，你別放在心上。”
    他離開車庫，燈光灰暗，我衝著那很模糊地背影不禁問，你真的不會一句道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