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幾乎是踩著鈴聲進的教室，石懷古難得的趴在桌子上喘著氣。見他這個樣子，坐在一旁的顧莫樂調侃的說：“這麼急幹什麼？後麵有恐龍追你嗎？”
    “恐龍？恐龍倒是沒有，金毛獅王倒是有一個。”斜著眼睛，懶懶的用下巴比了比門的方向。隻見溫忍冬帶著科菲走了進來。
    “這個是交換生，科菲。”講台上溫忍冬為科菲做著介紹，講台下石懷古趴在桌子上一臉的無聊。為毛那個科菲會和他是一個係的？而且還在一個班。想到這些，他就總會覺得人生真是悲劇。
    “喂，怎麼一臉的無聊啊？出啥事了？”能讓石懷古這樣，估計是出大事了。
    “沒事。”他能告訴顧莫樂這小子，有人搶占了他的地盤嗎？說了豈不會被這小子笑死？
    “晚上在K-O酒吧狂歡，一起來啊？”
    抬頭看一眼講台上的溫忍冬，石懷古答道：“OK。”反正今天他不在溫忍冬那裏住，就算去估計也是要和溫忍冬一個房間。那天晚上已經夠他受的了，他可不想在來第二次。看得到吃不到，那感覺真是不爽。
    晚上的時候，溫忍冬坐在沙發上，對著電視發呆。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可是他還沒吃晚飯呢！今天石懷古沒來，晚飯也沒了著落，他自己是不會做飯的，可是總不能這樣餓著吧？
    “老師，我餓了。”也餓了一晚上的科菲從臥室裏蹭了出來。
    “自己去做飯。”指了指廚房的方向，溫忍冬從沙發上站起，伸了個懶腰打算回臥室去找手機給石懷古打電話。說實話他不認為科菲能做出什麼能吃的東西來。
    回到臥室往床上一倒，從枕頭底下拿出手機，溫忍冬準備給石懷古打電話，然後目光卻不自覺的落在了對麵牆上的那些畫上麵。沉默了一下，歎口氣將手機扔在床上，起身來到那些畫前。
    看著那畫中的人，心中不免有些刺痛。雖然那個人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不過……
    “唉……”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溫忍冬靠著牆坐下。低頭看著地毯，地毯是用一根一根毛線編出來的，手指擺弄著地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五年了，你還打算這樣多久？我不可能一直代替你啊。該回來啊，還沒法接受現實嗎？唉……。”
    捂著眼睛，他仰起頭再次歎息，黑色的眼瞳從指縫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琉璃般的光彩在那黑瞳中一閃而逝。
    “快到他的忌日了，今年你會回來接替我的工作吧。”抬手敲打了一下牆上的畫，然後從地上站起，剛才的沉悶在他的臉上以看不到。他重新倒在床上，拿起手機準備給石懷古打電話，讓他來給他做飯。
    才把電話號碼翻出來，正準備撥通時，門外傳來科菲的聲音。
    “老師！我做了點吃的！不過……做成了黑色還能吃嗎？”
    聽見這話，溫忍冬在沒有任何猶豫的撥通了石懷古的電話。
    *****
    左手拿著手機，嘴巴有一下沒一下的吹著遮住眼睛的頭發。似乎長長了，應該剪一剪了。溫忍冬和頭發還在糾纏的時候，電話裏傳來女生機械的聲音：“您撥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沒人接聽？看著手機屏幕，溫忍冬一愣，這麼晚了那小子幹嘛去了？隨手將手機扔到一邊，翻了個身就打算睡覺，以此忘記難受的饑餓感。然而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心裏總覺得不踏實。那種無法形容的不安感，讓溫忍冬有些討厭，那感覺會讓他不自覺的想起五年前。
    皺著眉，強忍著罵娘的衝動，回手將手機拿過來，再次撥通石懷古的電話。這一次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可是傳來的卻不是石懷古的聲音。
    “你是誰？”他淡淡的問。電話那邊的人喘著氣，似乎才經過了一番劇烈運動。
    “我是石懷古的朋友，我們在酒吧遭人圍堵了！！！”心裏一驚，溫忍冬立刻問清了具體地址，出衣櫃裏拿出衣服就向外走。不管怎麼說，石懷古都是他的學生，學生出事了，身為老師的怎麼能坐視不管？
    廚房裏，科菲拿著碗，一雙藍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麵前他自己的傑作，考慮著要不要試著嚐一口。猶豫半天最終決定，說什麼都要吃一口，畢竟是自己下廚的第一道菜，在難吃也就是進趟醫院的結果。骨氣勇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科菲終於從那堆黑色的東西裏夾起一團。
    “科菲！”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科菲把才夾起來的菜掉到了桌子上。回頭他哀怨的看著站在門口正在穿鞋的溫忍冬，眼睛一亮問道：“老師，你是要帶我出去吃飯嗎？”
    係好鞋帶，溫忍冬直起身，黑色的眼睛裏透著一陣暖意，但也藏著一份急躁，他溫和的一笑道：“沒錯，老師帶你去吃人肉大餐。”
    攔了一輛車，車行大約五分鍾後，他讓司機把車停在一個大街的對麵，溫忍冬下了車。夜晚的風不停的從領口灌進他的脖子裏，令他不自覺的縮了縮，風衣的領子也立了起來，隻留下一雙清澈的黑瞳漏在外麵。頂著那一頭亂發，再加上那雙黑色明亮的眼睛，不知為何竟有幾分貓的感覺。
    “老師，我們來這裏幹什麼？”搓著雙臂，科菲左右瞅了瞅，好家夥來這裏做什麼？附近的飯店都關業了，老師帶他來這裏喝西北風來了嗎？
    “走吧，吃飯之前先熱熱身，今天有人請客。”愉快的聲音從溫忍冬的嘴裏傳來，但不知為何卻讓科菲打了一個冷戰。他不在說什麼，跟在溫忍冬身後走進了對麵的一條小巷裏。
    小巷裏很黑，路燈也像壞了似的閃個不停。遠遠的可以看見有十幾個人站在那裏，地上還坐著兩個人。身材比較高的青年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手一伸將坐在地上的同伴拉了起來。兩個人背靠著背，被手裏都拿著家夥的人圍在中間。
    兩個人的身上多少都受了傷，看著周圍的人，身材較高的青年向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冷哼道：“今天要是有命回去，顧莫樂我第一個弄死你。”說完還咳了兩聲。
    “這又不怪我！是宋清那混蛋！”
    “宋清和你還不是一家的！”
    “去死！”對話沒幾句，兩個人就與撲上來的混混們打了起來。
    站在人群的外圍，溫忍冬踮起腳看了一眼前麵，伸手拍了一下前麵人的肩膀，然後微笑著說：“抱歉，我是來接我的學生的。”
    那人一愣緊接著掄起棍子就向溫忍冬揮去。向邊上一閃，溫忍冬輕鬆躲過那人的攻擊，那人一時停不下來，直接向站在溫忍冬身後的科菲衝去。被突然衝過來的人嚇了一跳，科菲本能的抬腿就是一腳，那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就不動了。
    鬆了一口氣，轉頭就對靠牆而站的溫忍冬大喊道：“老師，這種事情提前通知一聲啊！”
    “啊？好的，下回注意~”臉上帶著無害的笑容，溫忍冬回到道。發現所有人都因科菲剛才那一聲大喊而回過頭的時候，溫忍冬繼續笑道：“科菲，幫忙把這些人擺平，石懷古請你吃飯。”
    原本因為溫忍冬的出現而愣在原地的石懷古，聽見這話立刻回過神來喊道：“我什麼時候要請他吃飯了！”可惜他的聲音很快就被周圍人的喊聲淹沒了，使得溫忍冬根本沒聽見他的抱怨。
    得知石懷古請吃飯，科菲歡呼一聲，就向人群裏衝了進去。站在牆邊的溫忍冬轉過身麵對牆，拄著下巴看了看牆的高度，思索一下向上一跳，雙手抓住圍牆的邊緣，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右手拄著臉開始看戲。這種體力活他可不願意幹，而且他也老了，沒那力氣和年輕人打架，所以還是躲遠點觀戰的好。
    人群裏，石懷古、科菲、顧莫樂三個人站成一圈，帥氣的將衝過來的人全部變成流星打飛出去，那動作比電影裏的還帥。
    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目光下垂看著下麵的戰況，心裏估計著大約還要多久才能回家睡覺，現在的溫忍冬是困的連餓的感覺都沒有了。收回目光他向自己身邊左右撇了一眼，不知何時有兩個人爬上了牆頭，正向他的方向走來。
    兩個人走到溫忍冬身邊，揚起手裏的家夥向溫忍冬打去時，溫忍冬突然從牆頭上跳了下去。掄出去的家夥那兩個人收不回來，最終打到了自己人身上。那兩個人大叫一聲紛紛從牆頭上摔了下來，蹲下身，看了看摔下來的兩個人，溫忍冬有些無奈的說：“難道你們沒學過別畫作一個圓的道理嗎？”
    實在是覺得困，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了，拿出手機溫忍冬撥打了110，他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大聲的說：“警察局嗎？我和我的學生遭到搶劫了。我們在。”還不等他把話說完，那些人就溜得不見蹤影了。
    一看人都走光了，溫忍冬也就沒有在裝下去的必要了，他走到石懷古麵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還好沒缺胳膊也沒斷腿，就是出了點血，回去之後給你上點藥就沒事了。”用袖子把石懷古嘴邊的血擦了擦，溫忍冬的臉上是溫柔的笑容，就連他的眼睛裏都滿是笑容，夜空似乎都被這笑容照亮了。
    這種笑容石懷古是第一次見到，那無法形容的溫柔，那讓人甘願沉醉的溫柔，讓他整個人都溫暖起來。為什麼他會有一種溫忍冬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是在擔心他嗎？
    “好了好了，小夥子們，時間不早了，跟我回家睡覺吧！”為什麼這話聽起來這麼別扭？
    “唉？睡覺？老師我還沒吃飯呢！”不是說把人擺平就吃飯的嗎？科菲有些不滿。他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老師不能這樣虐待他！就算是力工也不能不給飯吃！
    “餓一晚死不了。”拍拍科菲的肩膀，溫忍冬笑的十分燦爛。可是那笑容在科菲看來卻像是再說，小子，再有異議，就把你扔回美國。
    第四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