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沒收話本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88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送走了陳大夫,遣散下人,唐征和林默娘正守著剛剛被陳大夫紮針後醒轉的唐憶錦,就聽下人回話,說二小姐回來了。唐征趕忙派人去迎,很快,唐憶柳就到了。
下人直接把唐憶柳帶進了繡綺閣。
彼時林默娘正勸說唐憶錦喝粥,唐憶錦卻躺在床上梗著脖子,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唐憶柳用眼神詢問唐征,唐征隻好把她拉到一邊,大略跟她說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那廂唐憶錦細弱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又餓又氣又委屈,依然拒絕進食。林默娘紅著眼睛,軟的硬的都使過了,唐憶錦依然無動於衷。銀杏耳力驚人,早在一旁聽到了唐征說的一切。習武之人,五感都比一般人強上許多。
銀杏覺得唐大小姐實在太愚蠢了,就為了一個隻見了一兩麵的男子,就要尋死覓活,置唐家的名聲和自己的名節於不顧。再看林默娘,隻知道端著粥碗絮叨,能有什麼用呢?
她暗搓搓的想要直接上去,捏住唐大小姐的下巴,把粥直接灌進去就好了。唐憶柳似乎知道她的想法,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她才悻悻作罷。
唐憶柳看著自己家姐姐那可憐又可氣的樣子,便走上前去,接過了母親的粥碗,放在一邊。她站在自家姐姐床邊上,冷冷地說道:“姐姐,你執意要餓死自己嗎?”
唐憶錦看了一眼小妹,小妹眼中的冷漠,竟使得她有那麼一絲絲懼意:“我……”
唐憶柳麵無表情地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要真有骨氣,不如剔骨還父,剔肉還母,報了父母生養之恩,再自我了斷。”
唐憶錦倒吸一口涼氣:“你……”
唐征也急忙打斷二女兒的話:“柳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唐憶柳冷冷地盯著唐憶錦說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嗎?為了一個見了一兩麵連底細都不知道的男人,就尋死覓活。在你眼裏,父母家人,都比不上一個陌生男人嗎?你自己要死要活不要緊,連累的父親聲名受損,連累的母親勞心傷神,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唐憶錦又羞又惱,泣不成聲:“我並無此意,我隻是……”
“你隻是什麼?”唐憶柳不依不饒地說,“你隻是看了幾本才子佳人的話本子,鬼迷了心竅吧。那些話本子本就是窮酸書生們齷齪心思的寫照罷了,你竟還當了真?你見過幾個男人?就見了這麼一個略微平頭正臉的,就覺得一輩子非他不嫁了?一家女百家求,何況是我們唐家這樣的門楣,多少人還都高攀不起呢。你就為了這麼點子事,連禮義廉恥父母親人都不顧了?我看父親真該把你關在祠堂裏,讓你好好寫上幾百遍經書靜靜心,省得你再做出這樣愚蠢的事情來。”
唐憶柳說完就帶著銀杏走了,完全不顧唐征和林默娘的目瞪口呆。
“這這這,”唐征指著自家二女兒的背影說道,“柳兒這是……”
林默娘也驚呆了:“柳兒她才七歲,怎麼就說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話來……”
唐憶錦愣怔了一會兒,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哭的直打嗝。
好在哭完之後,卻不知怎麼想開了些,勉強喝了一碗熱粥,折騰到後半夜,終於算是睡下了。
唐征跟唐家下人下了死命令,如若有誰膽敢傳出去一點風聲,立刻便發賣了。下人們大多是簽了死契的,生死都掌握在主人家手裏。少數沒有簽死契的,也都指望著主人家吃飯,並不敢隨意傳閑話。但管得再嚴,也不免會有消息走漏出去。可唐家畢竟家大業大,這點子事情又算得了什麼呢。過不了幾日,照樣有媒婆上門來,接連不斷為唐憶錦說親。
且說第二日,唐憶柳知道唐憶錦開始吃飯吃藥了,又囑咐了銀杏一件事。銀杏就出了門,三天後才回來,手裏捧了一個匣子。她徑直回了柳園,把匣子交給了唐憶柳。唐憶柳打開匣子看了看,甚為滿意。
她吩咐銀杏把匣子原樣裝好,送去給唐憶錦。唐憶錦回來時,匣子不見了,手上卻拿了幾本書。唐憶柳隨便看了兩眼,就讓銀杏拿去在自家院子裏燒掉了。這些是銀杏從唐憶錦那裏搜羅來的話本子,銀杏路上隨意翻看了一下,看得牙根都冒酸水。
怪道大小姐這樣蠢,這看的都是什麼書?窮酸書生,百無一用。屢試不第,懷才不遇。才子佳人,一見鍾情。你儂我儂,私定終身。父母阻攔,尋死覓活。苦命鴛鴦,月下私奔……
更離譜的是有些故事裏的三觀,堪比前世瓊瑤阿姨的言情小說!
唐憶柳讓她送去匣子裏麵,卻是一大堆畫像。不光有畫像,每張畫像的留白處,還寫著一行行娟秀的小字。這裏麵每一張畫像,可都是銀杏親手所作。銀杏的人物肖像畫的非常逼真傳神,栩栩如生。為了完成這個任務,這三天時間,她幾乎跑遍了鳴鳳鎮,可是累壞了。
唐憶柳托銀杏給唐憶錦帶話說道:“這是鳴鳳鎮一部分適婚男子的畫像,以及他們的生平,家世,脾氣秉性等的簡介。你要是覺得不夠,我還可以給你搜羅來更多的。”
不就是沒有見過男人嗎?真的不能去見,見見畫像還不行嗎?這可不同於那些千篇一律的話本子,畫像當中的適齡男子,習文的,善武的,外向的內斂的全都有,見多了自然就免疫了。不止免疫,以後挑男人的眼光也會更好。
唐憶錦被驚呆了,隻能木木地聽著銀杏囑咐她千萬不要讓父母或者下人看見這些畫像。然後,眼睜睜看著銀杏把自己屋裏私藏的各種話本子全部收走了。
這事就告一段落,唐憶錦漸漸好起來了。一段時間之後,她也總算回過味來了,羞慚地跟父母請了罪。
青春年少麼,誰還沒有個情竇初開的時候。唐征和林默娘倒也寬容,並沒有苛責大女兒什麼。
可是對自家二女兒,夫妻倆內心裏從此存了一絲怪異的感覺。
早前兒也知道唐憶柳比同齡孩子懂事些,話少,主意正。但也隻是覺得,這孩子有點早慧罷了。可那日她關於男人的言論,卻著實不像是個七歲的孩子能說出口的。
唐憶柳冷眼看著,敏銳覺察到父母家人,尤其是母親,對自己的態度逐漸變得微妙起來。真正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隻有唐澤。唐澤對自家二姐姐一如既往的怕,一直都很少和二姐姐親近。
說在意也是在意的,說不在意也真不大在意。反正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上,自己就打定了主意,不願意和任何人有過多的牽扯,隻想獨善其身,躺平混吃等死而已。既然如此,將來離開的時候,更少了很多牽絆。
銀杏最近卻一直早出晚歸的,唐憶柳也懶得問她什麼。左右自己這裏也不大需要伺候,有王媽媽一個人足矣。王媽媽倒是跟唐憶柳埋怨過銀杏幾句,都被唐憶柳搪塞過去了。唐憶柳說,是自己把她派出去做事了。至於是什麼事,主子沒必要跟一個奴才交代。
銀杏去了方悅那家小酒肆蹲點,可那個黑衣人三天三夜都沒有出現。銀杏無法,隻好去了牛頭鎮,直奔方家,又連著在方家蹲守了三天三夜。在這期間,銀杏看著方家人進進出出,一切如常,也沒有看到黑衣人出現。
難道說,是黑衣人在方家的任務結束了,已經走了?
也不是一無所獲,最後一天,已經到了深夜,有一個僧人從角門進了方家。大約一個時辰後,僧人才出來了。大周朝的宵禁很嚴格,這僧人小心翼翼地躲過了巡夜的士兵,朝城門走去。銀杏見他年紀大約三十五歲上下,中等身材,看起來倒是挺慈眉善目,總感覺似乎有一點眼熟。
他摸到城門不遠處的山上一處廢棄茅屋,囫圇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城門剛開,他就雇了一輛馬車,急急朝著新都的方向去了,銀杏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既然黑衣人已經從方家消失了,那隻能從另外的蛛絲馬跡下手了。
牛頭鎮一個不起眼的小商戶,和新都一個僧人,趁夜色鬼鬼祟祟地接頭,這中間沒有隱情才怪。
那僧人很是謹慎,到了新都之後,在城內消遣了一日,確定身後沒有尾巴,才朝後山走去。當然,銀杏的追蹤術在江湖上當數前三,鮮少有人能察覺到。
他循著山路七拐八拐,竟進了護國寺。
沒錯,就是郭相近日大力籌款,要大興土木的那個護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