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前朝舊事，今人之憂
    當了幾天監工後，殷黎影和狄羅非再次啟程。
    這次是狄羅非提議的，為的便是幫助殷黎影去尋找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將才。
    奪取天下，就憑人的謀略還是不夠的，還需要多名猛將，卓卿朝中雖已有孔寬、林國榮、劉歌煜等大將，但普遍年事已高，急需新血加入。且大陸已有數十年未發生大型戰事，士兵缺少實戰經驗，一旦開戰，短時間內，卓卿的戰鬥力必定沒有一直在進行局部戰爭的宛田和嘯鹙來得強。
    所以，殷黎影迫切需要尋到不世出之將才，還得找機會練兵。
    兩人翻過雪嶺，來到了翼國境內。聽說卓卿前朝穀家的後人就住在翼國。
    說起穀家，那也是個如鳳家一般的古老家族了。不同於鳳家具有通靈之才，穀家以輩出名將聞名。穀家本是卓卿大族，卻在前朝被奸人設計陷害，以穀大將軍通敵賣國之名，人證物證俱在，最終，穀家男丁俱被斬首，女眷多淪為娼妓……
    不過最近有傳言，穀大將軍還有一個孫兒逃過一劫，目前就在翼國。
    狄羅非運用江湖勢力多方打探，聽聞有人在翼國雪嶺南麓處看到過一幢大宅子，卻至今不知其中住的是誰，隻知道那家的主人每次出門都騎著高頭大馬，粗看體格異常健壯，卻周身包裹於黑鬥篷之下。
    兩人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想要探尋一下那幢宅子和那神秘的主人。
    “想來，你也知道穀家之事是冤案了……”路上，殷黎影開口詢問身旁的狄羅非。
    狄羅非略微點了點頭，隨後道“冤案不冤案，不過是勝者王敗者寇，我一個江湖人士也不好多言。穀家一門忠烈，不會行那等陰謀之事，倒也可惜。隻是為何至今都沒有為穀家平反？”
    殷黎影難得地歎了口氣“涉及眾多，一時難以撼動。”
    “跟林國榮有關麼？”狄羅非試探著問。
    殷黎影一驚“你怎一語中的？”
    狄羅非分析道“你從不是個會向人輕易妥協之人，幾年前還在傳你不願封妃，而林將軍卻能逼得你娶了他的幼女林栩娘，並封其為榮妃，寵冠後宮，你目下唯一的兒子也是榮妃所生。想來，定是他手中握著能夠威脅你的事物了。”
    “狼風啊狼風，幸好你我並非為敵。”殷黎影頗有感慨。
    “確實是林大將軍……”
    “是啊，前朝的事情，確實是跟林國榮有關係，但卻不是直接的關係。”殷黎影歎息道。
    “你的意思是……”狄羅非若有所思。
    “當年的林國榮還是個少將，若沒有後麵的人撐著，他哪裏來的膽子推翻整個穀家？”
    “是前朝卓卿帝？”狄羅非大膽猜測。
    殷黎影沉重地點了點頭。
    狄羅非顫抖了語氣“穀家世代忠烈，他怎下得了手啊！？”
    “在利益麵前，人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當年，穀大將軍居功至偉，比起來帝王卻有些碌碌無為，加上卓卿從來都是傳賢不傳親，民間甚至有了推舉穀大將軍為帝的勢頭。正巧，帝王收到了幾封密折，說的就是穀大將軍與紫歸私通，妄想吞滅卓卿。這才給了帝王一根導火索，隻待帝王親自將它點燃，整個穀家便會被炸得一幹二淨。”殷黎影淡淡地說出了卓卿秘史。
    “那穀大將軍到底有沒有和紫歸之人私通？”
    “聽聞穀大將軍和紫歸那時的大將周勵交情甚好，想來不過就是私下的交情罷了，人總有幾個談得來的朋友，隻不過他們的交往涉及了他人的政治利益……來往的書信，最終成了穀家的催命符。”
    “書信？那是物證了？”狄羅非追問。
    “對啊，雖然被人添添改改成了物證，卻都是穀大將軍的筆跡，賴都賴不掉。”
    “人證呢？”
    殷黎影轉頭，看著狄羅非“人證，就是林國榮。他當年隸屬穀大將軍，可以說是穀大將軍極為信任的人了。”
    驟然，狄羅非頓悟“也便是說，林國榮做了偽證？是前朝卓卿帝在背後指使的？所以……所以林國榮手中定然握有當年事件的真相，他是借此來威脅曆代卓卿帝王？”
    殷黎影冷笑“我倒是不怕這個，反正也不是我做的。我之所以受他威脅，隻是想要拿到能讓穀大將軍平反的證據！”
    “證據在林國榮手上？”
    “是。隻有拿到那個證據，穀家才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在世上，不再受多方追殺，不再在東躲西藏！流離失所，世代忠烈，卻落得個逃往異國他鄉才能過日子。”說到此處，殷黎影眼神如炬“這也是我作為卓卿帝王，理應給穀家的交代！”
    狄羅非看著殷黎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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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來到雪嶺南麓，找到了那幢宅子。乍一看，宅子並無稀奇之處，兩人沿著圍牆走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異常跡象，倒是殷黎影開玩笑道“若是鳳昔在此，必定要說此宅坐南朝北，風水不利，大凶了。”
    狄羅非卻一驚，這種大戶人家會任由房子坐南朝北麼？且這大門還是朝北開的，風水的確是不好……有錢蓋這麼大的房子，怎會不請風水師演算一二？或者……這才是演算後的結論？
    “別多想了，晚上我們潛進去看看。”殷黎影開口道，隨後又壓低聲音跟狄羅非耳語“你沒有發現麼？我們已經被盯上了。”
    狄羅非一怔，細心感覺，便知曉此宅周圍密布了眼線，自己和殷黎影已經在他們的觀察範圍中了。
    “怎麼辦？”狄羅非作勢壓住刀柄，以內力傳音入殷黎影之耳：“要先把他們幹掉麼？”
    “不用不用……憑你我功力，要神不知鬼不覺潛入此宅也不難。”殷黎影同是用了傳音。
    “那此時……”
    “先退，偽裝成來參觀大宅的紈絝子弟便可。”
    狄羅非聞言，便抽出了寶劍，開始亂揮舞，邊揮劍邊道“惡靈驅散惡靈驅散……”
    殷黎影全身抽搐了一下……這是紈絝子弟之為麼？
    不一會兒，就吸引了一人開了大門出來“喂喂，你在這裏裝神弄鬼什麼？趕緊走，不然我讓護衛把你打趴下抬回去！”那人周身橫肉，表情凶神惡煞。
    狄羅非裝作很無辜地道“吾乃行經此地的風水師，見你這大宅坐南朝北，風水著實不好……若不趕緊改了，恐有血光之災！”
    殷黎影看著，倒覺得狄羅非裝得有那麼一回事兒，也不阻止，隻在一旁看好戲。
    “哪裏來的假道士？！我們宅子可是讓遠近聞名的藍央道長細細算過才造起來的！你這個假道士別在這兒瞎說了！快滾快滾！”那人說著就舉起拳頭，想將狄羅非打跑。
    殷黎影覺得是自己出馬的時候了，便跑了過來，拉開狄羅非，跟那滿身橫肉的大漢行了個禮道“抱歉抱歉，多有打擾！我和師弟是卓卿衡遠道觀的俗家弟子，這些年一直在外遊曆，專門給人看風水。初來此地，師弟乍見貴宅坐勢與以往風水良好的宅院有些不同，便快人快語地說了出來，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那大漢見殷黎影彬彬有禮，便也放下了拳頭，緩了語氣道“原來是這樣。兩位小道長，藍央道長你們聽說過吧？”
    說實話，殷黎影和狄羅非還真沒聽說過，但殷黎影還是道“略有耳聞。”
    那大漢點了點頭，隨後道“我們家主人和藍央道長交情甚好，十多年前，我家主人決定著手建房，便給了藍央道長自己的生辰八字，讓藍央道長在雪嶺南麓地區找塊好地建個大宅，宅院的設計也交給了藍央道長。不久後，大宅完工，便是你們如今見到的樣子……”正說著呢，大宅中又走出了一個人，三四十歲光景，身著黑長衫，眼神中透出一股子精明氣。
    “穀三，多嘴多罰，主子的教訓你忘了麼？”
    看來那大漢名字便是穀三了。
    “是……是……總管……穀三該罰，該罰……”那穀三似乎非常懼怕這著黑衫的中年男子，跟殷黎影和狄羅非連別也沒道就跑回宅中，大概是去領罰了。
    “不知……”殷黎影斟酌著開口。
    “若有事，請遞拜帖，無事多聊，恕不奉陪。”說完，總管就轉身進門，大宅的門在殷黎影和狄羅非麵前“砰”地關上了。
    兩人肚子有些餓了，便想著進最近的鎮裏買些吃食，之前在別的鎮上買了兩匹好馬，此時兩人皆騎著高頭大馬，並肩行著。
    “長這麼大，還第一次有人給我吃閉門羹。”殷黎影忽而道。
    “是啊，素聞宸帝陛下五歲之時便不畏劉歌煜將軍的刁難，麵對侍衛攔阻，用佩劍挑開侍衛的長矛，說出‘吾乃殷家子孫，受姑母召見而入宮，爾等誰敢攔吾？若再不讓道，休怪吾先斬了爾等！’之語。想來，定是沒有人敢給您吃閉門羹吧？”狄羅非在一旁笑了笑。
    殷黎影忽然聽到自己的舊事從狄羅非嘴中說出，不免有些尷尬“小時候，初生牛犢不怕虎吧。”
    “哪裏，分明是從小就有帝王風範。”狄羅非對著殷黎影微微一笑。
    殷黎影驟地飛身到了狄羅非的馬上，從狄羅非身後摟住他，耳語“你再這麼誇我，我可忍不住了……保不定在馬上就把你辦了！”
    “不過是句誇獎，宸帝陛下，你的耐力也太差了……”
    “哈哈哈，若不是今晚還要消耗體力去查探，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而是直接把你壓在馬背上就快活了再說。”殷黎影朗笑，同時一手拉住兩根馬韁，讓兩頭馬兒齊頭並進。
    “卻不知您是這等及時行樂之人。”
    “原來你不知麼？我以為，最知的，應當是你……”此話說得有些曖昧了，狄羅非卻也不紅臉，隻是將臉撇過去，不看殷黎影。
    “罷了罷了。不經逗弄的盟主大人，我們還是趕緊入鎮上找些吃食，晚間再來此處一探究竟吧！”說罷，殷黎影用鞭子抽打了兩頭馬的馬屁，瞬間，二馬撒開蹄子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