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別以為你掉坑裏了，我就遷就你，小爺我這是男人味，純的！”
    “你比我還小一歲，什麼男人，毛都沒長齊的男人？”強迫自己說話，葉安和的神誌徹底恢複清醒，腳步也越來越穩，但楚寒的手仍舊緊緊抓著他，不曾鬆開。
    “沒想到，你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楚寒被葉安和的話刺激了，每每他對葉安和有新的印象，葉安和總是能更快的打破這種表象。
    春雨在湍急的河麵上蕩出一個個漣漪，一圈接一圈，層層不斷，連成一片。
    楚寒的衣服已經濕了，葉安和索性將蓑衣脫下洗淨，而後他迎著雨水往河裏邁了一步。
    “葉安和，你要幹嘛！”楚寒的瞳孔瞬間縮小，眼前再次浮現出葉安和方才突然從他眼前消失的情景。
    “你過來。”
    “你要死別拉著我！”楚寒咬牙切齒，他不喜歡這種玩笑。
    葉安和輕笑，煙雨朦朧間，清秀的少年身影立在春日的河水之中，冷峻又清朗。
    “我不想死，我隻想好好活著。”葉安和彎腰從水底摸出一塊大石頭，再次往河裏走了兩步，急匆匆地水流衝向他的小腿，他晃了晃身子，複又站穩。
    楚寒大罵一句，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假，“葉安和，你趕緊上來，你是不是瘋了？”
    這條河淹過人，除了留給村裏女人們洗衣服的地方其他水域都深不見底，葉安和哪來的膽子直接淌進河水裏？
    葉安和沒有理會他，隻一塊又一塊地摸石頭，在河裏壘起一個類似堤壩的倒三角形形狀。
    “相信我，這裏不深。”葉安和感知了他所站立的附近隻有這裏的河水水位最低，隻因為水流太快，河水有些渾濁看不清深淺。
    雨勢漸漸小了，楚寒蹙著眉頭，雨水在他黑長的睫毛上彙聚成水滴，“你要做什麼？”
    “你不是想吃東西麼，我教你抓魚。”
    葉安和壘好堤壩，提著濕漉漉的褲腳踩著水唧唧的千層底布鞋往岸上走。
    “等一段時間再來看，那裏……”葉安和的手往壘好的圓圈處一指，“會有很多魚。”
    楚寒神色不明地盯著葉安和，雖然他並不想相信隻是簡單的在河裏摞起幾塊石頭便能抓到魚，但下意識裏，他願意相信葉安和。葉安和的地窖，熏製的臘肉，風幹的野雞，還有冬天在河冰上抓魚的本事，都令楚寒心驚。
    可心底相信，但麵對葉安和的時候，嘴上仍舊不服輸地辯駁，“話別說得太大，小心被吹到天上去！”
    不知為何，在葉安和麵前，楚寒總有一種不能被葉安和看不起的想法，最起碼不能在他麵前丟臉！
    楚寒問道，“如果沒有怎麼辦？”
    葉安和裝作思考，此時他已經完全脫離病態，理智回籠，明朗的少年沒有辜負自己那一張好麵皮，眼眸清潤，方才的脆弱與此刻的明豔交織在一起，勾人心弦，讓人移不開眼睛，“如果沒有……。”
    心髒噗通一跳，楚寒抬眸望向葉安和，葉安和的唇角含著淡淡笑意，濛濛細雨中，他如仙人般縹緲俊美，遺世獨立。
    心跳一下接一下，楚寒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葉安和歪頭笑道，“如果沒有……那便是沒有了。”
    “你……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呦，你還讀過書。”調侃的聲音摻雜一絲疲倦。
    楚寒氣地磨牙，“我跟你廢什麼話！”
    兩個少年邊吵嘴邊並肩站在河邊的樹下等待，直到天氣放晴。
    楚寒愣愣地看著水流順著葉安和壘起的堤壩將魚送進圓圈裏，周圍的石頭將一條條魚圍在一起，他微張著唇，滿眼的不可置信。
    “那些魚都歸你了。”葉安和道。
    當做你方才救我的酬金。
    言罷，葉安和撈起掛在樹杈上的蓑衣抬腳往回走。
    “等下！葉安和。”楚寒叫住他。
    “嗯？”葉安和轉身。
    年少的兩人在細雨中對視，隻聽楚寒道，“以後我罩你，有事盡管來找我。”
    葉安和瞬間失笑，“想做大哥？那還是不用我管你吃飯了？”
    楚寒握緊拳頭，在他眼前比劃，“你是不是不挨頓揍渾身上下不舒服？”
    “怎麼會呢，我說了，我想好好活著。”
    葉安和離開，楚寒一個人站在河邊良久，看著一條接一條的魚落入葉安和設置的陷阱中，久久無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