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天的比賽最後以石懷古的學校取勝而結束。轉眼天氣已經轉涼，樹葉慢慢枯黃，季節入秋了。
    因為覺得這幾天溫忍冬情緒一直很低落，石懷古擔心他就在他那裏住了下來。在溫忍冬家住的這幾天可謂是雞飛狗跳！除了要應付生活能力白癡的溫忍冬，還有對付偶爾翹家出逃的顧莫樂的拜訪，然後就是應付宋清那個比他更麵癱的家夥。
    今天很意外的溫忍冬起得很早，他慢吞吞的收拾好被褥，然後又慢吞吞的收拾自己，然後又慢吞吞的走過客廳來到科菲的房門外。接著，就是無聲無息的打開了科菲房間的門，像鬼魂一樣飄了進去。
    看著滿地狼藉的房間，他隻覺得自己的嘴角正在不住的抽搐。抬腳，猛踩，在對方大叫出生之前，拉到房間外麵。
    “你去收拾一下，等一下和我出去。”將還睡的迷迷糊糊的人推進衛生間，溫忍冬甩下一句話就不在管石懷古。
    有些不清楚狀況，不過溫忍冬一向都是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石懷古也算是習慣了。他收拾好自己之後，就和溫忍冬出去了。溫忍冬先是去花店買了一束花，接著就是拉著他上來出租車，直奔郊區的一個墓園。
    到了墓園，石懷古本是打算跟著他下車的，然而溫忍冬卻將他推回車裏，淡漠的說道：“謝謝你能陪我過來。”他吩咐司機把車按原路開回去，絲毫不給石懷古詢問的機會，就一個人進了墓園。
    冷落，無視。這是現在石懷古唯一的感受。他不明白，溫忍冬既然拉他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讓他陪他嗎？可是為什麼又不讓他跟著進去？難道……他是因為沒有來這裏的勇氣，所以才拉上自己的嗎？
    想不通，怎麼也想不通。一直帶著這個問題直到回到溫忍冬的公寓，看著趴在桌子上一副要餓死的了科菲和顧莫樂，一切的煩惱頃刻間都煙消雲散。
    “你怎麼來了？”脫去外衣石懷古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對顧莫樂說，做飯這種事情已經夠麻煩的了，他可不想在給一個蹭飯的家夥做免費早餐。
    “宋清那家夥一大早就出去了，我閑著無聊就來著了。喂！快做飯吧！我要餓死了。”跟著科菲一起敲著桌子顧莫樂扯這個嗓子喊道。
    “我又不是專門給你們這些家夥做飯的！！”拿著鏟子，石懷古走出廚房對著兩個米蟲就是一陣狂吼。
    “咚，咚，咚。”敲門聲算是短暫的平息了他怒氣，一開門他就看到了依舊是身後跟了一幫人的宋清。
    “溫忍冬在嗎？”
    “他一大早就去郊區的墓園了。”根據上次宋清和溫忍冬那滿含深意的對話，石懷古猜想宋清很有可能知道溫忍冬去墓園是去看誰了。可是，一種不能言語的感情卻讓他無法張嘴去問，他一直都在等溫忍冬親自告訴他。
    沒有說什麼，宋清沉默的離開了，同時也像那次一樣把顧莫樂帶走了。
    吃飽了的科菲拿著籃球就出去了，經過那次的籃球比賽，他可算是和學校的籃球隊混熟了，三天兩頭的就去找籃球隊隊長切磋一下。
    一個人呆在教師公寓裏，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今天也沒有什麼活動，石懷古跑到書房開始看書打發時間，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其實是在等溫忍冬回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書房呆了多久，直到有雨水從窗外落入，他才回過神來，一看表，都已經下午四點了。溫忍冬回來了嗎？起身他離開書房來到溫忍冬的臥室外，敲了好久的門也沒有人答應。
    還沒回來嗎？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可還是沒有人接電話。幹什麼去了？雖然心裏直到他一定會回來的，可是石懷古的身體還是自動的穿上外衣，拿上雨傘攔了一輛車去了郊外的墓園。
    隻是直覺，直覺讓石懷古覺得溫忍冬還在那個墓園。心情有些焦急，因為雨越下越大但溫忍冬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直到遠遠的看到那個雨中單薄落寞的背影，石懷古才停止了打電話。他在想什麼？下雨了都不知道躲一下嗎？他快步跑了過去，在距離溫忍冬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停下腳步，隻是溫忍冬的的背影此刻卻顯得那麼落寞，那麼的遙遠。
    要說些什麼嗎？要說些什麼來打破現在的安靜嗎？
    這個世界什麼聲音也沒有，隻有雨滴不停滴落的聲音。寧靜的沉默，透著窒息的味道。
    突然溫忍冬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麵前的墓碑他淡淡的說：“我不會再來了。”
    他轉過身時，臉色蒼白嘴唇也泛著不自然的紫色。雨水打濕了他的發，一縷縷的頭發安靜的貼在他的頭上，有透明的液體不停的從他的眼睛裏流出。石懷古不知道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看著這樣的溫忍冬，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心疼，那是一種心似刀絞的感覺。
    好像根本不對他的存在有所驚奇，溫忍冬來到他麵前，同他一起站在雨傘下，那雙透明清澈的眼睛一直盯著石懷古，淡淡的吐出一句話：“回去吧。”
    石懷古不記得他是怎麼和溫忍冬回到公寓的，他隻記得靠著他的溫忍冬身體一直在顫抖，而他能做的隻是盡量將他拉近懷裏，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的身體。
    那一晚他和溫忍冬一起睡的，隻是怎麼也睡不著。身邊的溫忍冬呼吸均勻，看樣子是睡著了。
    睡不著啊……這可怎麼辦……
    “睡了嗎？”身邊的溫忍冬突然發出聲音。
    “沒有。”多少有些吃驚，不過石懷古還是很冷靜的說。
    “把今天在墓園看到的都忘了吧。”背對著他的溫忍冬，沒有說出什麼孤獨的話，說出的隻是這樣充滿自我保護味道的冷言。
    似乎是忍受了很長時間，又似乎是所有的耐性都被磨光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石懷古再也忍不住的一把將他的身體翻過來麵向自己，吼道：“有什麼事情不能對我說我？！為什麼一定要對我隱瞞！！！”
    吼出這句話之後他自己都愣住了，石懷古有些慌張，他眼神四處亂飄，竟一時不敢去看溫忍冬的眼睛。
    “我和你是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對你說我的心裏話？”沒有慌亂，甚至在溫忍冬的眼中都看不到一絲情緒，他就是那麼的冷靜。這樣的溫忍冬，石懷古是真的第一次見到，他第一次知道，溫忍冬的冷漠原來是這麼的傷人。那張冷漠的臉，如同一把利刃刺入了石懷古的心。
    “因為……因為我愛你啊……”頹然的垂下頭，石懷古說出了他一直放在心底的話。他低著頭不知道溫忍冬在聽到他的告白後是什麼表情，他隻是一雙手緊緊的握成拳。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期望有一天你能依靠我。”翻身下床，撿起一件外套，石懷古推門離開了。
    溫忍冬靜靜的躺在床上，他一動不動的盯著天花板看，直到聽到外麵傳來泄憤似得關門聲，他才慢吞吞的翻了個身，一點一點的顫抖著將身體蜷縮起來。
    悲傷，濃重的悲傷是現在唯一能夠從他身體上感覺到的。他一直渴望著的東西，就這樣……被他親手推開了。他沒有得到的權利啊……他沒有那個權力，他連自己能夠存在多久都不能確定……這樣的他，有什麼資格得到……
    清冷的月光直直的從窗外射入，照在那張隻剩悲傷的床上……
    第七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