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禾疑惑地看著他，“你不是有事嗎？”
    “也不甚重要，還是我陪著你放心些。”水清笑笑，“怎麼，嫌我不如小時候攜帶方便了？”
    蘇小禾笑罵，“胡說！你這孩子怎麼越大越……”她搖搖頭，“走吧走吧，我坐馬車，你呢？”
    “我騎馬。”他想也沒想便說。
    路上蘇小禾說，“你這火蓮確實了得，模樣腳力都一等一的，看得人好羨慕。”
    水清覺得蘇小禾的話剛落嘴，火蓮走路都變得昂首闊步的，不禁好笑的拍拍它腦袋，這馬似乎格外優待美人，“方之章送的，他跟周靈打賭贏了來的，也叫他運氣好。”
    “周靈？”蘇小禾停了下，像在思考什麼，“你們也是，大的跟周靈不和，小的又和周雀鬧得不可開交，尤其是少棠，周雀那事怕是沒那麼容易解決，好好一張臉蛋上硬生生一道疤，也不知褪不褪得掉，周國舅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
    水清也明白，“不過周雀確實讓人惱火，不怪少棠抽他。”
    蘇小禾擰眉，“周雀究竟說什麼了，少棠發那麼大火，我問承錦，他卻不肯講，怎麼問都說沒什麼大事，我又不是傻瓜，沒什麼大事他會為孩子的事幫少棠出頭？”
    水清瞟了她一眼，隨即笑笑，“當真沒什麼事，就像你說的，孩子鬧脾氣，玩過了點。”
    蘇小禾嚴肅地看著他，“水清，你小時候不說謊的。”
    水清摸摸鼻子，心想，我小時候哪裏是不說謊，是說謊了你不知道而已。
    “你最好告訴我，不然我自己去問少棠，少棠雖然頑劣，卻不至於瞞我。”
    水清提了提馬韁，望著前方，忽地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蘇小禾隨他的目光看過去，前方擠了一團人，吵吵鬧鬧地地不知在說什麼，圍成一圈，擋了他們的路。
    “這都快到顧府了，怎麼搞的。”蘇小禾抱怨道。
    “我去看看，你先別過去。”說罷示意車夫停下，水清拍馬過去。
    那群人見有人騎馬過來，便讓開了些，水清垂眼看過去，吃了一驚。被眾人圍著的竟是顧府的小少爺顧杳芍！
    “讓開！”他飛快地跳下馬，一把將滿身是泥汙的顧杳芍抱住，看著懷中人因此而痛得皺眉，他便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半天前還是風月般美妙的小少爺，怎麼轉眼就被人傷得這麼狼狽？
    “顧杳芍？你怎麼回事？”他將他攔腰抱起，也不顧火蓮，徑直向蘇小禾的馬車跑去，蘇小禾已經撩開簾子在張望，隱約瞧見他抱著個人，待靠得近了，她才驚叫出來，“杳芍？！”
    “快抱上來！”
    蘇小禾招呼車夫，“快些！直接去顧府！水清你去找個大夫來，趕緊的！”
    水清應了聲，跨上火蓮就飛馳而出。
    蘇小禾難以置信地看著滿身是傷痕的顧杳芍，心痛地抱住他，貼著他麵頰，問道，“杳芍？醒醒，看著姑姑，你還好嗎？杳芍？”
    顧杳芍這才緩緩睜開眼來，一見是蘇小禾，立刻委屈地滿眼眶淚水，埋在她懷裏低聲哭了出來，小聲地叫道，“姑姑……”
    蘇小禾心都被他哭得揪成一團，這可是顧伯父顧伯母的寶貝疙瘩，金玉包著都覺得不放心的杳芍啊，怎麼會被傷成這樣？！
    蘇小禾捧著他紅腫的小臉蛋，小心翼翼不觸到他傷口，問道，“是誰欺負你的？！告訴姑姑！”
    顧杳芍搖了搖頭，將臉埋在她懷中，再不說話。
    馬車飛快地駛進了顧府，不等停穩，蘇小禾就跳了下來，讓車夫抱住顧杳芍，急急忙忙往顧府客廳走，見到一個丫鬟便讓他去找顧老爺。
    顧府的管家見是蘇小禾，還來不及笑著接待她就見到了傷痕累累的小少爺，嚇得魂沒了一半，笑容僵在臉上，一轉念，又趕緊帶著車夫往小少爺臥房趕，嘴裏還再說著，“快啊，快快！”
    顧老爺顧夫人很快就趕來了，令蘇小禾沒想到的是，顧城竟然也在。
    他與她也有很多年不見了，如今再見，當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可事出突然，也不待他細細打量蘇小禾，蘇小禾已經不快地說道，“怎麼還不去打點熱水來？楞著幹什麼？！”
    “小禾，杳芍他……”顧伯母也顧不上寒暄，握住蘇小禾的手就問道，“杳芍怎麼搞成這樣？”說著淚水就掉了下來。
    蘇小禾隻得先安慰她，“我在來顧府的路上碰到他躺在地上，已經是這樣了，我問他，這孩子也不說。”
    丫鬟打了熱水來，想要給顧杳芍擦身，結果被蘇小禾擋開了，“我來吧。”
    顧城怔怔地看著蘇小禾輕手輕腳地為杳芍解開衣裳，一時就有些恍惚，仿佛杳芍是他和她的孩子，他們……一直沒變。
    蘇小禾沒有給他胡思亂想的空間，出聲冷然問道，“顧城，你夫人呢？孩子傷成這樣怎麼還不過來看看？”
    顧城頓時手腳冰涼。
    他們這麼多年不見，可一見麵，第一句就是質問。
    他控製不住地心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平靜地說，“死了。”
    蘇小禾明顯地感覺到手下的身子一顫。
    她驚恐地看著他，像是要辨別他話的真假。
    顧伯母卻在這時候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她點點頭，不無悲傷地說，“去年就走了，得了病，沒法兒治，半年功夫就沒了。”
    蘇小禾轉而看半裸著身的孩子，顧杳芍正怔忪地看著她，滿眼的淚花，卻一滴也沒落下來，不由就很難受。看著他一身的青紫，蘇小禾抿緊唇，用被子將他裹住，摟在懷中，安慰道，“還有姑姑在，杳芍不怕。”
    顧杳芍也隻是更努力地讓自己靠近她，咬著唇不說話，發絲淩亂，看起來脆弱得惹人憐愛。
    水清很快就帶著大夫趕到了，一群人讓開位置，讓大夫替杳芍把脈，又看了看他的眼，唇舌，身上的傷痕。
    蘇小禾始終沒放開杳芍，待大夫看完，她就著急地問，“大夫，杳芍要不要緊？”
    大夫朝她笑了笑，“沒大礙，看起來嚴重，好在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及內髒，將養些日子就好，多多補補，這孩子身子弱，恐怕要休息些陣子了。”
    蘇小禾鬆了口氣，在被子下握住杳芍的手，衝他溫柔地笑了笑，撥開他擋住眼簾的發絲，道，“杳芍，你可嚇死我了，還好沒事。”點點他鼻子，“我等會兒來問你原由，你趕緊想好了怎麼說，我去送送大夫。”
    水清盯著杳芍和小禾看了許久，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杳芍一觸上水清的視線，立刻畏縮地往被子裏躲。
    蘇小禾將他安置好，顧老爺找來了許多瓶瓶罐罐，裝的都是上好的跌打藥，丟給顧夫人，讓這個淚眼朦朧的老太婆替乖孫兒上藥，帶了一群人出了杳芍的臥室。
    顧城走在蘇小禾身邊，他全程都沒有露出對杳芍受傷的關注，隻在看向蘇小禾時，表情有些變化。
    蘇小禾也隻裝不清楚。
    顧老爺感激地看著蘇小禾，“多虧今天杳芍遇到你，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蘇小禾笑著搖搖頭，“幸好沒什麼事，杳芍這孩子我喜歡的不行，傷著了我也痛心，你們送送大夫，我有話和杳芍說說，回頭客廳裏見好了。”
    蘇小禾一個眼神，示意水清帶著人先走，自己則不去看顧城的眼神，徑直進了杳芍的屋。
    顧城卻沒忍住，“小禾……”
    蘇小禾腳步一頓，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他，麵目平靜的問道，“什麼事？”
    顧城想，明明是我兒子，為什麼你更關心，而我卻像局外人呢？他苦笑，“沒什麼，你告訴杳芍，我等晚上來看他。”
    蘇小禾點點頭，轉身離開。她想，她已經不愛他，過去也不再重要，見了也沒什麼，可卻還是忍不住長長出了口氣。
    顧夫人一邊替杳芍上藥，一邊哭泣，到是杳芍，一直在勸慰顧夫人。
    蘇小禾拿過她手中的藥，撫著她肩說，“還是我來吧姨娘，你這樣難受杳芍傷好得更慢，我來就行。”
    顧夫人看她一眼，點點頭，讓蘇小禾坐在位置上。
    “姨娘，幫杳芍看看藥煎了沒，行嗎？”
    顧夫人明知她是想支開自己，可也隻能聽著，擦幹眼淚出了去。
    蘇小禾輕輕撫摩著杳芍的光滑的額頭，溫柔地看著他，問道，“好了，杳芍，現在想好怎麼回答我了嗎？”
    (看霸王文好討厭呀~我幾百年沒見過留言了……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