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天早上石懷古起得很早，天還沒亮就醒了。昨天因為要準備論文的事，所以在溫忍冬公寓住了一夜。今天有籃球比賽，身為籃球隊的主力隊員，他要一早就去訓練。將早餐做好，在好心的把科菲那份帶出來，抓起書包石懷古就衝出了大門。
    雖然天還沒有大亮，但是已經開校門了，看大門的老大爺每天都起得很早。
    籃球館裏還沒有人，石懷古自己練習著三分球，往日百發百中的三分球，今天投了十個，失誤五個。
    “可惡。”有些遷怒味道的將籃球重重砸在地板上，回到休息區，石懷古擰開礦泉水便往頭上倒。那種冰冷的感覺可以讓他暫時冷靜下來。
    距離上次打架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日子還是和往常沒兩樣，隻是他自己的心境有了一些改變。一個問題一隻困擾著他，就是那天溫忍冬說的話。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會照顧我生活的人。
    這句話到底代表著什麼？是代表溫忍冬承認了他？還是隻是字麵意思？代表他對溫忍冬來說隻是一個照顧他生活的人，誰都可以取代他嗎？難道這兩年，溫忍冬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還是天真的以為，他真的隻是因為他是老師所以才對他這麼好？
    這種事情他本是不想去深究的，可是現在他不得不去思考這些。他們之間到底缺了些什麼？隻是因為這層師生關係嗎？
    唉……
    煩躁的靠著身後的椅背，他閉著眼睛不想在去想這些事情。今天他的任務就是比賽，不能分心去想其他事情。感覺身邊似乎多了個人，他睜開眼向邊上瞥了一眼，眉頭微蹙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心情不好？”抓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科菲坐到石懷古身邊問道。
    動了動身子，石懷古沒有理他，閉目養神。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回答他的問題，科菲撿起地上的籃球，走到籃框下做著投球準備。
    “早上你走的時候的關門聲把我吵醒了，然後我就出來跑步了。看見你往籃球館這裏走，跑了兩圈就過來了。嘿，打一局吧？”一個漂亮的三分球，科菲的動作標準的讓石懷古愣了一下，沒想到科菲的動作會這麼標準。
    籃球滾到石懷古的腳邊，科菲挑釁的說：“一對一，對牛。”
    對於他的挑釁，石懷古淡淡一笑，抓著球來到他近前，一個晃身便以飛身上籃。籃球重重的落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音。科菲轉過身，用著不是很標準的中文叫好。
    石懷古回他一個勝利的笑容，一對一的對牛也正式開始。大約過了二十分鍾，兩個人才停止了比賽。科菲倒在地上便不再動彈，出了一身汗的他隻想在體力恢複後馬上回溫忍冬的教師公寓洗澡。
    另一邊的石懷古也好不到哪去，累的像條狗一樣坐在休息區就不在動彈。他仰著頭白色的毛巾蓋在臉上，隨著呼出的氣息一鼓一鼓的。他已經很久沒有打籃球打的這麼爽了，真算是碰上對手了。
    “喂，心情好些了沒？”科菲揮了揮手裏的毛巾，呼哧帶喘的問。
    “被你看出來了。”一把將臉上的毛巾拿下，石懷古有些無奈的說。沒想到，這個美國小子感覺倒是挺敏銳的，要是溫忍冬能有一半就好了，這樣他也就不用一個人在這裏鬱悶了。
    “在公寓裏每次見到你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因為老師嗎？”在地上躺夠了，科菲爬了起來，也來到休息區坐到他身邊一臉大哥幫你的表情說：“有什麼事說出來，我幫你想想主意。”
    “對你說和對牛彈琴差不多。”
    “牛？為什麼要對牛彈琴？我是知道那樣可以讓牛增加產奶量，可是這裏又沒有牛？”
    對於科菲的自然自語，石懷古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對他說真是白費--
    “喂，你怎麼不說話？老師又做了什麼讓你費心的事啊？”懶得在和他廢話下去，石懷古幹脆就告訴了他。
    聽完他的話，科菲摸著下巴一臉思考的表情，老神在在的說：“或者是你想多了也說不定？他不是說你是唯一一個嗎？這不就表示你對他是特別的嗎？”
    “你還是不了解溫忍冬，溫忍冬並沒有表麵那麼溫柔。難道你不覺得他的溫柔，反而是他為了掩飾冷漠的不與任何人親近的本性而築起的屏障嗎？”
    對於石懷古的話，科菲聽明白個七七八八，冷漠不與任何人親近著他倒是聽懂了。“冷漠嗎？嗯，確實呢。在公寓的時候，我還真沒見他怎麼笑過或者主動和我說過話。”在公寓住的這段時間，如果沒人打擾，或者他不主動和溫忍冬說話，他都覺得溫忍冬就像是個沒什麼生氣的人偶。
    “所以我才說，我不能確定他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比我想想中要難懂的多啊。”不知道為什麼，他有時總會有一種被溫忍冬把玩在手中的感覺。溫忍冬想讓他知道他在想什麼的時候，他從會從溫忍冬的臉上或者其他方麵知道溫忍冬的心思。當溫忍冬不想讓他知道他在想什麼的時候，任他怎麼努力也無法知道他的心思。
    這種被動的感覺是石懷古最討厭的，可是在麵對溫忍冬的時候，他卻永遠都無法擺脫這種局麵。
    “你直接去問他是怎麼想的不就好了？”科菲認為最直白的方法就是最好使的方法。
    “所以說對你講是對牛彈琴。”歎氣，石懷古向後一靠，又將毛巾蓋到臉上不再理他。他最開始不就知道科菲說不出啥好主意嗎？唉，真是多此一舉啊。
    *****
    說不在意是騙人的。
    和外校的友誼賽裏，他已經丟了兩個球了。今天和他們打友誼賽的這個球隊異常的強悍，因為有心事所以他的心思一直不能全部放在比賽上。
    “媽的！臭小子！現在不是給你發呆的時候。”神情恍惚間，後腦勺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回頭隻見隊長滿臉怒氣的看著他。
    “你小子不能打就給我滾下場去！”隊長你別生氣，口水都噴我一臉了。石懷古很想這樣說，不過他知道如果他說了那麼後果將是嚴重的。
    趴在欄杆上，溫忍冬站在高處右手支著下巴，歪頭看著籃球場上被隊長訓的石懷古，皺著眉對身邊的科菲說到：“他怎麼了？怎麼感覺不太對勁？”
    “也許是早上沒吃好吧。”科菲隨口答道，不過心裏還是難免的提石懷古高興了一下。溫忍冬終於感覺到石懷古有些不對勁了，可喜可賀啊！
    對於科菲的回答，溫忍冬眉頭皺的更緊了，他一直盯著科菲，直到把科菲盯的渾身不舒服才冒出一句：“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隻想著吃嗎？”說完拍拍他的肩向下麵走去：“跟我過來。”
    不疑有他科菲跟在後麵來到球場，他隻看到溫忍冬和坐在休息區的教練說了些什麼，然後就看石懷古被從場上換了下來。
    一件球衣被扔到科菲臉上，伴隨著溫忍冬不按常理出牌的話語：“科菲上場。”
    “哈？”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科菲稀裏糊塗的被推上了籃球場。場下石懷古還沒回過神，他怎麼突然就被教練換下場了？？正欲張開詢問，一旁的溫忍冬突然把他拉到一邊，問道：“你怎麼了？”
    為他問的突然，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就又聽見他問：“感冒了？吃壞肚子了？考試考砸了？錢包被小偷偷了？”
    隻覺滿臉黑線，為了防止他在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來，石懷古別看眼說道：“我沒事。”半天沒有聽到溫忍冬的聲音，他回過頭就見溫忍冬正眯著眼睛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真的沒事嗎？”他說著靠近了一步。
    “沒，沒事……”石懷古回頭一步，不敢看他的眼睛答道。不再追問，一聳肩溫忍冬說道：“好，孩子長大了，有話都不和爸爸說了~唉~”擺擺手，他就離開了籃球場，隻留下一臉呆愣的石懷古。
    望著溫忍冬離開的方向，石懷古臉色沉了下來。溫忍冬……其實比他想象中的敏感，那麼……
    甩甩頭，他不敢再往下多想，如果溫忍冬真的比他想象中的敏感，那他已經對自己的感情了解了多少？是全都知道了，卻裝作不知道？還是知道了一些，但又不能確定？
    問題，又是問題，上一個問題還沒想明白，溫忍冬就又扔了個問題給他，……不愧是幹老師的，就擅長出問題。
    第六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