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強打著精神，讓石懷古和顧莫樂先把身上的衣服換換，溫忍冬就跑到儲物室去找醫藥箱了。醫藥箱那種東西他幾百輩子都不用一回，都不知道被塞到那裏去了。
    去儲物室要路過廚房，廚房裏傳來燈光，向裏頭一望，溫忍冬就看見科菲滿臉哀怨盯著桌子上他自己的那盤傑作，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看到這幅景象溫忍冬不禁皺起了眉毛，腳步明顯慢了一拍的向儲物室走去。眼看到儲物室了，他突然歎了一口氣的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是XX披薩店嗎？可以給我送四張披薩嗎？嗯，要什麼口味的啊？呃……給我來最受歡迎的那四種好了。嗯，嗯，地址是……”
    拎著醫藥箱出來的時候，他看到科菲已經閉著眼睛向那盤漆黑的東西伸去筷子了。
    “科菲，去弄些熱水端過來。”廚房裏的科菲隻是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要動地方的意思。“科菲！”這次溫忍冬是笑著說的。
    “知道了知道了。”像是逃命一般，科菲一頭衝進了衛生間。
    唉~無奈的笑笑，溫忍冬回了臥室。
    臥室裏顧莫樂呲牙咧嘴的趴在床上，石懷古閉著個眼睛坐在沙發上，像是睡著了一樣。見溫忍冬進來，顧莫樂掙紮著要起身，不過被溫忍冬微笑著製止了。
    “別動，你身上還有傷。”示意顧莫樂把上衣拖了，從醫藥箱裏拿出藥水小心的擦拭，溫忍冬微笑著淡淡的問道：“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惹上那種混混？”
    “呃，這個……”顧莫樂沒了詞，低著頭不知要如何回答，想了很久才說道：“其實主要是因為我，應該說是因為我認識的一個人，那群混混是因為我那個朋友所以才來找麻煩的。”知道他不願解釋太多，溫忍冬也就不再追問，隻是默默的幫顧莫樂上藥。
    “老師，水拿過來了！”科菲說著推門而入。比了個手勢，溫忍冬叫他安靜點，回頭看看沙發上的石懷古，似乎真的是睡著了沒有任何反應。
    “把水放哪吧。”指了指地上，溫忍冬聲音很輕的說。點點頭，科菲把水放到了指定地點後就要離開。有些頭疼，溫忍冬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讓科菲打消吃那盤黑漆漆東西的想法。
    送披薩的怎麼還不來==
    “科菲，你來給顧莫樂上藥，我看看石懷古。”找到一個借口，溫忍冬趕緊把藥水塞進科菲手裏，免得他還惦記廚房裏的那盤劇毒物質。
    有些不情願，但科菲還是走到床邊給顧莫樂上藥，他的不情願可是苦了顧莫樂。沒輕沒重的手，弄得顧莫樂呲牙咧嘴想叫還怕吵到石懷古，忍得都要出內傷了。
    對於他們兩人的相處方式，溫忍冬隻是笑了笑，心想小孩子畢竟還是小孩子。搖著頭他輕輕坐到石懷古身邊，石懷古嘴角的青紫讓溫忍冬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用紗布蘸了些科菲打來的熱水，溫忍冬小心的擦拭著石懷古臉上的青紫部分。
    “嘶。”倒吸一口冷氣，石懷古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人影有些晃動，讓他覺得那麼不真實，有些不可置信的輕聲喚道：“老師？”
    “嗯？弄疼你了嗎？”溫忍冬皺著眉問道，處理完他臉上的傷之後。溫忍冬拍了拍石懷古的頭說道：“把上衣脫了，我給你上藥。”
    乖乖的脫了上衣讓溫忍冬給他上藥，從睜開眼睛開始，石懷古就一直盯著溫忍冬的臉看，好像要在他的臉上看出兩個洞一樣。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說著，溫忍冬又拍了拍石懷古的手臂，要他把胳膊抬起來。
    “老師怎麼知道我在那裏的？”盯著溫忍冬的側臉，石懷古問道。
    “我打電話給你，一個不認識的人接的，似乎是你同學，那個人告訴我你出事了的。”聽溫忍冬這麼說，石懷古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確實讓朋友拿錯給拿走了。
    “為什麼要去？那裏很危險的。”說到這裏時，石懷古的臉上呈現出一種難以解釋的表情，像是擔心，又像是後怕。他的這個表情讓溫忍冬一愣，連手裏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就那麼睜著一雙清澈的黑瞳盯著石懷古看了一會，直到石懷古的臉上微微泛紅，溫忍冬才像是回過神一般，笑了起來。
    “老師？”石懷古一時無法理解溫忍冬的反應。
    “嗬嗬，沒事沒事。”調整了一下情緒，溫忍冬努力不讓自己繼續笑，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停止了笑聲。低著頭，溫忍冬繼續小心的給石懷古處理著身上的傷口，一句話也不說。石懷古也是一句話也不說，兩個人之間竟有一種溫馨的感覺，一種因溫忍冬的笑容而出現的溫馨感。
    “叮咚！叮咚！叮咚！”
    趴在床上的顧莫樂聽見聲音嘀咕道：“這麼晚了，誰啊？”
    “哦，是我訂的披薩，科菲你去取一下吧。”說話間，溫忍冬還是低著頭，過長的劉海讓石懷古看不清他的臉，隻是隱隱約約間似乎看到他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一聽是披薩，科菲立刻衝出了臥室，打了一架肚子早已空空如也的顧莫樂，也慢慢的爬出了臥室。沒一會，就聽見臥室外麵傳來兩個人的歡呼聲。
    石懷古坐在沙發上，靜靜的讓溫忍冬給他包紮傷口，隻是眼神一直停留在溫忍冬的臉上。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去找你嗎？”本來一直沒什麼反應的溫忍冬突然抬起頭，臉上滿是滿足的笑容，語調也是異常柔和的說道：“因為，你是唯一一個會照顧我生活的人。”
    石懷古有些呆住了，溫忍冬是背對著燈光站著的，他身後的燈光，將他的笑臉照耀的那麼柔和。這樣的溫忍冬，讓石懷古失神。這樣的溫忍冬，是石懷古從來不曾見過的。
    “嗬嗬，走吧，出來吃飯吧，再不去科菲他倆就都吃光了。”笑了笑，溫忍冬收拾好醫藥箱就出去了。
    石懷古坐在沙發上，眼睛一直看著溫忍冬離開的方向，想了好久，他才突然明白。剛才……溫忍冬是在向他袒露內心啊！
    *****
    因為時間原因，所以顧莫樂和石懷古就在溫忍冬的公寓留下來過夜。石懷古理所當然的和溫忍冬一起睡，隻不過，這次他再也沒有心情去對躺在身邊的溫忍冬動壞念頭。
    也沒有心情睡覺，滿腦子都隻是溫忍冬對他說的話。他想不明白，溫忍冬對他袒露內心這到底意味這什麼，這是表示他被肯定了嗎？還是表示想他說的那樣，他隻是一個照顧他生活的人？這一切都讓石懷古無法入睡，隻能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
    “咚、咚、咚。”敲門聲讓石懷古不得不下了床。自己主動去開門，總比被溫忍冬輦去開門的強。套上一件衣服，穿著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溫忍冬的拖鞋，石懷古搖頭晃腦的去開門。一夜沒合眼讓他的精神多少有些不好。
    今天天氣不怎麼樣，一大早的就開始下小雨。才打開門一股冷風就灌了進來，讓石懷古精神了不少。門外的人帶著金絲眼鏡，穿著合體的白色西裝，雙手放在口袋裏，一縷銀色的頭發在黑發中十分耀眼。深刻的五官給人一種如水般的沉靜，那種感覺就像是融入了空氣中一樣，讓人意外的安心。隻不過，那雙隱藏在黑發下的眼瞳卻推翻了這一切，那雙眼瞳正在告訴所有人，這個人很危險。
    “來找顧莫樂？”也許是因為認識的原因，石懷古對於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別的感覺。歪頭他看了看門外，四輛轎車整齊的停在外麵，還有十幾個黑衣大漢，怎麼看怎麼像是綁架的。
    門外的男人點了點頭，見此石懷古側身讓出一條路說道：“進來等？那家夥估計要收拾一會。”
    “不用，我還有急事要做。”男人緩緩的回答道，然後便不再多言。
    沒在說什麼，石懷古轉身回去叫顧莫樂起床。
    臥室裏，溫忍冬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感覺有些口渴，便起身去廚房找水喝。在廚房喝了一大杯水之後，他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然後就準備回臥室接著睡覺。感覺到有些冷，他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大門口站著的人，他愣了一下。
    門口的人也看到了他，同樣也愣住了。回過神，溫忍冬微笑著走到門口，上下打量了一下門口的男人，笑著說：“好久不見了，宋清。”
    “溫……”
    “他不在。”知道宋清要說什麼，溫忍冬笑著打斷了他的話。對於溫忍冬的回答，宋清的眼睛明顯的黯淡了下去。
    “對不起。”
    “這話該對他說，對我說沒用，有機會你在對他說吧。”餘光看到石懷古從臥室裏出來，溫忍冬沒有在說下去，而是轉過頭笑著對石懷古說：“起來的很早啊，麵癱。”
    “老師早飯我可還沒做呢，你是想吃蔬菜沙拉嗎？”撇了一眼聽到蔬菜兩個字，立刻綠了一張臉的溫忍冬，石懷古對站在門口的宋清說：“那家夥馬上出來。”
    話音剛落，顧莫樂就打著哈氣滿臉倦意的從科菲的房間走了出來，嘴裏不滿的嘀咕著：“靠，誰啊，一大早的，還讓不讓人活了。”原本眯成一條線的眼睛，在看到門口的人之後瞬間擴大三倍，同時大喊道：“宋清？！你怎麼來了？”因為扯動到了嘴角的淤血處，顧莫樂喊完之後就不停的倒吸冷氣。
    顧莫樂臉上的傷似乎讓宋清十分生氣，對身後的人甩了甩頭，兩麵黑衣大漢就直接走進客廳架起顧莫樂就往外走。
    “喂！喂！放開我！喂！！！宋清！沒你這麼幹的！你這是綁架！！這是綁架！！！喂！！！！”顧莫樂一直大叫著，直到被扔進車裏關上車門才聽不到他的聲音。
    “打擾了。”為宋清撐傘像是管家的下人微微欠身說道，然後跟著宋清身後離開了。
    確定早上的節目已經演完了，溫忍冬打著哈欠對石懷古說：“關門吧。”轉身向臥室走去，然而才走沒幾步，身後就傳來宋清的聲音。
    “溫……學長，快到他的忌日了，會去嗎？”
    沒有回頭，溫忍冬隻是放慢了腳步，嘴角牽起一絲淡淡的笑痕回道：“當然。”
    “他會來嗎？”
    “誰知道呢。”在誰都看不到的地方，溫忍冬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同時卻也多了一絲無奈。背對著大門揮了下手，有些倦意的說：“關門吧。”
    石懷古一直看著溫忍冬的背影，直到那因為剛才的對話突顯疲憊的身影消失在轉彎處，他才收回目光看向門外，門外的車已經都開走了，抬頭看看陰沉的天空，不知為何石懷古隻覺得心頭壓了一快石頭，悶悶的。
    剛才溫忍冬和宋清兩人如暗語般的對話，令石懷古感覺到，他，對溫忍冬了解的還是太少了。溫忍冬的過去，他想知道，他不想再有這種像是局外人的感覺，他不想……在看到溫忍冬那麼疲憊的身影。
    第五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