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讓她逍遙到底！
    雲碧初低下頭，眉間痛苦神色畢露，她說得又何嚐不是呢！
    “不會說話？”銀梟低喃，把過她的手探上脈象，隨即眉頭深鎖，雙指扣住她的下巴，在看見她散發著黑褐色的舌頭後，不自覺地倒抽一口氣，“紅雪散！”
    “紅雪散？”眾人又是一陣奇呼。
    “紅雪散，西域奇毒，其性陰，服用之人此生莫想要再開口說話。這毒隻在西域出現，中原甚少聽說，你怎會中此奇毒？”銀梟看著她，目光深沉，“你臉上的傷，怕是被赤燙的熱鐵給烙的吧。傷勢未能及時醫治，再加上烙者手法狠毒，皮膚已經開始潰爛，觸及筋骨，很難能夠複原好。這種狠厲的刑罰連壯漢都難以承受，你竟能挺到現在！”
    銀梟不得不歎息，一般弱女子怕是在燙鐵烙下皮膚後就生不如死了，她是靠著什麼毅誌而存活下來？
    小玉的淚水仿佛永無停斷之日，在臉上不斷彙聚，滾滾落下。
    她張著嘴，努力想喊出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任憑喉嚨幹澀難忍。
    “救她，拜托你！”六六看著銀梟，目光前所未有的執著，以及深深的乞求。
    銀梟觸到她真誠的目光時，腦中瞬間浮現出一張有著剛毅輪廓的臉來。
    “真像……”眼前的那雙眼睛，與記憶中的那雙眼重疊在一起，一時竟分不清彼此。
    “什麼？”六六疑道，不明白他為何偏離話題。
    “你和劉卿，長得真像。”
    “我們像？！”
    “眼睛。”那雙眼睛，幾乎與他如出一轍，同是堅定光芒。
    “眼睛？”六六被他說得一頭霧水，始終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我和師傅怎麼會像？他又不是我親爹。
    銀梟笑歎著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望向淚流不止的小玉，歎道：“罷罷罷，我鳳某要最不喜欠人情，今夜來此本就是為報六年前你的救命之恩，而今……鳳某定當竭盡所能醫治你。”
    爹，爹，你聽見了嗎？鳳大俠說我有救了，爹，你高興嗎？爹……
    小玉睜開不斷落淚的雙眸，微笑著點頭，她用眼神傳達，謝謝你。
    “怎麼治？”言溪一臉懷疑地看向他，“你行嗎？”
    剛才不是說沒救了，現在又說可以治，這，這到底……
    “哈，姑娘，你也太小看我鳳某人了吧？”銀梟第一次露出除邪肆嘲諷之外的微笑，“姑娘可曾聽說過邪醫？”
    “沒聽過。”她一臉誠實地搖頭。
    銀梟為之汗顏，嘴角更是抽搐不已，堂堂江湖第一妙手邪醫，誰人不知，無人不曉，她竟說從未聽說過？
    望向她的目光再次轉為深沉，充滿探究。
    身上的氣質，談吐方式倒是與別人不同，尤其是外袍裏的那件衣裳。
    特別。銀梟打量些許，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樊弋感到危險逼近，不悅地回瞪他，一手摟過言溪的腰，霸道地將她固定在懷中。雙手更是將外袍的衣領拉緊，不讓人窺探一絲一毫，尤其是眼前這個人！
    “喂，你幹嘛，想勒死我啊！”他的懷抱竟如此溫暖，令她著迷。嘴上說著不好聽的話語，內心卻更想依賴，不願離去。
    銀梟看著兩人相擁的畫麵，內心莫名地泛些些微苦澀，他邪肆地勾色唇角，故意漠視心頭莫名的酸楚。
    “邪醫不是在江湖上瞬間消失數十年了嗎？”雲碧初皺眉思索，下一刻卻轉為驚喜，“難道……”
    “嗯哼。”銀梟雙手抱胸，輕蔑地冷哼，“隻不過家師隱居罷了。”
    “你果真是他的徒弟！”雲碧初一臉驚喜，望向小翠的眸光深情無限，“對你犯下的錯誤，請讓我用下半生來補償，好嗎？”
    真誠的告白，令小玉好不容易停歇的眼淚再次泛濫，她捂住嘴，不讓哭聲逸出，她明白，這是喜悅的哭泣，亦是憂愁的哭泣。
    雲哥哥，我們還能再續前緣嗎？
    “等她好了以後再說也不遲！”言溪沒好氣地瞥他，對於雲碧初這根瞎了眼的爛木瓜，她實在產生不出多少好感，隻要對著他便沒有好話。
    “好，好！”俗語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此刻，雲碧初卻毫不顧忌眾人的目光，任憑眼角淚水泛濫成災。
    雲哥哥，等我……
    小玉輕踮腳尖，溫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淚花，卻止不住他再次因激動而泛濫的男兒淚。
    “我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奶奶和叔叔！”雲碧初說完，作勢便要向外跑去。
    “站住！”剛邁出的步伐，卻硬生生地被言溪喝斥了回來。
    “說你是豬，你真當自己腦袋裝著豬糞啊！”她毫不客氣地指著他的鼻子冷嘲。
    眾人皆是莞爾，隨即哄笑不止。
    “stop!停止！”言溪不耐叫道，作了個停止的手勢，指著這群笑得嘴角幾近抽搐的兩大男人，冷冷地吐出一句話“都是一群豬！”
    眾人汗顏，滿屋子的烏鴉嘲諷鳴叫盤旋飛過，帶起一連串省略號。
    “不論如何，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傷害你的人以百倍，甚至是千倍萬倍的痛苦來償還。我絕對不會容許，有誰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我的朋友，還能逍遙安樂！我發誓，我一定要讓她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言溪顫抖著聲音對著小玉，目光決絕，無比堅定。
    “她的逍遙之日，將在今夜結束！”雲碧初心裏無限悔恨，他已深知凶手是誰。
    “不，還沒結束！”言溪內心的複仇種子一旦爆發，將會至無法收拾的地步。她冷笑：“就這樣讓她刹那停止如此安逸的生活，這做法，豈不是太不厚道了？既然她愛玩，愛耍狠，愛貪慕，愛享樂，我，莫言溪，將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她能能耐幾何！”
    “你打算如何做？”
    眾人皆是被她的言語震攝當場，樊弋語氣雖淡定，卻難掩內心的讚賞。
    “你打算如何做？”言溪不答反問銀梟。
    “以我現在的醫術是沒有能力將她的臉與聲音完全複原，我是想打她回老頭那去，讓他治。”
    “可以。沒把她治好，你也別活著站我麵前！”言溪冷睇銀梟，用極其女王的氣勢壓住他的囂焰。
    “姑娘，自我從師以來，還未曾見過有老頭醫不成的毛病，更何況是這區區毀容，簡直是老頭的拿手活兒！隻不過，她身上的毒過於奇特，解藥的藥材配置會有點困難。”
    “別叫我姑娘，我一聽著渾身掉雞皮疙瘩。”言溪學著武俠裏的豪氣架勢，清清嗓音道：“你姑奶奶姓莫，閨名言溪，除了姑娘小姐這些稱呼，你隨便叫，隻要在我承受範圍內就行。兄台怎麼稱呼？”
    “鳳晚歌。”莫言溪，言溪。晚歌的心裏緩緩淌過一條暖流，無言地呢喃著以後將窮困他一生的名字。
    “好名字！”言溪打了個響指，咧開嘴笑著。
    “這位姑娘如何稱呼？”晚歌看著六六，心底悄悄盤算著。
    “我姓麻，師傅都叫我六六，既然你認識我師傅，那麼大家也便都熟識了，何必姑娘來大俠去的客套著，你也叫我六六吧！”
    “你不姓劉？”晚歌驚奇，她為何不姓劉？
    “我為什麼要姓劉？”
    “你是劉卿的女兒，怎麼沒跟他姓？”
    “他又不是我親爹。”六六嘀咕，“但他比我親爹更親。”
    晚歌聽罷點點頭，俊美的容顏又陷入沉思。
    “你師傅呢？”
    “他死了……”師傅七七已過，再次談起師傅已不在世的話題，六六已經變得坦然，釋懷，不再沉浸在失去師傅的悲痛中了。
    “死了？！”晚歌低呼，咋聞這一消息，眉宇情不自禁地染上愁雲，“怎麼會死呢……”
    “他說，他累了。”六六釋然笑道，師傅以自己的方式終結了生命，現在，應該過得快樂罷！
    “劉卿與家師是舊識，交情甚好，你可願隨我回去見見他，順便幫忙照顧她。”
    六六看看言溪，再看遍這屋子的每個角落，吐出一口氣笑著答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