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月圓辭帝都  第38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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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炎帝新立了皇後,宮中諸人對兩人時不時的爭吵已經習以為常。李仁是個人精,他從不在帝後吵架的時候上前,隻是收拾殘局時分外熨帖而已。炎帝時不時後悔,立了這個實在拿捏不住的女人為皇後。她的不甘和野心,在坐在後位之後迅速的膨脹,將要到了令他寢食難安的地步。
    炎帝覺得自己老了,需要一個妥帖的晚年,而不是同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爭鬥不休。這時候,他分外的想念遠在千裏之外的悅之和悔之兩姐妹。這兩人,一個為人穩妥一個淡漠,都遠遠比處心積慮要讓他安心的多。又想到仍在中京的明修,他瞬間下了個決定:召悔之回京。
    炎帝專用的傳信通道比不得大鵬,但也比一般的快了不少。接到詔書的時候,悔之正在船艙中呼呼大睡。悅之推了推她說:“四妹,父皇要你回京。”
    悔之不耐煩地翻了身,扔出一個不字,將腦袋埋在了被子裏繼續睡。悅之無奈。前段日子,悔之在船靠岸補給時外出閑逛,結識了一個自稱林友卿的遊俠,自打聽說那人很崇拜青河王之後,悔之二話不說將人帶上了船。那人似乎對憬之的江湖史分外了解,一講起來便滔滔不絕,悔之聽的入迷不說,也吸引了同行的宮女侍衛,她的行為漸漸打消了悅之的疑慮,她在大船上逗留的時間越來越久,昨天與悔之兩人據說秉燭夜談到五更天。怨不得早上悔之從林友卿的小船飄飄忽忽回到大船,差點被認作是女鬼。
    待悔之清醒之後,悅之又將話說了一遍,這次照舊聽到了她短促堅決的的不字。悅之循循善誘地道:“明修也在京都。”
    悔之滿不在乎地回答:“反正我要去衛國,到時候再見到他,也是一樣。”
    悅之驚訝道:“你要去衛國?不行!”
    悔之像是沒聽到最後那兩個字,依舊笑著道:“大姐,後天靠岸的時候,將我和林姐姐放下去吧。我會跟她一起去埌山。”
    悅之的表情帶了點怒:“這個林友卿果然不安好心!四妹,父皇叫你回京,你想抗旨不成?”
    悔之沉默了一下,臉上仍然是微微笑著的,眼裏卻還原成了淡漠。她用平靜地聲音說:“大姐,你知道,自從三哥死後,我一直在等著去埌山的機會。就算沒有林友卿,我也必然要去。更何況——林友卿同暗宮的聯係千絲萬縷,我必須跟她一起。另外,十九也要回去了,我會帶著他。”
    悅之臉上的表情變了。
    悔之安然地繼續說:“你喜歡十九,我知道。但你不能娶他。容家人是不會給別人做小的,側妃也不成。我會把他送回容家,送到十三身邊去,順便也可見一見明修。”
    悅之的表情是驚訝還是驚恐已經由不得悔之去分辨,她說:“你從要跟我出宮之時就已經想到現在了?”
    悔之點點頭:“早晚的事。”
    悅之驚惶,這種心機?李悔之?如果是以往,她一定會以為是個天大的笑話,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她卻笑不出來。更不用說,容家十九的事。曾經以為她是一張白紙,看得通透不過是置身事外,現在呢?她已經不敢斷言。
    她是真的很為那個少年著迷,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聰慧、美麗、單純、安靜,都深深的吸引她。不是沒想過府中的王妃,不是沒想過兩人年齡的差距,不是沒注意到他投注在悔之身上的迷戀,但,那又是誰控製得了的?她隻是下意識的想對他好點,再對他好點,甚至未曾想過以後如何。這短暫的時光,被悔之打破了,她竟隻覺得心酸。
    沉默了半響,她才開口說道:“你去吧。父皇那裏,我替你擔著便是。”
    悔之似乎也察覺出傷了悅之的心,卻不知該如何道歉,最後隻沉默地行了一禮,輕步退了出去。
    悅之鑽進臨時置辦的書房,無意識地攤開奏本便開始發呆。悔之是變了,可有一點還和以前一樣——別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憬之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尤其是這種,帶著複仇性質的義無反顧,已經無法讓她再說出點什麼。是的,看到這個冷靜的可以稱作是冷漠的李悔之,她產生了畏懼之心。再加上,李悔之幫她做出的帶十九離開的決定,實際上是對她幾乎控製不住感情的一種提醒,是對他們都有利的,也令她終於有空審視自己的心,到底江山和心上人孰重孰輕。
    但無論如何,姐妹間嫌隙已生。從前那種無憂無慮的狀態,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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