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閻王好哄,小鬼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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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萬兩銀子,倒也不在秦家眼裏。隻是這事情,卻不能這麼簡單的想。許多時候,錢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可錢背後的內幕,才是要緊或者要命的。
午後,秦瑜還是去了自家老爹的屋子,爺倆關起門來密談了很久。
惠娘和寒柏也琢磨了半晌,最後還是派出秦四,去外麵打探詳細的消息。誰知,傍晚時分,秦四打聽回來的信息,卻差點令姐弟倆人氣個半死。
不知道為何,才經過了不到一天,坊間卻已經盛傳,郭公子屬意於秦家惠娘,今日留郭公子用早膳,實則有兩家相親之意!
秦四離自家少爺遠遠的,眼睛盯著少爺的腳,戰戰兢兢說完了。少爺倒沒有踢秦四,一旁的惠娘霍然起身,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寒柏也氣的七竅生煙,錘著手在地上轉圈:“無恥小人,無恥小人!定是那姓郭的耍什麼陰謀詭計,敗壞我秦家的名聲!”
女孩子家的名節是何等重要,何況惠娘尚未及笄。如今秦家攀附郭家的謠言傳的沸沸揚揚,惠娘將來該如何自處?姐弟倆斷不會相信那姓郭的會起娶惠娘之意,也不會以為這隻是一則簡單的傳聞。
隻是,若這流言是郭家散布的,那郭家這麼做,目的何在?郭相之子有意求娶新都首富之女,這波操作,於郭家何益?要知道,權勢和金錢的聯合,曆來會被天家忌憚。如今郭相家已是烈火烹油,如日中天,實在沒有必要再和秦家有什麼牽扯,徒惹禍事上身。
看來,今日郭家索要這一萬兩銀子的善款,內中的確頗有深意。
惠娘來不及想別的,隻和寒柏一起忙忙地去找秦瑜。彼時秦瑜已經和秦老爺子談過了,總體也是敲定,和郭家打交道,一定要慎之又慎。等到聽寒柏和惠娘說了坊間傳聞後,秦瑜倒是很冷靜。
畢竟也是經過了許多風浪的人,這些雕蟲小技也不算上得了台麵。但事關女兒惠娘的名節,秦瑜也不敢大意。他想了想,安撫了惠娘和寒柏,承諾一定會盡快解決此事。
第二天,秦瑜一麵著人出去再探查,一麵向相府遞了消息,約郭公子去鴻運樓喝茶。先不必驚動郭相,就和郭公子打打機鋒,探探虛實罷。
秦瑜先去了預定好的雅間,著茶博士在一旁慢條斯理的煮著茶,自己則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出神。
等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郭逸軒才施施然走了進來。
秦瑜忙起身行禮,郭逸軒擺擺手,一言不發地坐下。
秦瑜實在很想朝著這小子臉上打一拳,但他不敢,隻能在心內腹誹:小小年紀目中無人,要不是有個好爹,怕是早被打死了罷!奈何人家投胎投的好,細論起來,秦瑜也未必當得起他的禮。
麵上卻不敢露,隻能客客氣氣招呼茶博士給二人斟上剛剛煮好的茶水,然後揮退了茶博士。
秦瑜端起茶杯,客氣的寒暄了幾句。卻見郭逸軒動也不動,淡淡地說:“有話不妨直說。”
秦瑜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說道:“郭公子,令尊重建護國寺,實乃天大的功德。昨日郭公子走後,秦某思來想去,萬兩白銀不足以表示秦家的虔誠。不如,秦某再追加三千兩善款如何?秦家也想借郭相的東風,在佛祖麵前多積點功德。錢財倒是身外之物,秦某家也有一雙兒女,做父母的,總是盼望兒女過得舒心。這些錢,就當是秦某為兒女們求些福報了。”
郭逸軒細長的鳳眼低垂著,慢條斯理地回話,語調無甚起伏:“秦老爺這份拳拳愛子之心,令郭某甚是感動啊。看來新都首富之名號,秦家當之無愧。三千兩白銀,秦老爺輕而易舉就能拿出來。聖上若看到他治下地百姓如此富足,定會龍心大悅。”
秦瑜忍不住內心瘋狂問候郭逸軒的曆代祖宗們,麵上卻不能露出分毫:“郭公子說笑了,秦家這份家業,也不過是祖輩辛辛苦苦積攢的血汗錢,勉強養家糊口罷了。這樣,五千兩,郭公子,秦某再追加五千兩善款,共一萬五千兩。”說著,他拿出一隻小小的木匣,推給郭逸軒,“還望郭公子和丞相大人,也在佛祖麵前幫我秦家多美言幾句。”
郭逸軒卻並不去拿小木匣,連眼皮都沒抬起來分毫:“秦老爺大手筆,可惜呀,這燒香要是拜錯了廟門,佛祖可是聽不到秦老爺的虔誠祈禱的。”
秦瑜就稍微愣怔了一下。
郭公子示意小廝上前,打開木盒子,取出一萬兩銀票,其餘原封不動,還給了秦瑜:“秦老爺,您於生意上端的是十分精明,打理偌大的家業,滴水不漏,可惜了,內宅卻少了一位賢內助啊。秦老爺應該聽說過一句話,叫做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剩餘五千兩,您還是留著打點過路的小鬼罷。”
郭公子拿著銀票帶著小廝,施施然離開了鴻運樓,隻留下秦瑜坐在那裏出神。過了一會,之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廝終於回來了。他同秦瑜耳語了幾句,秦瑜霎時間怒目圓蹬,拍案而起:“無恥!”
他帶著小廝急匆匆離去,茶樓外麵拐角處,一個家仆模樣的人影探頭探腦看了一會,也悄悄的擠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裏。
他七拐八拐,走到一處大宅院的角門處,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這才抬起手敲了敲門。須臾,一個老仆開門把他放了進去。他疾步走到一處院子,院子裏一個十四五歲身著常服的公子哥,正焦急的踱著步子等著。見到他回來了,公子哥忙上前詢問:“怎麼樣,他們聊了些什麼?”
這家仆忙上前說道:“少爺,他們就聊了些捐贈善款什麼的,沒聊別的。”
“沒聊別的?”公子哥有些不信,“你再仔細想想,真的沒聊別的?”
“真的沒有!”家仆又想了一會,說道,“確實隻提了善款的事,小的也聽不太懂。就是後來,秦老爺身邊伺候的小廝,從外麵給他帶來了不知道什麼消息。秦老爺一聽就怒了,罵了一句無恥,然後就走了。”
那公子哥的心又有些不上不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罷。”
家仆躬身退下,公子哥想了想,回屋換了一身好衣裳,出門去了。
這公子哥不是別人,正是前日同寒柏和惠娘一起玩蹴鞠的張小武。
說起這張家,在新都算不上什麼重要人物。隻因為張小武的父親,和秦瑜家祖上沾了那麼一點點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張家就勢厚著臉皮攀附上了秦家。秦瑜也沒把張家當回事,做生意,給誰做都是做,何況大宗生意也絕不會給到像張家這樣的小商人。秦家隻不過隨手拉拔一下張家,手指頭縫裏漏一點,張家也就住上了大宅院,穿上了綾羅綢緞,張老爺後院還納了兩房小妾,生了三四個庶子庶女。張家一應吃穿用度,雖比秦家差的很遠,但比起平常人家,絕對算上是人上人了。
張家一心巴結秦家,自然就主動和秦家頻繁走動。也因著多少沾點親戚關係,張小武從小和惠娘以及寒柏玩到一起,秦瑜也不甚在意。小孩子麼,能有什麼壞心思,左不過打打鬧鬧過過家家也就罷了。可他忽略了,小孩子也終有一日會長大,心思遲早要活泛起來。
說起來,郭逸軒說太對了,秦家還是缺了一位當家主母。當家主母自有自己的交際圈子,各家夫人們小姐們常常借機聚在一起互通有無,是同男人們截然不同的另一巨大的信息來源。她們關注的往往是男人們看不到的那些,這些信息也至關重要。秦家沒有當家主母,惠娘自然也少了許多和夫人小姐們交際的機會。惠娘自小連閨中密友都沒有,倒是之前有為了巴結秦家,遞帖子邀請惠娘參加勞什子賞花宴的。可一則惠娘太小,自己不能出席宴席,而家裏沒有一個女性長輩能有身份帶她出去的,妾室,通房,那都是上不得台麵的存在。正經人家,要是讓一個妾室拋頭露麵主持大局,還帶著嫡出的小姐出門交際,那才真是被人笑掉大牙。二則惠娘自己打小就是個不受約束的性子,不喜那些大家閨秀說句話都怕嚇死蚊子的做派。因此,秦家後院交際這一塊,算是徹底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