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鍾的一生第五章5-08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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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8一邊是自慚形穢、一邊是自命不凡
    老鍾心裏想的是一回事情,但他做的竟然是背信棄義、背道而馳,他邁出了自己錯的這一步,就永遠都回不了頭。其實老鍾自己也知道,他的這一步將會顛覆於珍和於珍家人、包括認識他、並且了解他的所有人心裏對他以往的認知,他那個所謂好男人的標簽形象就會從此徹底坍塌。但他確確實實是不想再要那個所謂好男人的標簽形象了,哪怕他心裏還愛著於珍、不舍得舍棄於珍,他也寧可不要了。因為,他愛於珍是真的,二十年前,當他和於珍在姑媽辦公室裏邂逅的時候,他就想既然老天爺上一次安排自己和於珍生死在一起,這一次又安排自己和於珍媒約在一起,那就是老天爺注定要安排自己和於珍要一輩子在一起了。老天爺的注定是不可違背的,再說於珍漂亮,又和自己年齡、經曆相近,最主要是她重情義、念舊情,她要不念記他們之前的那一份情義就不會來見自己了。她既然來了,就說明她的想法應該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樣的,他那個時候就打定主意要和於珍一輩子都在一起。因此,他這一輩子都愛於珍、絕對沒有一絲要放棄和拋棄於珍的念想。他就是不忍心於珍要那樣對待他,他舍不得於珍要那樣糟踐自己,他覺得自己是一個男人,男人的事情就該由自己來解決!他想當著於珍的麵,還是原來那個仁義道德的自己,但他現在又想背著於珍活出一個真正的有七情六欲的男人樣來,他早就已經背不動自己心裏那些仁義道德的包袱了,他想輕鬆下來、他想隻有這樣自己才對得起自己和一直放不下自己的關和平。但他弄錯了,背信就是背棄、就是背信棄義,他隻要邁出自己錯的一步,他就再也回不去了,就再不是原來的那個鍾亞希了!而且他將會背負起更重的道義包袱麵去對於珍、麵對自己……
    但當他心裏充滿七情六欲,像一個真正男人那樣雄壯粗獷地對待關和平的時候,卻令關和平神魂顛倒、如癡如醉。關和平像妖孽一樣纏著他沒完沒了,甚至蠱惑慫恿他恣意妄為。關和平在老鍾一米八幾的碩大身軀下,精疲力竭、氣喘籲籲地縱容他:“我不是於珍,我不要你去想她……我要你要我……我是你的女人,我願意你這樣愛我,願意你把所有的力氣都使在我身上……我好想做你的女人,我好想要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事後,筋疲憊不堪的關和平倚賴在他懷抱裏說,她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麼興奮激烈和幸福過,自己這一輩子做不了他的老婆,但她心甘情願做他永遠隱匿在心裏的那一個女人。關和平要老鍾今後經常上她這裏來,她對老鍾說:“你要身子骨累了、心裏煩躁了和想我了,你就上我這裏來,我給你去疲勞解煩躁。我啥子都聽你的,我以後也不在你跟前提於珍,我知道我這一輩子都爭不過於珍,我也沒想要那樣,我就想你心裏有我。”
    老鍾攬住關和平說:“你就不怕你們這個宿舍樓院子裏大家都認識,以後我來多了風言風語的啊?我兩年都沒有來了,今天你們宿舍樓院子門口的李大爺一眼就認出了我,還跟我搭話呢……”
    關和平說:“真的假的啊?”
    老鍾說:“未必我還騙你啊?”
    關和平笑了,笑的那樣的開心,說:“那我過兩天就去看房子,我買一處好的商品房,以後我搬到商品房裏去住,那樣不就誰都不認識誰了嘛。”
    老鍾點上一支煙後,笑著說:“虧你還想的出來,就為了我們倆,你還值得去另外買一套房子啊,我看你是錢多了燒得慌是不是?”
    關和平撐起身子來使勁親吻他一下,說:“咋哪?我現在就是錢多燒得慌,我現在除了你就剩下錢了,我要沒了你還拿那些錢來有什麼用啊?為了你我做啥子都心甘情願……”
    下午,關和平開老鍾的車將他送回到他們家樓下,老鍾在騎車去菜市場買菜回家,於珍聞見他嘴裏還有酒味,就說他:“你喝了酒還開車啊?”
    老鍾敷衍說:“今天終於拿到了工程建設開工許可申請報告的批複,高興中午就喝了幾杯,公司同事開我車送我回來的。”
    於珍聽說是這樣也替他高興,說:“你們公司吳董事長總是把最難的事情交給你去跑,現在你拿到了新公司工程建設開工許可申請報告批複,是應該高興一下。”
    老鍾心裏多少有些發虛,就順著於珍的話說:“老吳當然是高興了哦,隻是他找的那一家工程建築施工隊伍,資質都是掛靠在人家華信建築公司,他自己都覺得有點懸,要我以後多盯住一點。”
    “我看你是得多看著一點,你們吳總親自找的工程建築施工隊伍是一回事情,但你是整個工程建設的負責人,你那天還說監理也是吳總找的,那你就更要看緊一點,別到時候出亂子要你一個人兜著。”
    於珍說的這事兒還真是一個大事情,之前老鍾就跟於珍說過這事兒,他說老吳這個人總的說還是不錯的,在生產經營方麵是一把好手,在新產品開發上也很有一套。隻是這兩年公司發展挺順利,也賺錢了,老吳好像是有點飄了,說話大套、甚至有些武斷,已經將他那個董事長看作是公司裏唯一斬指(斬指,成都本地方言,意思是決策、說了算。)的人,漸漸養成了獨斷專橫的工作作風。老鍾自己礙於麵子和工作上的團結,也從不願意跟老吳較真兒,事事也就讓著老吳,專心地去做老吳鋪派給他的那些事情。在新公司的工程建築施工上,老鍾原本是想按照李副總工程師的建議,多找幾家建築施工單位來競標確定,隻是老吳跟他說工程建築施工單位他都已經找好一家,人家還答應給我們墊資,你以後就多盯著一點就是了。為此,老鍾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幾天前老吳又將一家工程建築施工監理單位介紹給他,說這一家工程建築施工監理單位也是朋友引薦的,他自己又不好拒絕,反正整個工程建築施工監理都是按照工程設計和工程建築施工標準來的,你就多費一點心思。老鍾心裏就怕老吳給自己設一個套子,但又實在是不好跟吳董事長去說些啥子,你又沒有逮住人家老吳有啥子把柄,更不好去揣摩人家有啥子不可告人的目的,也隻能想在今後的實際工作中多注意和留心一點,該堅持原則的自己必須要堅持就是了。
    老鍾隻好跟於珍說:“這些我都知道,但是現在老吳就是這樣,我又不好說人家啥子,我隻有在以後的工程建設施工上多注意一點。”
    老鍾做好飯菜和於珍一起吃過晚飯,於珍看他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就想可能是剛才給老鍾說的那事情叫他心事重重,就勸慰他說:“你也別想太多了,反正你們工程建設施工單位和監理單位都是吳董事長自己找好的,你也就是一個工程建設單位的現場代表而已,以後工程施工現場你多留意一點,遇事多跟你們吳董事長彙報,該說的你說,該監理負責的事情你叫監理去負責處理,你行得正走得端就是了。”
    其實,老鍾現在心裏並沒有在想新公司工程建設施工上的事情,他這會兒心裏在想白天和關和平發生的事情。他臉麵上裝得倒像是沒事兒一樣,但他心裏卻是五味雜陳很不好受,他知道自己走出這一步有愧和背信於珍,從此他都難麵對於珍,隻能戴著一副假麵具做他的“好男人”。
    於珍在屋裏看電視劇,老鍾端著自己茶杯來到外麵陽台上,伏在陽台邊不停地抽煙。他望著燈光閃爍中的高樓夜景,想著關和平的柔情似水和自己的肆意放縱,回味著關和平給自己帶來的那種久違的男人的自信和威武。老鍾心裏一邊是自命不凡,一邊是自慚形穢,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再也沒法給於珍一個好的交代……
    關和平給他來了一條短信:“回家好嗎?我今晚難眠!”
    他隻回了一個字:“好。”
    關和平好像很理解他,又給他回了一句:“你好,你就我好!”怎麼看都像是電視上賣補腎壯陽藥的廣告語。
    於珍看完電視劇在屋裏喊他:“早點睡了嘛,明天你還要忙一整天呢……”他急忙刪掉關和平的那兩條短信,回到屋裏去。
    這一夜裏,老鍾躺在床上眼睜睜地盯著模糊的屋頂,聽著於珍安穩的熟睡鼾聲,一夜未眠。老鍾想了很多,想以後公司裏的事情要盡力少給於珍說,這樣也免得於珍替他操心上火。想這麼些年來光顧著照顧於珍,一直將女兒放在爸媽家裏,自己一頭牽掛著於珍,一頭又有手裏的工作,真是沒有那個精力和能力多照顧女兒鍾盈盈的學習,致使女兒高考分數沒有達到一本錄取線,隻上了一個二本,心裏覺得很對不起女兒。想還欠著姑媽姑父的錢,得等年底分紅和獎金拿到手後趕緊還上。想這兩年來公司老吳自恃其才,自以為對公司發展有很大的功勞,恃才傲物越來越膨脹,在很多事情上有些專橫,自己要不要和老吳談一談、交一交心?老鍾想到心煩的時候又想起關和平,想關和平的柔情溫和,想關和平的善解人意,想關和平的體貼入微,想自己和關和平愛的時候,是那樣的投入和沒完沒了的無饜……
    第二天老鍾早早地起來,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之後,強打起精神開車到新公司建設工地。他在工地轉了一圈,原本是想去信用社談貸款的事情,但感覺頭腦葷脹,一身疲憊,心想是自己昨晚上沒有睡好,就想歇一歇下午再去縣信用社談事情。他回到工地臨建辦公室關上門,在長椅上一躺,呼呼大睡。
    臨近中午的時候,監理公司趙工來找他說,工程施工方上午拉來墊高地坪的砂夾石完全不合格,甚至還有十幾車大塊的水泥建渣,要他趕緊過去看看。老鍾強撐起身子到施工現場,看見工程施工方拉來高地坪的砂夾石確實不合格,最可氣的就是那些大塊的水泥建渣,完全就是工程施工方亂來!按照李副總工程師的建設工程設計要求和建設施工合同,整個墊高地坪需1。2m,且墊高地坪的砂夾石中鵝卵石直徑最大不得超過350cm,比例不得超出50%。而施工方拉來的砂夾石中鵝卵石直徑大都超過了350cm,有的直徑甚至超過了500cm,且比例大大超出50%,那些大塊的水泥建渣就更不要說了,簡直就是比敷衍還猖狂。老鍾馬上叫來工程施工方頭頭停下卸車,並且嚴正訓斥工程施工方頭頭說:“你們這樣明目張膽的違反建設工程設計要求和建設施工合同,下一步地麵零基礎上的建設施工你們還想怎麼亂來啊?是哪個給了你們怎麼大的膽子、你們就可以敢這樣臊來(臊來,成都本地方言,意思是亂來、違規。)的啊!”
    工程施工方頭頭不屑一顧,狡辯說:“這個有啥子嘛,埋在地麵零基礎以下,沒有啥子來頭,我們都給你們公司吳總保證好了的,我們肯定要負責把整個工程做好就是了!”
    工程施工方不說老吳還好,現在竟然搬出吳董事長來想要壓他老鍾一頭,老鍾頓時火冒三丈,指著監理公司趙工不認黃(不認黃,成都本地方言,意思是不認賬、不認可。)地說:“老趙,你們監理公司一方也是吳董事長找來是嗎?你們兩家是不是合起夥來幹的這個事情,還想要我來給你們簽字認賬!這個事情我可是給你記下了,我不管你監理方怎麼處置這個事情,反正這個事情我是要給你們監理方記一筆賬在這裏,你們要是處理不好就休想要我給你們簽字拿到一分錢的監理費用!”
    監理公司趙工笑著說:“鍾總,我叫你來看的意思就是想要你知道一下這個事情,其實情況也沒有那麼嚴重,隻要你鍾總不說啥子,我們這裏也就過了……”
    “那你叫我撈屁(撈屁,成都本地方言,意思是幹什麼。)啊!老子昨晚上沒有睡好不舒服,剛躺下睡著,你叫我幹啥子?你想放過了這個事情還不擔責任,叫我來看了還不要我說啥子,你們當我老鍾是啥子啊?停停停,你們馬上都給我停下來!我今天不管你們是哪個找來的隊伍,你們今天要是不給我糾正過來,我現在就給縣建築檢測站高站長打電話,叫高站長來看看你們是怎麼幹的好不好!”老鍾氣的兩眼冒火星,怒斥工程施工方頭頭和監理公司趙工,弄得趙工很尷尬,工程施工方頭頭躲在一邊去打電話。
    這時候正好關和平打來電話,老鍾接通電話,關和平在電話裏溫情地問他今天身體感覺咋樣、累不累?老鍾如實說昨晚一夜都沒有睡好,心裏七上八下的,現在正在新公司建設施工現場處理事情。關和平在電話裏要他不要想那麼多,身體要緊還是悠著一點,遇事不要上火,有什麼想不開的就還是上她那裏去……
    老鍾小聲說:“這是兩回事情,工作就是工作,我們倆的事情空了再說。”
    上午的事情驚動了公司吳董事長,老吳下午驅車趕到新公司建設施工現場,一來也不正麵跟老鍾說上午的事情,隻是說:“聽說你已經在縣裏拿到我們建設施工開工許可申請報告的批複了,真的是辛苦你了。下一步這裏的建設施工現場還要你多費心,中午我接到工程施工方的電話,說你叫停了施工?”
    老鍾向吳董事長彙報了上午的情況,說:“老吳,我不管之前的事情,既然你老吳要我管好新公司建設施工現場,我作為公司現場代表,我就得要向公司負起這個責任來。建設新公司的一磚一瓦都是花了我們公司真金白銀的,我們這些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有的事情我們不說遠了,但是我們最起碼要對得起我們自己啊。”
    老吳勸他說:“這個是肯定的,但是有的時候我們還是要靈活一點嘛,再說我給工程施工方簽訂的那個合同價位也是有點偏低。我的意思是不是我們三方還是坐下來好好協商一下,有的事情隻要不影響總的建設工程質量,該通融的還是要靈活處理一下,當務之急還是要馬上恢複施工,畢竟我們整個建設施工的時間還是很緊張的,你看咋樣?”
    既然吳董事長都這麼說了,老鍾還有啥說的呢?之後三方坐下來開會協商,最後老鍾妥協同意,不合格的砂夾石和大塊水泥建渣用於墊高新公司建設施工區域內綠化地帶地坪,但是廠房、辦公樓和倉庫等其它建設施工區域,必須嚴格按照建設工程設計要求和建設施工合同來做,使用合格的砂夾石墊高地坪。
    老吳走的時候還笑著說了老鍾一句:“以後啊,你老鍾別老用縣建築檢測站來嚇唬人家,我看你老鍾辦法多的是,大家還是要和氣生財。”
    對於老吳的說法,老鍾不敢苟同,但是他又礙於麵子沒有反駁老吳,隻是默默的點頭算是敷衍而已。
    公司吳董事長這樣和稀泥,老鍾心裏很不爽,他覺得老吳現在變了,變得不像以前那樣可以和自己交心,也變得自己越來越不認識一樣。他原先還想跟老吳好好談一談,但他想既然人家變了自己又何苦呢?再說老吳現在越來越獨斷專行,他怕自己說了不僅不管用,反倒和老吳之間拉開距離,以後更不好開展工作。當然,他也想到老吳在這中間也許夾雜有個人好處,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要是這樣的話他就更不好說了。雖說老鍾是一個很講原則的一個人,但這畢竟也隻是他個人的猜測和想法,沒有真憑實據的東西他就更不敢多說啥子。還有現在公司是股份製公司,即便是老吳在這中間有什麼想法和做了一些什麼事情,那也都是傷害股東們的個人利益,跟以前國有企業完全就是兩回事情。雖然在之前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國有企業破產改製的時候自己做了一些工作,在幹部職工中贏得一些聲譽,但是自己到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的時間畢竟很短、根基不深。現在公司裏的股東們也都是原來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裏的老職工,老吳在大家的心裏威望很高,尤其是這兩年公司發展很好、收益頗豐,大家的收入有很大提高,都得到了很多實惠,股東們也都認為是老吳有先見之明和領導的好,都對老吳敬佩不已,甚至言聽計從、百依百順。自己真的要是為了這事情跟老吳杠上了,老吳一是會記恨自己,以後大家根本不好相處,二是公司裏的股東們未必就能完全相信自己是為了公司和大家的好。再說公司早就有人說,他前幾年來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參加國有企業破產改製,是於局長特意安排他來登上了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那條岌岌可危的破船,趕上國有企業破產改製分一杯羹的紅利,他才這樣名利雙收,順理成章成為了公司裏的第三大股東。
    對於這種子虛烏有的說法,老鍾自己不好說什麼,而老吳卻在去年年底股東大會上大發雷霆,指著坐在台下的股東們說:“你們哪兒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說法啊?我們公司能從原來的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國有企業破產改製中轉變身份也好、過度過來也罷,要是沒有鍾書記的工作能力和努力,你們現在還能有這個身份,坐在這裏跟我說分紅的事情啊?你們一個個都給我癡心妄想!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啊?以後我要是在聽見有哪一個說這些屁話,我就把哪一個的股份給他收了,叫他給老子滾蛋!”
    所以說,老鍾還是很顧及自己和吳董事長之間的情誼和麵子,他想這也許就是自己想多了的原因,他想自己現在就隻有多費心思在新公司的建設施工現場,盡到自己應該盡到的責任,盡量不要在新公司建設施工中發生質量問題和延誤工期,更不能出一個啥子安全事故,保證能在市政府規定的公司整體搬遷的時間之前,完成好新公司的建設施工。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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