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方宇燁滿意的衝麵前的寸頭點了點頭，笑意都延伸到了眼角。
    “。。。。。。”習書摸了摸頭頂紮手的頭發，鏡子中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兩邊的青色頭皮，剪完短發倒不是不好看，畢竟五官在這擺著，隻是猛一下很不習慣，而且外邊還這麼冷，凍頭。
    兩人出了理發店的門，冷風打著旋就衝著習書的頭頂奔來，習書趕緊把短襖的帽子戴上。理發店開著暖氣，一冷一熱讓習書打了個寒顫。
    “你不近視吧。”方宇燁看了看習書鼻梁上的黑框眼鏡。
    “不近視，純屬裝飾。”習書拿下了平光眼鏡，捏了捏被壓出印子的鼻梁。
    “這樣挺好，挺帥的。”方宇燁仔細打量了一番，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習書把眼鏡收到自己的口袋，衝方宇燁wink了一下，還來了個飛吻，做完這些自己都受不了，太tmd油了。方宇燁看著習書露出的嫌棄的表情，突然很想笑，隻能憋著做出微笑的表情。
    一番折騰下來天已經黑了，冬日的黑夜總是來的特別快。
    兩人頂著寒風，就晚飯事宜進行商討，經過一番商議決定回家點外賣。
    城市進入夜裏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在兩人頭頂快速閃過，小雪還在稀稀拉拉的下。
    到了小區裏麵方宇燁帶著習書找了個附近的充電樁，把電動車充上電，兩人一邊挑選要點的外賣，一邊上了樓。到了屋裏方宇燁先把空調給打開，熱氣撞在窗戶上，和外麵的冷空氣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層模糊的水哈氣。
    兩人最後決定點幾道菜，各自按照口味挑選了兩道，方宇燁吃得比較清淡，習書則是重油重辣。因為是用方宇燁的手機點的，所以習書在點完之後想要給對方轉過去一半的錢，雖然說包吃包住，但習書還是不好意思讓人家全包。這個時候才發現兩人並沒有添加任何的聯係方式，之前方宇燁給他發了個信息，他給拉黑了，在黑名單裏又重新把人放了出來，備注上方老板，安安靜靜躺在了聯係人一欄裏。
    “帥哥，加個微信吧。”習書衝在沙發中窩著看書的方宇燁搖了搖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自己添加好友的二維碼界麵。
    方宇燁從褲子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機，解鎖之後遞給了習書，示意他自己弄，習書接過手機後就繼續看他那本《路西法效應》。
    習書看了一下方宇燁的微信界麵，並沒有幾個聊天窗口，大多數是新聞給的推送，基本上沒有小紅點。習書也沒有偷窺別人隱私的愛好，添加上自己的好友之後，給方宇燁的微信發了個紅包，然後怕方宇燁不收，自己又點了接收。
    把手機還給方宇燁之後習書點開了和方宇燁的對話框，對方的微信名字就一個簡單的F，頭像也是純白的，習書小心點了一下方宇燁的頭像，要是手抖一下就變成了拍一拍，那可真是太尷尬了。方宇燁的朋友圈啥也沒有，要不是習書自己添加的自己，就以為方宇燁設置了權限。就在習書退出的時候，聊天界麵彈出來了“F拍了拍我的八塊腹肌留下了口水”。
    習書抬頭看向方宇燁，方宇燁毫無反應鎮定的看著手機。
    “那個，拍我幹什麼？”習書故意問的，他想讓方宇燁尷尬一下。
    “看你朋友圈。”方宇燁頭都沒抬。
    “。。。。。。”被反殺了。
    習書打開了自己沒看完的小說，現在的情節發展到了小三上位了，不出所料的話今天應該能把這個一百多章的文給看完。習書看這種小說就是一目十行，有的時候看了好幾章才明白主角叫什麼名字，看完之後就基本上很少有能記得的人物。其實本質上這種小說的模式已經固定了，故事情節的發展都已經套路化了。十幾年前流行的東西翻了個身現在依然火熱，同樣的套路主角是一男一女就是虐戀言情，主角是兩個男的就是耽美，主角是兩個女的就是百合小說。
    “你在看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方宇燁已經到了習書的身後，瞟了一眼屏幕，都是密密麻麻的字，開口問道。
    “額。。。。。。網絡文學？”習書被嚇了一跳，扭頭看了看身後的方宇燁，下意識的把屏幕給滅掉，他不太好意思說小說的名字，隻能以網絡文學糊弄一下。
    “哪種風格的？”方宇燁淡淡問道，看樣子是在和習書找些話題聊。
    “就是那種我喜歡你，但是又對你不好，把你弄跑之後我再追你，大概就這種。”習書說的很委婉，他估摸著方宇燁不像是會看這種文學的人，可能不明白追妻火葬場這些東西。
    “聽起來有點像《複活》裏的聶赫留朵夫和瑪絲洛娃，這種文學大多數比較毀三觀。”方宇燁初中的時候就聽老師推薦過列夫托爾斯泰的三部曲，隻不過《複活》給他留下的印象比較深刻，他設身處地把自己代入到女主中，當男主給自己造成如此傷害之後無論如何自己也無法再去愛上他。傷害後的補救更像是對傷害者的救贖，就像是能在夜裏安然入眠的烈酒，麻痹自己的曾犯下罪惡的靈魂。好人需要曆經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取得真經，而惡人隻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當然《複活》的意義並不在表麵的男女故事這麼簡單，它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和隱喻。若文字不能傳達力量，則毫無意義。
    “。。。。。。倒也沒有那麼深刻。”習書尷尬的笑了笑，他雖然聽說過名字，但是完全沒有看過，自己看的網文就是圖一時之爽，怎麼能和名著相提並論。
    “外賣到了。”方宇燁看了眼手機，應該是調了震動或者靜音，習書沒有聽見電話鈴聲。
    “我去拿。”習書立馬站起身，竄到了門口，他不想再跟方宇燁聊這些東西，會顯得自己知識淺薄。
    兩人坐在餐桌前，打開外賣，熱氣混著香氣撲麵而來。
    習書要的水煮肉片加上麻婆豆腐，方宇燁要的清炒蝦仁和西蘭花炒牛柳，各自都附送了一份米飯。
    “要吃我的嗎？”習書把麵前的菜往方宇燁那邊推了推。
    方宇燁聞言瞥了一眼，“太油不吃。”
    “切，我以後做飯也跟這個差不多，愛吃不吃。”習書把菜重新拉回來，默默在心裏補了一句“野豬吃不了細糠”。
    正在習書準備動筷子的時候，先被另一雙筷子截了胡，順著筷子的主人看過去，還是方宇燁那張萬年不變的鎮定臉。
    “先適應一下。”方宇燁說完之後就夾走了一大塊子肉片。
    方宇燁吃飯的時候很安靜，就專心吃飯，習書吃飯的時候也不愛說話，但是他會看手機，因此吃飯速度就比方宇燁要慢一些。
    “啊，感覺人生所有的苦難都需要一口熱飯來化解。”習書滿足了胃，感慨道。
    方宇燁看著攤在椅子上的習書笑了笑，“那你人生還挺淺薄的。”
    “謝謝，淺薄可比某些人的刻薄要好。”習書反擊。
    “淺薄點好，至少苦難也是少一點的。”方宇燁被諷刺了也不生氣，隻覺得麵前的人還挺好玩的。
    “沒有壓力吧，也沒有什麼要照顧的人，自己吃飽全家不餓。再說這個三線小城市也不卷，提前進入養老生活。”習書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為了不浪費食物有點吃得多了。
    “隻要你自己不卷就沒有人能卷得動你，這叫什麼，這叫沒有上進心。”方宇燁難得想跟人聊天。
    “我看我身邊的人都不怎麼卷，大環境導致的吧。”習書想到了自己的同事，除了結婚生子的，孤家寡人跟他同歲的都不怎麼上進。
    “那是你的人生幸運，沒有你要為之努力的東西。”方宇燁看了看窗外，模模糊糊的，小雪可能也不下了，“你知道柏河嗎，我有個朋友是火葬場的，每年至少都有十人以上是從柏河裏邊撈上來的，這裏邊不包含失足意外，都是自殺的。”
    柏河習書當然知道，柏河為古老的常年河流，流經河南省界內全長329公裏，流域麵積12500平方公裏，在陽南市區內流經河段總長25公裏，自東北向西南，自成半環形穿市而過。可謂是陽南的母親河，陽南也因為這條河分為了河南邊和河北邊，市中心就在河北邊，因此河北邊比河南邊發展的更好。另外近十年以來為了方便河兩邊市民出行，市政府修了七座橋，從高處俯瞰就像是訂書針一樣，把本因為河而分離的兩塊土地緊緊連在了一起。習書聽人說過之前因為兩邊發展差距過大，甚至要把河南邊分出去給別的市，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不了了之了。
    至於自殺習書知道一定會有，但是沒有想到還挺多的。
    “我那個朋友每天就是負責收這些屍體，處理一些後事，他跟我說有一天他收到了他認識的一個人的屍體，那個人還挺年輕的，比我還要小，好像是十九歲。”
    方宇燁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很適合講故事，緩緩就把習書帶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