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年夢醒
    昨晚就仿佛一個夢，而這麼近距離地看蕭諾的臉，是十年裏的第一次吧。明明在一個王府裏生活在一起，卻近十年沒見過一麵。而蕭諾，也放開了吧。五王爺輕輕一歎，現在隻擁有蕭諾，可是蕭諾的心還是自己的嗎？
    再次細瞧那張臉，似乎停留在了十七歲，依舊消瘦，隻是略顯俊朗的五官不再有年輕人的活力，雙眼是無悲無喜沉寂了十年的滄桑。到底，自己還是傷到他了。
    蕭諾握著木梳，靜靜地幫五王爺梳理頭發，偶爾觸碰到成雪的發絲，手微微顫動。五王爺自是感覺到了——他心裏還是有我的。
    再將發帶綁上後，五王爺突然握上了蕭諾的手。
    蕭諾一驚，手上的梳子掉在了地上——“王爺？”
    “來，坐下，我幫你梳頭。”
    “這不合禮節。”
    “嗬，你當我還是那個權傾天下的五王爺麼？”
    “王爺……”
    五王爺用木梳輕柔地梳理著蕭諾的頭發。當年的五王爺曾為無數佳人梳過頭發，但期中是否有十年前的蕭諾呢？
    蕭諾的頭發很滑，梳子落下再揚起時，帶起發間的清香。柔軟的發絲糾纏在指尖，連心似乎都軟了。隻是發間的水汽很重，冰涼潮濕，指尖略略發涼。
    “你……怨過我嗎？”
    “何必再說這些呢，王爺。”
    “到底還是怨過吧。”
    蕭諾突然回過頭，看著五王爺道：“怎能不怨？後來發現連遠遠看你一眼，都是那麼難。”
    “你……一直看著我？”
    “是啊，隻是即便看到你，你身邊也有其他的人。明明你的眼都望向我這邊，卻從來都看不到我。”
    “我……”五王爺明白，自己說不出抱歉，更沒資格說抱歉。畢竟是自己沒把他放心上，自然是看不到他的存在。
    “這不怪你。十年我也明白，很多事不能強求。正如幾個月前，我來到你身邊一樣，放不下啊。”蕭諾的嘴角嘲諷地翹起，眼裏是一閃而逝的悲哀。
    五王爺心道，這人還是坦誠到可愛，坦誠到讓人心痛。
    “我能用剩下的時間來補償你嗎？”
    “那你還得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啊。”
    “那你是答應了？”
    “我不知道會陪你多久。”
    “我失了天下，你忍心讓我再寂寞餘生麼？”
    “……那位子，你本就不該奪。”
    二人陷入了沉默。本一直未觸碰的禁忌突然暴露在陽光下。
    “如果我說這不是我的本意，你信嗎？”
    “不信。”
    五王爺苦笑，“你也太殘忍了。是他……逼我的。”
    “他不是那樣的人。”
    五王爺突然提高聲音：“他不是那樣的人？！是他在逼迫我！先是在禮樂上找茬，再是限製兵權，後來連我與友人閑聊的話語，乃至一個‘赦’字……”說到此處，五王爺連聲音都在顫抖。
    “抱歉。我的確不會看人。”
    五王爺心裏一顫——他說看不透的人，是承天帝還是自己？
    “我們不要再提這些了，放過自己，好好活著吧。”
    “真不像五王爺你說的話。”
    “我也不年輕了，有些事情……我隻想把握自己還能把握的。”
    “恩。”
    五王爺吻上蕭諾的發絲，如同十年前，而心卻不同於十年前。歲月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許多事物情感。十年前的薄情，十年後的珍惜。心裏半苦半甜，心上人啊……將整張臉沒入清香而潮濕的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