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敲打郭逸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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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惠娘告別了唐憶柳,回到家後,忐忑不安地把這件事,全都告訴了父親和祖父。包括唐憶柳所說的話,惠娘也都一一告之。現下一家四口坐在一起,眉毛皆擰成了川字。
良久,秦老爺子才捋著胡須,表情凝重地說:“柳兒說的不錯,咱們秦家,其實早已身在局中。隻是,秦家曆來都不會靠著兒女姻親來鞏固家族利益和地位。不到萬不得已,斷不願意犧牲兒女們的婚事,來為秦家籌謀。就是你們的母親,當初也是因你父親和她兩情相悅,才最終結成了姻親。你們母親出身也並不高,如今母家也沒什麼人了,隻剩下一個不省心的舅舅。何況和郭相這樣的人家牽扯上,能不能錦上添花暫且不提,怕是會反受其累呀!”
秦瑜點點頭:“父親說的極是,近來兒子也聽說,郭相和那護國寺的勞什子天師……”
秦老爺子嗯了一聲,轉過頭去看著自家乖巧的孫女:“敏兒,你不需顧慮什麼,隻需告訴祖父,是否果真心悅郭家那小子?”
惠娘便覺臉有些燒,當著父親和祖父弟弟談論此事,羞赧得很。
她低下頭,惆悵地輕聲說道:“算上賞菊宴這一回,敏兒也不過才見過他三回麵而已。第一次見麵,還因蹴鞠吵了起來,哪裏來的什麼心悅,真不知他究竟為何盯著敏兒不放……可若拒絕了他,怕他真的如柳兒所說的那樣,睚眥必報。”
寒柏氣憤至極:“憑他是誰,在天子腳下,難道還能胡作非為不成?”
惠娘便歎了口氣,看著自家弟弟說道:“穆家和席家的下場,難道你沒有看到麼?你怕是忘了郭逸軒的身份,他不止是郭相的嫡子,還是寧王妃的親弟弟!”
寒柏便漲紅了臉,卻無話可以反駁自家姐姐。
還是太弱小了!
即便家財萬貫,哪怕到了富可敵國的程度,也還是太弱小了!
惠娘又紅了眼眶:“許是,他隻是想讓敏兒做個妾罷了……”
秦瑜一聽,眼睛也紅了,頓時拍案而起:“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秦瑜在屋子裏暴走,秦老爺子和寒柏也沉著臉不說話。
半晌,惠娘才說:“事已至此,不如哪天敏兒約他出來談一談罷。如若他是想明媒正娶也就罷了,若是他真想納妾,那敏兒拚上一死,也絕不會敗壞秦家的門楣!”
秦老爺子大手一揮:“談一談也罷,倒不用尋死覓活。大不了散盡家財,我和你們爹爹帶著你們遠走高飛罷!”
惠娘的眼淚這才真正從眼睛裏掉了下來,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她跪在地上,趴在祖父的腿上,哭得像個淚人。
秦老爺子撫著自家乖孫女烏壓壓的頭發,眼圈也紅了:“敏兒不必難過,也不必愧疚。錢財乃身外之物,什麼都比不過一家人平安喜樂來的重要。便是你弟弟寒柏,堂堂男兒,將來不靠著秦家這份家業,也一樣能安身立命。到時候若是實在無計可施,咱們一家便去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偏僻之地,種種地養養牲畜,過過閑雲野鶴的日子,不亦快哉!”
秦瑜和寒柏也均用力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惠娘這才抬起頭來,擦幹眼淚,眼神也堅毅起來:“明日,敏兒便約他出來。知己知彼,才能想到良策。”
寒柏說:“姐姐,明日弟弟同你一起去!”
惠娘便搖了搖頭:“不用,隻讓春梔跟著便可。隻是談一談,不會有事的。”
寒柏還想說什麼,秦瑜製止了他:“你姐姐說的對,不會有事的。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姐姐,放心便是。”
翌日,惠娘便譴了人,給郭逸軒悄悄遞了消息,約他午後在香茗軒見麵。
這回惠娘多了個心眼,不僅約了郭逸軒,還強行拉上了唐憶柳。
唐憶柳自然是萬分不情願摻和這事的,但架不住惠娘死乞白賴地求了她半日。後來,惠娘見她還是一副半死不活愛答不理的樣子,便威脅她說,若她不去,就把銀杏和她之間有密謀的事情告訴秦瑜和唐征!
唐憶柳無奈地翻翻白眼,隻好答應了。
於是這一日,惠娘先是去江家把唐憶柳接了出來,倆人才一起去了香茗軒。
誰想到郭逸軒已早早便等在了雅間,隻派郭安在外麵等著。
郭安見到她倆過來,徑直引她們進去了。之後,郭安便朝春梔使了個眼色,倆人便都出去了,站在門口守著。
唐憶柳沒有帶丫鬟,此時剛吃過午飯,往常這時應正在午歇。她昏昏欲睡,隻懶懶地朝郭逸軒打了個招呼,便坐在一旁無精打采地自顧自喝茶。
郭逸軒也不在意,隻為惠娘斟了一杯茶,溫和地看著惠娘,沒有說話。
平心而論,郭逸軒的容貌著實俊美。他五官棱角分明,身材頎長。世家大族的子弟,一舉一動頗為溫文爾雅。如今他已二十二歲,逐漸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澀。加之他性子本來就四平八穩,自小便極有城府,因此看起來頗為沉穩。
惠娘並無心情喝茶,隻看了郭逸軒一眼,又看了看一旁昏昏欲睡的唐憶柳,才說:“今日冒昧請郭公子前來,是想請問一句,郭公子究竟意欲何為?”
郭逸軒溫聲說道:“想是之前郭某唐突了,嚇到了秦小姐,郭某先在此賠罪了。”
唐憶柳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有話直說便了。”
秦惠娘忙拉了拉唐憶柳,略顯尷尬地笑了笑:“郭公子莫怪,柳兒就是這個脾氣。”
郭逸軒這回眼睛裏倒有了笑意:“江少夫人和秦小姐的脾氣,倒是相得益彰,難怪相交甚篤。”
這下秦惠娘也有些神色不虞了:“郭公子,今日相約,惠娘隻想問一句,郭公子屢次三番說到三年之期,究竟有何圖謀?”
郭逸軒卻並不回話,慢慢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秦小姐,想是郭某之前沒說明白,那就在此再多說一句:郭某雖不才,可自小便言必行,行必果,果必信。”
惠娘愣了一下,似是在分辨他這話的真假。
那邊唐憶柳卻把茶杯放下了:“那我倒有一事想請教郭公子。”
郭逸軒這才把目光轉向唐憶柳:“江少夫人請賜教。”
唐憶柳便說道:“昔日司馬相如同卓文君的故事,相必郭公子也是耳熟能詳。司馬相如所作《鳳求凰》,打動了卓文君的心。卓文君亦有《白頭吟》中,”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詩句,回報司馬相如的深情。可二人身份相差甚遠,中間也幾經蹉跎,才最終得已白頭偕老。請問郭公子,倘若司馬相如,後來無法得到卓王孫勉為其難的承認,那倆人下場將會如何?或者當初司馬相如對卓文君,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又當如何?”
郭逸軒認認真真聽完,便笑了笑說:“落花年年有,溪水歲歲流,總有水載落花,花隨水走的一天。至於如何得到卓王孫的承認麼……”郭逸軒便朝秦惠娘看了一眼。他整了整臉色,再次鄭重其事地跟惠娘說道:“司馬相如自有他安身立命的本事,郭某也自有郭某的籌謀。此時多說無益,秦小姐,隻待三年之後,便有分曉。”
唐憶柳走了困,頭疼的厲害,越發不耐煩起來,便冷笑:“郭公子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倒是很有一套。”
郭逸軒無奈地搖搖頭,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遞給秦惠娘。
惠娘正猶豫要不要接過來,卻見唐憶柳伸手把它拿走了。
唐憶柳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隻見那是一塊通體紅色的玉佩,鏤空雕刻著龍鳳呈祥的精美圖案,入手光滑溫潤。但是,玉佩隻有一半。不消說了,另一半,定是在郭逸軒手裏。
果然,就見郭逸軒又拿出另一半,說道:“此物乃郭家的傳家之寶,它隻會出現在郭家未來當家人和當家主母的手裏。製作玉佩的材料,乃是郭家先祖偶得的一塊罕見紅玉玉料,世間僅此一塊。今日便當作信物,贈予秦小姐。”
唐憶柳聽完此言,就把玉佩交給了秦惠娘:“事已至此,惠姐姐自己看著辦吧。”
秦惠娘拿著那塊溫潤的紅玉,卻像捧著一塊燙手的火碳。
郭逸軒並未再多做解釋,起身便走:“如此,郭某便先告辭了。日後秦小姐若有事,隻管著人通傳一聲便可,郭某必全力以赴,在所不辭。”他向來說話都是點到為止,做事卻毫不含糊。此時,他也不欲多說什麼,隻讓惠娘將來看他的行動便罷。
郭逸軒又朝唐憶柳點點頭:“還要勞煩江少夫人,多多看顧惠小姐。他日,郭某必有厚報。”
唐憶柳隨意揮揮手,也不作答。
郭逸軒也不在意,出了雅間,帶上郭安,朝香茗軒外麵走去。
秦惠娘不知所措地捧著那塊血紅的玉佩,咬著嘴唇:“這……”
唐憶柳感覺頭疼欲裂,她有氣無力地趴在茶桌上,閉上眼睛,口中含混不清地說道:“惠姐姐,我看他倒是有幾分真心實意的。其實,事情也未必有咱們想的那麼壞,左右你也不急著嫁人,走一步看一步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