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渾回頭看去，隻發現原本裂開的那條縫已經消失了，地麵變得平坦，而原本靜立在對麵的那處廢墟。
    也像是海蜃盛樓一樣，晃了兩下，就像虛影一樣消失了。
    他現在能看見的就隻剩一片平坦的荒地，前麵好像還有晚霞的光，牧渾大步往前跑著，看著那最後的一道光越來越近，卻是硬生生的砸在了屏障上。
    一道透明的，無限延伸的屏障，直接將這片天地劃分阻攔，那道光越來越微弱，牧渾著急的拍打著，但是什麼用都沒有。
    那光芒越來越遠，越又在真正消失的時候，突然迸發出來一道刺眼奪目的光。
    牧渾抬手遮眼，好半會兒才感到光弱了下去，睜眼去看，隻發現那道屏障的另一邊正在上演著一幕幕曾經發生過的事。
    從這浦天大陸開辟開始，到後來一幕幕的演變，然後出現了他熟悉的畫麵，他曾經在幻境裏看過。
    有一個人，他擁有著非常的力量，可以讓大陸風調雨順，不論是想要什麼樣的天氣，他都可以改變。
    他被民眾簇擁著，封為了神明，為他鑄了高大的雕像，還修建了不少的宮殿，這花費了很多的人力物力，但是比起從中得到的好處而言，還是小多了。
    所有地方都是歡聲笑語，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
    但是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些不足的，於是他們懇求賜予他們像神一樣的力量，結果是這個想法成功了，所有人都獲得了那種力量。
    剛開始還是一切如常，隻是後來矛盾漸生，他們都擁有著非凡的力量，對起來是旗鼓相當，有時明麵上玩不過，暗裏的手段就多了起來。
    他們的田地，遭到大水的衝毀，房屋被雷電擊中燒成了灰燼，他們的牲畜被偷盜，他們無處可歸，但是他們又擁有力量。
    惡性循環就此開啟，混戰一起是一發不可收拾，後來他們覺得為什麼神要賜給他們同等的力量，這樣根本就沒有辦法弄死對方。
    於是他們又去求情，但是神明告訴他們不能夠再給了。
    兩方人馬在神殿對峙，最終還是在神明的麵前離開了。
    後來了，兩方不再困於戰爭，但是卻發現曾經那些被毀壞的地卻不能再複原了，他們之前都是壞一塊扔一塊的，畢竟隻要重新找個地方，那就又是一塊肥沃的土地了。
    他們有些慌張了，一起去求神明，神明告訴他們自己的罪，他沒有辦法。
    可是那些狂徒已經聽不下去了，他們集體跪了三天，但神明卻絲毫沒有心軟。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發現神明沒有了那股非凡的力量，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了。
    他們貪婪又醜惡的嘴臉一下子就浮現出來，既然這一切都因為神明而起，那就應該將他祭給上天，這樣說不定上天就會賜給他們一個新的神明了。
    他們將神明從神壇上拉了下來，砸了所有的神像，大肆奪取神殿內的物資，所有地方，隻有神殿範圍內得到了庇護，沒有受到他們戰爭的影響。
    他們找了一處空地，在那用被砸毀的神像搭了個台子，神明被他們綁在祭壇上，他們用鋒利的刀子割破了他的喉嚨，鮮血噴射而出，那些人還用鞭子鞭打著他，他的腳下堆滿了柴火，火焰猛的一下竄起來。
    但是他沒有辦法掙紮，他全身被鐵鎖緊緊的困在身後的柱子上，鐵鎖上還穿插著荊棘。
    最後火勢漸漸燃起，天沒有降下大雨，那天的黑煙燃燒的格外的猛烈。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他一點點的燃燒殆盡，可惜他們看到最後，上蒼也沒有再給他們另一個神明。
    於是他們滿腹的怨恨無法宣泄，又對上了那還未燃燒完的殘渣，他們將那骨肉渣滓分食殆盡。
    可是所有吃了的人，都沒有獲得一丁點的力量，所有吃了的人，都逐步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那些怪物格外的難纏，所有被他們咬過的人，也都會變成怪物。
    那時候除了神殿周圍的土地還是好的，其他地方的幾乎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
    在僅限的生存空間下，還有那些怪物的威脅，人數在很短的時間內驟降，再加上對於生存物資的爭奪，死傷越發的慘重。
    後來他們擁有的力量逐步改變，讓他們可以不用再吃食物，並且他們也成功馴服了那些怪物，甚至可以自主的生產。
    不過戰爭依舊沒有停止，無休止的衝突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他看到的畫麵就此定格了，牧渾有些愣神的看著前方，然後又看向了自己的手，那道紅色的印記依然存在，隻是要暗淡了不少。
    他輕輕用手撫過，隻見從那印記裏突然出現了一道光，指著他來時的方向。
    他將那顆混沌的珠子收好，然後跟著那道光往前追。
    戰事已經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了，羊靈站在高處，看著下麵拚殺的戰士。
    他手中握著一把大石斧，山才站在他對麵的高地，手中握著的那個權杖上，水珠在不停的發著藍光，這是在給下麵戰士們的力量補充。
    牧渾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但也是個縱觀全局又置身於外的地方，他看見兩方人馬的對峙，看見他們倆人站在高處的布局。
    羊靈原本是滿懷信心的看著下麵的廝殺，突然他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原本眼神裏的勝券在握瞬間變成了緊張與期待。
    漂亮的眸子脫了凶狠的戾氣，慌張的尋找著那個人的身影。
    牧渾躲在一大塊岩石後麵，左手心的那道印記在發著紅光，他皺著眉頭想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了那枚混沌色的珠子。
    那珠子此時在他的手中縈繞著淡淡的光芒，他借著那光芒擦過手中那道紅色的痕跡。
    幾乎是瞬間，手中的那道印記就被消失了，不過牧渾知道，這隻是暫時的隱藏而已。
    做好了準備，按照先去探好的路，朝著山才那一方偷偷溜過去。
    戰場上的局勢已定，山才必敗無疑。
    這場仗山才會先撤退一番，然後重新休整後再進攻，而這個間隙就是他動手的最佳時機。
    他動作很快，沒多久就摸到了他們的藏身之處，現在山才還沒回來，他按照他們的習慣尋找著山才休息的地方。
    懷中的那顆混沌珠子還在發著光，他全身的氣息都被遮掩住了，倒不擔心氣息泄露。
    很快，外麵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根據他之前的觀察，肯定是山才來了。
    他的呼吸有一刻的緊張，但是心跳卻是在不停的加速。
    “嗬啊。”山才拿著手杖，托著疲憊的身子從外麵進來，幾乎是進來的一瞬間他就察覺到了有人。
    “出來吧。”山才沒有偏頭，隻是低聲說著，可能是沒有動靜，他又加了一句，“小神使？還要我說你的名字嗎？”
    原本還有一點掙紮的餘地，但現在卻是徹底的被拆穿了。
    略微平緩了一下呼吸，然後緩步走了出去，可能是上次山才給他的陰影太大，搞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很有點緊張。
    “坐吧，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山才倒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牧渾這時候可再不會覺得他親切了，“他不知道吧？”
    “你想說什麼？”牧渾聽到這渾身都尖刺都要豎起來了，滿眼敵意的看著他。
    “別生氣，還是我送你去他那的呢。”山才隨口安撫著。
    然後裝作不經意的說著：“那個地方你也去了吧？”
    如果說前麵的話還可以聊一聊，現在牧渾盯著他，滿眼的警惕。
    山才時刻注意著他的表情，這個變化自然也是收入眼底。
    “嘭！”的一聲，兩人之間的石桌突然炸開，很大一部分都砸向了牧渾那邊。
    他幾乎是被風打著往後退，眼前一大塊石頭就朝他砸了過來，他此時也顧不上其他的了，手中的紅色印記重新點亮，猛的打在了那塊石頭中央。
    在灼熱的氣息衝擊，那石塊很快就四分五裂，然而這石塊剛從中間分開，就有一隻枯瘦的手從中間的那個孔洞伸了過來。
    企圖抓住他的衣領，搜刮那顆混沌珠子，上過一次的當，牧渾不會再上第二次，他索性迎了上去，然後讓山才抓住了他的衣領，右手也順勢碰到了那顆水珠。
    熟悉的眩暈感立馬襲來，他的身子瞬間癱軟了下去，在來的路上，他就時不時地放出點氣息，好讓羊靈能夠跟著找過了。
    按照這個時間計算的話，他應該很快就可以到了。
    意識逐漸的模糊下沉，他又來到了那處黑暗的虛空，這次的景象又和上次有些差別。
    整個虛空沒有那麼的黑了，但是連帶著頭頂上的光也變得更蒼白無力了。
    那處的荊棘囚籠少了很多的鎖鏈，隻有幾條象征性的耷拉在那。
    他快步朝那走去，走路的風帶動了他的衣衫，皮膚上的荊棘鎖鏈的痕跡暴露無遺，還有上次被祂抓傷脖子後留下的疤痕。
    一切都與傳說中的神明如此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