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八:華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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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堂的圓桌之上美酒佳肴擺放的滿滿當當,朝堂外看去能見到石橋流水,石橋後則有奇形怪狀的假山石交錯相掩,青翠的勁竹也參雜於這其中。風一吹,竹葉相會時的悉悉索索聲和山石穿孔間的呼呼聲伴隨婉轉鳥鳴扣入在場眾人的心弦。
待到吃飯時屋內已是好不熱鬧,秦氏和秦清容把手敘舊,陳林祥端著酒杯纏著顧震討好陪笑,葉如安和嚴邢說著京城如今的情形雲雲。
一直到嚴邢看向秦清容提及秦沂當年去世之事氣氛才陡然沉寂下來。
聞言,秦氏盛湯的手不由微滯,她微皺起眉頭看向嚴邢發覺嚴邢的臉熏紅顯然已是喝醉了酒。
秦氏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盛好半碗魚湯端到秦清容麵前尷尬笑道:“清容,你表叔喝醉了。這會子不知道又在說些什麼胡話,你別放在心上啊。”
“表嬸,我想見見表弟。”
秦清容雙手發涼,看向秦氏的目光有些許愧疚。如果他沒猜錯,表弟突然發病是與他此次出京有關。
秦氏見狀眼淚又是止不住地往外湧,嚴齊是她唯一的兒子如今病重至此,在場所有人裏最傷心的便是她。
而嚴齊剛病秦清容便來到了蔡州,且嚴齊的病狀又與當年秦沂去世前的病狀如此相似,不難看出是當年想殺秦家的人把魔爪伸向了嚴齊。
隻是嚴齊病重對那些人又能有什麼好處,秦氏百思不得其解並且自覺十分愧對於秦清容秦笑笑兄妹。想當年秦沂在嚴家危難之時幫過嚴家一把,可秦沂去世這麼多年她卻沒有多去關照過秦清容秦笑笑兄妹一次。
這次得知秦清容出京途徑蔡州要來做客,秦氏向嚴邢百般勸說才讓嚴邢承諾不在秦清容麵前提及嚴齊病重一事。本來秦清容也隻是在嚴府暫留二日,之後還要去潭州辦公務。秦氏不想讓秦清容再牽扯其中,以免節外生枝。
隻是現在她沒想到嚴邢吃醉了酒竟當著眾人的麵把事情全盤托出,秦氏隻覺自己對不起在天上看著她的表弟,又擔憂嚴齊的病哭得越發不能自已。
秦氏手帕抹淚歎氣道:“也罷,想來也瞞不住你們,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出了東堂,秦氏就領著眾人往內院西側走去。此時東堂裏還剩二人,一位是說完話就趴在桌上喝醉了的嚴邢,另一位則是自己把自己灌了個東倒西歪的陳林祥。
葉如安和顧震跟在前麵秦氏秦清容兩人的身後默然走著,忽然葉如安覺得有些不對思索一二他看向顧震淺笑道:“顧大人,冷侍衛的行蹤可是一向如此叵測嗎?方方還見他在身後,怎麼此刻卻不見其身影。”
“他確實一向如此。”顧震身姿挺直手負於背地慢步走著,站在葉如安身邊個子似乎還要高上一點。麵對疑慮顧震沒有不耐,反而側首看著葉如安淡笑答道:“不過他離開是去與在下的一位故人回合,此番下潭州可能需要這位故人的幫助。”
葉如安眨眨眼了然點首,心中卻詫異顧震竟會和他仔細解釋。照他本來的推想,顧震聽到他的問題應該是高傲地斜睨他一眼又或是敷衍地甩袖“嗯”一聲。
不過葉如安又仔細回味剛才的話,顧震的意思是這位故人可能會一直陪伴他們直到鹽鐵案結束為止。想來也是為了免除他們以後對那人的疑慮,顧震才會多解釋一二。
待到幾人行至嚴齊所住的院落時,嚴齊仍舊處於昏迷的狀態。秦氏坐在床邊拉著兒子的手傷心難掩,秦清容在一旁勸慰秦氏看著病重的嚴齊心中猜測凶手到底有何用意。
不一會,有兩道身影走進門,一個是方才離開的冷戟,另一個則是身著紅衣的散發男子。
等待許久的顧震把目光落在眼前的紅衣男子身上時,一時無語。
冷戟走到顧震身邊,顧震便偏過身去微皺眉,鳳眼掃著紅衣男子朝冷戟耳畔略帶嫌棄地問道:“怎麼來的是他?”
冷戟也表示很無奈,向顧震耳畔低聲答說:“樓裏的傳信說華炎堂主知道將軍要出京後執意請命過來,他們沒有同意但也沒攔住,還請將軍贖罪。
不過屬下認為,華炎堂主的醫術高明。雖然性格難搞但是確實能幫到我們一二。”
冷戟說完便往秦氏看去,示意顧震華炎或許可以幫他們治好嚴家表弟。
“顧震,冷戟你們兩個靠那麼近嘀嘀咕咕什麼呐!”華炎身著一身紅衣,墨黑的散發與衣裳的鮮紅形成鮮明的對比。他長著一雙丹鳳眼,挺鼻薄唇膚色皙白形容很是妖豔,隻是身形單薄猶如弱柳瘦花作為男子而言過於陰柔了些。
他撇著嘴角不悅地朝正看著自己犯嘀咕的顧震和冷戟翻了一個白眼,清了清嗓子仰首道:“你們兩個不識好歹的要是看不上本堂主,本堂主可就走了啊!那邊那個在床上挺屍的本堂主就不救了!”
說完華炎甩著袖子作勢要走,見顧震看著自己又看向裏屋但就是不說話,氣急又故作姿態地狠咳一聲,把屋內眾人都嚇一跳。
秦氏聞聲從裏屋走出來,打量著華炎趕忙拭淚有禮地笑留道:“這位公子既然是顧將軍的故人,那便也是嚴家的客。我們嚴家可萬沒有不讓客人喝杯茶就要送客的道理。
這…方才公子可說,你能救家子!”
華炎悶悶不樂地看了眼裏麵昏躺在床上的嚴齊,心中罕道此人的病狀竟然如此奇怪不由技癢但是顧震的態度實在是讓他太生氣了。
這廝見到他來不僅沒有單點喜悅,表情裏還夾雜著些許的嫌棄,華炎咬牙暗罵顧震絕情。
“夫人有所不知,你麵前的這位公子可是百毒堂堂主華炎。”顧震說著話不由有些頭疼,若要說起這個華炎他覺得完全可以用兩個字來概括就是“瘋子”。
其實顧震也是一個瘋子,是個殺人不眨眼、血腥氣重的瘋子。於顧震而言,在他眼前的人是死是活完全決定於他的一念之間。
而華炎呢,身為百毒堂堂主傳人華炎自小便浸沐在各種毒藥之中。如果說神農氏是嚐遍百草試藥,那麼華氏傳人便是代代自吞毒藥試毒,而這也是百毒堂的每任堂主神經都不太好的緣故之一。
再說起顧震與華炎的結識實屬偶然。彼時顧震與金言俞的戰事正僵持不下,金言俞心知若是要做消耗戰的話高麗肯定不是宋的對手,於是他花下重金向番疆買進蠱蟲夜間派安排在顧震軍隊裏的細作把蠱蟲放進日常所用的食物和水裏,果然不久後顧震軍隊裏便出現了瘟疫。
而那時華炎剛剛上任百毒堂堂主,因為在堂中沒什麼自己的勢力便想方設法結交盟友以此助自己一臂之力。
華炎的心氣高膽子也大,一下便把目標鎖定於傳聞中高手雲集且一個消息能值千兩黃金的聽風樓上。他想如果他能說服聽風樓與百毒堂結盟,那麼聽風樓一定會是讓他坐穩堂主之位的一把好手。
不久後華炎便得知了一個極為隱秘的消息,並且他覺得極為有趣。原來,聽風樓的樓主早在幾年前便與護國大將軍顧啟南一同死在了途徑京城的淮南邊界,而這位樓主在數年前便擬下了下任樓主繼位的遺詔,這位繼承者正是顧啟南之子即他的徒弟顧震。
隻是顧震擔任樓主後行事十分低調,其臭名昭著又遠蓋各種傳言之上,因此極少有人了解顧震是傳聞中讓人聞風喪膽的聽風樓樓主。
華炎得知此消息後便隻身前往遼東一帶,隻道是天賜良機正巧趕上顧震行軍中出現瘟疫,便以此為契機與顧震結緣。
最後華炎自然是成功與聽風樓結盟,坐穩了新一任堂主之位。
而華炎瘋起來的樣子,顧震是見過的。華炎喜歡鮮豔的事物,因為鮮豔的事物能刺激到他的神經讓他處於興奮狀態不會覺得疲憊,所以總是身著紅色。
又因為百毒堂的門規嚴格,華炎自小是在打罵聲中成長出來的。且其試過的毒藥不計千百,體內留下了許多不可解的毒素發作時身體精神上皆受折磨,簡直生不如死。
顧震見過華炎當看到某個似曾相識能勾起他不想被記起的回憶的事物時便會失去理智似地見人殺人,要知道這廝身上的毒針暗器可是防不勝防,遇上了簡直十分難搞。
秦氏一介婦人家哪知什麼百毒堂,還是秦清容和葉如安向她解釋了一番她才知道原來麵前這個紅衣男子竟是個用毒之人。
華炎見顧震向眾人鄭重地介紹了他,這才臉色好轉些許。
他故作姿態的直起身子朝秦氏微微一笑道:“你放心,這世上還沒有什麼本堂主解不了的毒。且讓我來看看他。”
華炎治病時不喜歡有人呆在他左右,於是就把所有人都趕出了屋又關上了門。
眾人在門外等待之時,秦清容陪秦氏散步到池邊心中思索著下毒之人的用意到底為何,餘光中注意到顧震在看自己心中一頓。
是了,顧震這下算是幫了他兩次,可他卻一句感謝都沒說。
和秦氏說了兩句話秦清容便朝顧震走去,而後麵帶感激鄭重拜謝。
“秦大人,看來有人想殺你。”
兩人不過相隔兩步的距離,顧震卻又朝秦清容走近一步,麵帶笑意地望進秦清容的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裏。
“顧大人,秦某雖然對顧大人感激不盡,但仍是不解顧大人為何要幫我?”
秦清容往後退了一步,收斂起臉上的溫文淺笑神色認真。
“秦大人不是想要和顧某合作麼?”顧震唇角微揚,眼中卻有著幾分打算,“顧某這幾天思來想去,決定答應了。”
秦清容聞言掩於袖中的手不由握緊,那日在顧府他知道顧震會去南院,於是選了水閣這個作為去南院必然經過的地方停息等著顧震的到來。
他那日說的一番話確實是在暗示顧震自己的來意就是要他與自己合作扳倒林文山,隻不過後來在橋上顧震言語輕浮有意羞辱他,秦清容隻當顧震是在拒絕合作。
“如果秦大人也考慮好了。”顧震語態輕佻地看著秦清容慢道:“顧某願意與秦大人今夜秉燭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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