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看？”
    “妾身不敢妄言。”
    “說說而已，無妨。”
    “嗯。。。”蘇若琳氣息淡淡，看不清表情，“都是好孩子，隻是身份懸殊，還是有緣無分了。”
    有緣無分。。。我默默念叨。在現代社會，時常有個情況，一方愛慕另一方，而另一方並無意，於是無意的那方總是說，你挺好的，但是我們沒有緣分。我差點忘了，在現代，愛情是件多麼自由的事情，通常阻礙在一起的因素最根本的無非是愛與不愛的問題。而在古時候，即便相愛，是否能在一起也要考慮多方因素。所謂緣分，才顯得很重要。
    “如果不是身份呢。”我似問似答。
    “挺好的一對兒吧。”蘇若琳語氣淡淡，卻莫名的紮了心。
    眼前浮現出宇文月和文夕蔚的影子，交替出現。我平時太考慮自己所謂的曆史責任，無暇顧及其他，我從沒想過居然這從來沒有見他們倆同框過，許是宇文澤是排斥的，於是兩人都在有意克製。
    郎才女貌，宇文月稚氣可人，文夕蔚英俊挺拔，雖說比起我都是年少模樣，卻也的確單從感覺上講，也挺搭配的。隻是。。。太多無奈阻礙了兩個人，不可能的人，不可能的將來。
    我有些不忍，幾年後北周將不複存在，退去前朝的公主和侍衛身份，他們是否就可以廝守了。可是，隻有我知道時間，我卻不能說，或者說了也沒人相信。他們能等到那時候嗎？如果熬過歲月，萬一不想一起了呢？我不是懷疑人的專一，隻是，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是你要花心不是你要放棄，我們有太多無可奈何，愛也未必會相守一生。
    隻是。。。彼此都會等待嗎？等待有可能的一天嗎？
    “你回去吧，我現在沒什麼胃口，你把文夕蔚叫過來吧。”
    “王爺。。。”蘇若琳是個懂本分的人，她知道不該忤逆我，於是掙紮一番後還是輕聲退了出去，幾秒鍾後我聽到了房門關上的聲音。
    我起身點上了燈。微弱的燈火在昏暗中搖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逐漸在夜間習慣了這種程度的光線。人的習慣，是個多麼可怕的東西。
    “王爺，文侍衛求見。”門外響起了冬芸清亮的女聲。
    “進來吧。”我坐回到椅子上。
    文夕蔚在我麵前兩米左右站定。垂手抱拳，“王爺，您找我？”
    我深吸一口氣，莫名有些不願麵對文夕蔚，我有些鄙視自己。
    他見我沒有說話，也就安靜的站著。
    “你跟月兒。。。”
    “王爺，屬下絕對沒有逾越的念頭，請王爺明鑒。”我還沒說完就見文夕蔚單膝跪地，因為緊張語調比平素高了很多。
    我嗓子裏像是有什麼卡住了一般，他又自成“屬下”了。他是在告訴我他時刻都在謹記自己的身份嗎？
    我好容易建立起來的相對平等的關係，在此刻忽然土崩瓦解。即便我跟他說可以不用稱呼自己為屬下，對於他而言，我們依舊是主仆關係，仆人不能覬覦主子，不僅僅是奢望，簡直是逾越，重則小命不保。骨子裏沒能改變的狀態，無論表麵多麼和諧美好，依舊暗潮湧動。
    垃圾。我腦袋裏蹦出這個詞，不是在罵誰，隻是一種不爽，極度不爽，對這個製度，這個天生就有三六九等區分的時代，我簡直無力吐槽。
    “過去已矣，未來可期。”我心中千言萬語，最後隻說出了這一句。
    文夕蔚的身子僵了僵。
    我站起身來走到他麵前，“我說過不必自稱屬下，現在說話依舊算數。”
    我看到他頭頂的發髻動了動，似是想抬頭又不敢抬頭。
    “起來吧。”
    文夕蔚猶豫一下，緩緩起身，他小心翼翼抬起頭，略顯緊張的看著我。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會幹涉，但我想告訴你一點，遵從自己的內心。”
    “。。。王爺。。。”
    “感覺失憶也挺好的吧，我好像變了。隻是。。。”我頓了頓，“為了讓我也能得自在，也請你們忘記過去吧。”
    文夕蔚嘴唇微張，到底沒說出一個字。
    我眼睛望向燭光，嘟嘟囔囔，“如果有朝一日，我們沒了這個身份的禁錮，你可願與我為友。。。”這不是假設，這是不久將來的必然，假如我能活著，這就是我真的想問的話。
    “王爺，您對我而言，絕對不是身份禁錮！屬下是真的視您為。。。”突然卡住了，我猜測他會說什麼，他說卻沒說出來，他怕說出來降低了我的身份？到底還是身份嗬！
    “視兄如父？”
    文夕蔚幾不可察的點點頭，又重重搖頭，“王爺，是我唐突了，您是尊貴之人，我隻是。。。”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來日若沒了這身份，別忘了允諾兌現。”

    作者閑話：

    年底嘍，2019過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