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路上，我回憶著宇文複的話和反應，有些想笑。這就是帝王，生性多疑。他根本不是要征求我的意見，也根本不想要我答應這麼親事，他不過是在試探我。先帝和他都忌憚楊堅這已經不是什麼難猜測的意圖了，隻是楊堅小心謹慎並沒有機會下手。宇文複不過是想看看我會不會想攀上這門親家，從而試探我是否也有野心，或者看我是敵是友。恐怕說起來，宇文複連我也是忌憚的，當初因綠蘿要嫁給我的時候，他就起過殺心，隻不過最終他沒有下手。這次也一樣，若我表現得想要這麼親事，恐怕他又會動了殺我的心。這就是帝王，伴君如伴虎。感覺我能活到現在真的不容易。對啊，早在一月那次圍獵中，宇文澤就已經死了不是嗎？
    回望朱紅宮牆，威嚴肅穆，圍住了多少愛恨情仇，又斷了多少手足情深。我是因為熟知曆史而對皇位無覬覦，如果不是呢？我會不會也想要那高高在上的權利？
    南江王府。淩雲閣內書房。
    摒退左右，我叫來了宇文月。雖然因為熟知曆史，我個人不打算與楊堅結親，但是也確實想知道宇文月對感情是怎麼想的，她畢竟是妹妹。
    多日不見，見我隻是單獨叫她過來，她似乎還有些緊張。宇文澤大概以前對這個妹妹的兄長氣勢還是有些強大的。
    “皇兄，你找我。。。什麼事啊。”宇文月顫巍巍問道。
    “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她看著我沒說話，好像在等我開口。
    我一瞬間猶豫，突然不知道怎麼說。我不是沒想過這種閨房話題本應該讓蘇若琳來問的，隻是，我對宇文月心裏沒有底，不知道如果是蘇若琳問會不會造成反效果。因為到底她的婚姻大事涉及到皇權的問題，我不敢草率冒險。但是問題就來了，我作為一個如父兄長，又是男人，不知道她會不會抵觸。
    “我是兄長，是你最親近的人，我希望你明白我是會為了你好，而且也會顧念你的心思。所以，我希望接下來的談話，你能如實對答。”
    宇文月動了動眼睛，彎了下嘴角，“這麼正式啊。”
    “月兒，我是認真的。”
    “。。。好吧，你說。”
    “今天，皇上找我，打算給你定親了。”我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指，掩飾內心的不安。
    宇文月唇上的笑容僵了僵，“。。。我不願意。”
    “你還不知道是誰家，就不願意嗎？”這令我很意外，她總該聽我說完再拒絕不是麼？！
    “誰家也不願意。”宇文月說著，有些不悅。
    “為什麼？你年紀不小了，也該出嫁了。”
    “皇兄是給皇上當說客的嗎？”
    “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了，你要如實告訴我你的想法，否則，我想幫你都沒法幫，你明白嗎？我是你哥哥，難道會置你的幸福於不顧嗎？”
    “你以前不就是嗎？你真的在意過我的想法嗎？”
    “什麼？”她這話說的我一時間有些斷片兒。
    宇文月擰了擰裙側，似是在克製情緒。
    以前？這不是新話題？以前。。。短暫安靜，我好像明白了。
    “不說以前，我現在是在認真的問你。”我一字一頓的說，眼睛不忘緊盯著宇文月的臉。她麵龐因為憤怒外加懼怕多種情緒夾雜在一起，小臉紅撲撲的。
    我麵部表情平和，眼睛不眨地盯著她。
    短暫沉默，她似乎輕微歎了口氣，“總之我不願意，不嫁就好，如果兄長容不下我在王府，我離開便是。”
    “為什麼不願意？隨國公府，多少人想進。”我沒有理會宇文月的威脅，本也就沒指望她同意這麼親事，她若本人願意，這事兒才真的難處理。
    宇文月嘴角微揚，無聲笑了笑，沒接我的話。
    “以前的事兒我記不得了，這大約也是最後一次問你，以後不會再問。”我深吸一口氣，“你若選擇抵觸我，什麼機會都不會有。”
    我語氣平淡，沒有生氣，沒有惱怒。我說的真假參半，我並不知道過去宇文澤是怎麼對待這個事兒的，隻是已經隱約明白這個話題不是第一次談論，想必過去一定沒有達成一致，不然不會有今天的對話。我在宇文月心裏是有前科的，她不相信我一點兒也不意外。我想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更多的是無奈，我已經盡力了，我甚至沒有能力為過去的宇文澤辯解，什麼語言在事實麵前都是蒼白的。
    無數次，所謂的“失憶”，讓我痛恨不已。
    “我有心上人。”半晌，宇文月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我愣了下，隨即目光落在她身上。心底一陣暖流湧上。宇文月姣好的麵龐熠熠生輝，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明亮如月。她最終選擇了再次相信我。
    “是誰？”我沒問為什麼不說出來，不問也知道，定是說了也沒有用，改變不了事實。是一個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嗎？然而，我還是想知道，莫名的想知道。
    “文夕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