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楚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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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安和站在雨中,蓑衣被雨水擊打,眼前血色一片,迷蒙中他見到了末世時的景象。同樣遮人耳目的大雨,四周滿是高大的綠植,數不清的死狀淒慘,張牙舞爪的喪屍不斷向他們小隊靠近。震耳欲聾的槍聲,冒著火光的槍口,在眼前炸裂的喪屍頭顱,黑白紅亂七八糟顏色混雜著在空氣中潰散,鼻間滿是惡心地令人作嘔的劇烈腐臭味。
葉安和咬緊牙關,止住不停顫抖地牙齒,他自知狀態不對,憑借最後一絲理智,他艱難地彎下膝蓋,半蹲,雙手顫抖著撫摸腳下的土地。
霎時,腳下一個巨大的深坑憑空出現,兩旁的樹木因突然間的泥土陷落交叉倒下,新長出的嫩芽搖曳著嫩綠摔進泥水中。
葉安和陡然失重,整個人跌落深坑。
身體接觸泥土的一刹,久違的安全感讓葉安和頭腦顯現出一絲清明,他仰麵朝上,雨水透過樹葉間隙打在他的臉上,葉安和大張著嘴,呼吸地同時吞咽雨水。
眼前的喪屍身影徐徐變得模糊,嘶吼聲不再,槍聲漸遠……
葉安和緩了半晌才看清眼前的樹枝和雨幕,他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土坑裏,雙手死死握住一把黃土。他全身脫力,此刻躺倒在坑中,身下的泥土開始往四周壓縮,一個小型地堡逐漸成型。
蠕動的黃土重新拚接在一起,互相拉扯攀附的黃土緩緩封住他的頭頂,在他周圍形成一個狹小黑暗的地堡裏,遮擋雨水。
葉安和蜷縮著腿,彎曲成半弧形,雙手環胸抱緊自己。
他知道他眼下的症狀與參加完殘酷戰爭見識過太多血腥殘肢後的創傷後遺症相似,為了找到人參,昨晚消耗太多異能,體力有些透支,整個人都虛弱的很,可葉安和又清楚的知道,自己發病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地窖。
最是私密的地窖,用來保護自己的最後的堡壘,是伴隨並拯救他在末世裏安全度過兩年的安全島。對他而言,是這個世界上,最能讓他感覺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最能撫慰自己的秘密卻在他不知情的時候早已經暴露在某個不知名的人眼下,他的封閉世界不再安全,他最為信任的地窖帶給他的安全感驟然消失,這種心裏落差與秘密的暴露,是再多物資都無法緩解的。
跟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楚寒猛然見到葉安和的身影消失,周圍的樹木轟然倒伐,微愣之後,撒開腿,隻幾個呼吸便出現在倒塌的樹木前。
“葉安和!葉安和!”
聽到有人大喊他的名字,頭頂封存的土壤寸寸開裂,伴著雨水落入坑中,砸了葉安和一臉。
楚寒拚命扒開葉安和頭頂的樹枝,“葉安和,你死了沒有?”
恍惚中,葉安和聽到有人喊他,努力睜開雙眼,瞧見的是一臉驚慌失措的楚寒,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無賴混賬的模樣,眼中滿是驚懼與擔憂。
楚寒這幅焦急的模樣和他說話的語氣總讓葉安和覺得好像在那裏見到過……
冰冷的春雨中,望著楚寒被雨水打濕的臉和烏黑的發梢,葉安和陷入短暫的回憶中。
倏地,一隻略顯白嫩的手從土坑裏驟然伸出,緊緊握住楚寒纖細的手腕。
眼中的血絲消失不見,躺在泥坑中的葉安和逐漸恢複明亮清潤的黑眸牢牢盯著楚寒,雙眸晶亮,看的楚寒渾身發毛。
“誰在這兒挖陷阱,去他大爺的,害了人怎麼辦!”楚寒以為葉安和摔蒙了,任由他抓著自己,另一隻手拖拽葉安和的胳膊,急切地想把葉安和從泥坑裏拽出來,“你沒事吧?摔到哪兒了?”
將葉安和拖出坑外,葉安和仍舊沒有鬆開他,楚寒屈膝半蹲在他身邊,滿地泥水將他原本就髒汙不堪的衣衫徹底染成了破爛布。
“怎麼不說話,又摔迷糊了?”
“怎麼是你……”
葉安和的半張臉都沾滿了泥土,雨水一澆,泥人一樣狼狽。
“幹什麼!”楚寒語氣凶狠,回頭看向下陷的深坑,心有餘悸。他方才親眼瞧見葉安和在眨眼間便從他眼前消失了!
“你又跟著我做什麼?”
“……”
楚寒的肩膀猛地僵硬,他梗著脖子,雨水將他全身打濕,一頭髒亂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在頭皮上,下半身滿是泥水,像一隻無家可歸的賴皮流浪狗。
“我怕你偷偷跑了,沒人管我吃飯。”
葉安和盯著他半晌,直將楚寒盯出一身雞皮疙瘩,他掰開葉安和的手,色厲內荏地喊道,“放開我!你看什麼看,小爺我愛去哪兒去哪兒,愛幹什麼幹什麼,關你什麼事!”
“你放心,我不會跑,我管你吃飯。”
跌進泥坑裏,葉安和的蓑衣髒的不能看了,雨水順著領口滲進了內裏的衣衫,他扶著楚寒的胳膊站起身來,腳下打了個晃,楚寒反射性抓住他的手,扶住他。
“陪我去河邊洗幹淨再回去。”
見葉安和無礙,楚寒痞子本性再次暴露,話語間複又輕佻戲謔,“給你洗澡?”
說著話,他的眼神極為下流地在葉安和身上留戀,肆無忌憚地打量。
“你還是先把自己洗幹淨吧,臭死了!”
楚寒作勢要把他摔出去,“嗨,你信不信,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扔山溝裏喂狼去!”
葉安和跟他拌嘴,“我說的不對嗎,一身的虱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