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家有新煮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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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琝蘇泰從兵部出來急步回府,揮退迎上來的下人,吩咐閑雜人等不得接近內院,蘇泰這才激動得胡子直顫:“這是不可能的事!”
蘇琝奇道:“父親為何這般肯定?”
蘇泰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轉上去蘇琝院子的花徑:“記得你母親臨終前交給你的那塊玉嗎?”
蘇琝點點頭,蘇泰搖頭歎道:“太尉當年確有準備,梁家有許多暗人潛伏在各路軍中,一來可牢牢掌握各軍情報,二能避免有朝一日被一網打盡,各方自由其聯絡方式,梁家隻需派人攜玉找到首領之人即可。”
蘇琝皺了皺眉:“父親說的,可就是母親留下的那塊玉?”
蘇泰又搖搖頭:“也不全是,為防萬一,那接頭的玉佩一分為三,一塊在暗人頭領手中,一塊太尉自己掌握,剩下的那塊便由你母親代為保管。”
“所以,父親的意思是,沒有我們的這塊玉,不可能有人能使動梁家的暗人,所以,行刺皇上的,也不一定真是梁家後人?”
“正是如此,且太尉手中的玉佩,梁家滅門之時便已流入宮中,若非還缺一塊在我們手中,梁家的暗人早被陛下連根拔起了。”
父子倆說著,便已到了蘇琝的書房外。
蘇琝推開房門,從暗格中取出母親留下的玉佩,眼前一亮,喜道:“父親,我們是否隻要找到宮裏的那塊玉,再加上手中這枚,便能使動梁家的暗人?”
蘇泰黯然歎了口氣:“即便你母親與太尉關係甚密,我們卻終是姓蘇的人,談何容易?”
“我們不是為太尉平反麼?”蘇琝難得狡黠地眨了眨眼,從來沒有過一刻讓他像現在這樣感覺離璿兒是如此之近,“我們要的,本非江山。”
聽見房門被關上,腳步聲漸漸遠去,小悠這才緩緩睜開眼,她今天的運氣到底好還是不好?先是知道老大中了毒,現在就是打個盹兒,好像又聽到了些不該聽到的東西。
美人師傅想做什麼?
小悠搖了搖頭,正準備起身,門卻忽然又被人推開,趕緊閉上眼睛用毯子將頭蒙住,若是美人師傅知道她在這裏,會不會……
小悠悶在毯子底下,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隻聽見一顆小心髒在胸腔裏跳得震天響,足音每近一步,便像踩在她心尖上。
來人在榻前止住腳步,似是輕輕歎了口氣,隨即又轉身離開,很快便聽到拉動椅子的聲音,屋裏很安靜,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小悠還聽見翻動書頁的聲響和一聲輕笑,美人師傅獨特的清越嗓音裏有掩不住的笑意:“難為她自覺學起《女論語》了,可惜學到會周公去了。”
小悠悄悄舒了長長一口氣,翻個身,準備再躺一會兒再起來,誰想屁股上突然一痛,本該在桌前看書的人竟又閃到榻前。毯子猛地被人提起,冷空氣驟入,小悠把身子抱成一團,微微張開了眼。
蘇琝手握戒尺,立在榻前笑得雲淡風輕:“聽說你來交功課,功課在哪?”
小悠裝模作樣地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幽幽道:“師父?”
“功課呢?”蘇琝溫柔一笑,小悠馬上繳械投降,刹那“清醒”,指指自己睡得亂糟糟地腦袋瓜:“在這裏,今天全都背下了。”
蘇琝點點頭,轉身走開,小悠從榻上躍起,把毯子疊好,走到外麵時蘇琝已在椅子上坐下,指尖輕輕敲擊桌麵,似笑非笑:“背來聽聽。”
小悠如個小學生般乖乖在蘇琝對麵站好,本就記得不太牢靠的《女誡》卻在經曆“偷聽”事件後卻又有些模糊起來,吱吱嗚嗚了半天勉強算是背完,蘇琝微蹙眉尖沉吟不語。
小悠一瞬不瞬地盯著蘇琝,心中有些忐忑,有些期待,雖然結巴了點,但她好歹算是背完了吧。
睫毛顫了顫,蘇琝輕聲道:“你說過你們想在京城找點營生,為何不留在建州呢?”建州繁華不下去京城,還少了許多牽製,更適合他們。
小悠垂頭不語,若真是在京城找營生就好了。
“回建州去吧。”蘇琝微微呼出一口氣,薄薄的霧氣在嘴邊散開,很快又消失不見。京城即將生變,他們留在此處也沒有益處反容易惹事。
小悠把頭垂得更低,老大都中毒了,他們怎麼可能離開京城?
蘇琝以為小悠是因為自己而不作聲,無奈道:“我這裏,你下回就不是那般容易能來了,來了也不一定見到我。”
“師父,我會把那個論語背好了再來找你。”果然,美人師傅要做什麼事去了。
蘇琝從書架上找出另一本《女論語》遞給小悠:“這本是有注解的。”
小悠把書塞進懷裏,跟著蘇琝出了書房。
天色已暗,蘇琝將小悠送至門口,輕輕吐出一句:“以後小心些,悠悠。”
小悠心一點一點地涼,有種與蘇琝再難相見的錯覺,為蘇琝鮮有的說出口的關愛,還有那一聲“悠悠”。
梁曉已到院門口望了第九回,巷子裏仍是空蕩蕩地,出了兩條覓食的野狗,一個人影也無。
這丫頭,平常都能在太陽下山前回來,今天怎麼還沒到?沒出什麼事吧?
當梁左把飯菜熱了又熱梁曉望了第十一回的時候,小悠終於慢吞吞地拖著步子晃進了巷子。
看著那個無精打采的身影,梁曉心裏一陣煩悶,準備教訓她幾句,卻在她抬頭地刹那就著門口的風燈看到晶亮亮的淚痕。
梁曉一口氣憋在喉嚨,悶聲道:“怎麼了?”
“沒怎麼。”小悠垂著眼瞼,聲音亦是悶悶。
梁曉冷哼一聲:“那你哭什麼?”
“高興的。”在她的記憶裏,美人師傅幾乎都沒有叫過她的名字,每次對著她說話都是“你”,有時連“你”都懶得叫,就那麼說一聲,好像她就能明白那是對她說的,若是沒聽明白,他就用那雙注滿湖水的眼睛看著你。
隻是,到底為什麼會感覺悲傷遠遠多餘喜悅為什麼會哭?
為什麼在她努力開始讀書的時候美人師傅要趕她離開,連京城都不想讓她呆?
也和老大他們一樣,怕她礙事嗎?
小悠不是很能想得明白,但她也不是那麼輕言放棄的人,一點點的機會她都要努力抓住。
美人師傅不是送了本書給她嗎?等她背熟了就又可以去找他了,再怎麼忙他也總會回家的。
梁曉覺得小悠臉上的表情有些礙眼,重重關上院門,再沒好臉色。
洗幹淨手在桌前坐下,梁左忍不住抱怨:“這菜下鍋好幾回,形狀都變了,真是有損我梁大廚的威名,”又看向小悠,“你也是,老大都去門外等了你十來回,再不回來,我們可要出去尋人了。”
“哦。”小悠埋頭扒了好幾口飯,對桌上的紅燒肉看都沒看一眼。
梁左驚奇地用筷子點了點盛紅燒肉的盤子,叮叮作響,小悠抬眼瞅了下,繼續扒白飯。
“嘖,這是怎麼了?”梁左大惑不解地收回筷子,被梁曉冷眼一掃,也趕緊低頭扒飯。
小悠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何今天看到紅燒肉也沒有胃口,當初因為侯無衣,失了聽戲的興趣,到現在都還沒怎麼提起來,如今又因為蘇琝不想吃肉了……真是詭異。
吃罷晚飯,小悠獨自早早的回了房去鑽研那本《女論語》,梁左卻在梁曉身邊苦苦哀求:“老大,晚些時候我再去衛國吧,現在京城這麼不穩當,我怎麼放心留你一個人在這裏?”
“我在此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能惹到誰?”
“老大!”梁左啞口,什麼叫“能惹到誰”,您已經惹到不該惹的人了好不好,不然那蠱毒從哪裏來?沒見過這麼睜眼說瞎話的。
還有,就算老大您不出去惹事,悠悠卻不是很靠得住啊?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兒,與武英侯府走得太近,天知道人家是不是省油的燈。
舉目一看,還真有點四麵楚歌,有了上次的教訓,他是再不敢把老大一個人留在京城了。
梁曉見梁左滿臉不甘和欲言又止,終是歎了口氣:“大不了,你經建州走,讓阿右過來吧,順便看看他這回怎麼沒親自送信,反而把這般機密的事交給寧九去辦。”
有了前幾次夜探永安王府的經曆,梁左也明白以梁曉的脾氣,自己盡快去衛國尋醫之事是推脫不得,見梁曉提出讓梁右進京,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隻是梁右一向對梁曉唯命是從,不像他這般偶爾“忠言逆耳”,且梁右不會做飯……
梁左越來越覺得自己是無可取代的了,卻,還是妥協。
在梁曉的催促下,梁左第二日就離開京城,換梁右來接班。
見小悠每日專心讀書,還不時來向梁曉請教不認識的字,梁曉認命地進了廚房,隻叫小悠偶爾出去采辦吃食用品。
聞著廚房裏的油煙,梁曉暗想,做人做到他這份上已經很難得了,至少除了專業的廚子大半男人都不會去下廚,譬如那位蘇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