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總是被動接受他們布置的一切，我既然已經知道他們想拉我下水或者置我於死地，斷然不會有聽之任之的道理。我沒有證據證明所有推斷，能做的就是主動撕開缺口。這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機會。
    眼看琉璃被拖了出去，遠處似乎還不時傳來喊叫聲，佟瀟瀟呆愣在塌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我深吸一口氣，“即是懷有身孕，便不要受其他影響，免得動了胎氣。這等不知本分的奴才，本王定留不得她，你不用介意。”
    良久，佟瀟瀟機械般轉過頭來，我在她眼裏看到了驚恐。
    “好生歇著吧，本王再給你配一個機敏的便是。”
    到我離開羽梨閣為止，佟瀟瀟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我拔掉了她背後之人安排在我身邊的一根刺，我不相信他隻有這麼幾個眼線，他很快便會知道出了變故，自然會有其他動作。我其實並沒有十足把握能夠應對，隻是不動並沒有實際意義。
    崇政殿上，遠觀宇文城，我第一次不再懼怕他的眼神，他也第一次沒再送我標誌性的邪魅笑容。我們暗自較量著，我開始肯定他確實是佟瀟瀟背後的人。我府裏發生了什麼，他一定有所察覺，佟瀟瀟身份使然，平素送信的一定是琉璃，現在線斷了，他不會不知道。我甚至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殺機。
    早朝結束後，楊德傳了宇文複的口信，要我去怡慶宮見他。
    又發生了什麼事？我心裏不斷翻騰著，感覺每一次私下見他都沒有什麼好事。
    宇文複依舊看著折子，楊德立於一側。
    我心下捋明白，佟瀟瀟是安在我身邊的眼線，而楊德是安在宇文複身邊的探子。這個宇文城到底想幹什麼？
    “你們都退下吧。”宇文複衝著楊德說。
    我鬆了口氣，既已知道他是探子，不管宇文複要說什麼，也確實不想他在。
    楊德和其他幾個內侍退下後，我低著頭，明顯感覺到宇文複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那種壓迫感實在無法忽略。
    “皇上有何吩咐。”
    宇文複定定看著我，“確是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皇上請說，臣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商量？！你是皇上好麼，哪有跟我商量的道理？！就算我曾經是跟你競爭皇位的最大對手，那也已經時過境遷，如今江山是你的，我不過是個並無實權的王爺，何必假惺惺。
    “如此，便最好。”
    聽到此處，我有些不好的預感。
    “月兒也不小了，也該出閣了。”宇文複語氣淡淡的。
    天呢，我竟然忘了。來到這個時代有太多力不從心的事情，我一直無暇顧及這個我所謂的親妹妹。最近一段日子我也忙的自處，也很少見她，雖然在一個府邸中，卻也猶如陌生人一般。現在想來，宇文月已經年十八了，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說是老姑娘了。一般女子十二三最晚十三四也就都為人妻母了。她究竟為什麼十八還沒許配人家呢？但是。。。現在根本不是我疑惑的點，我似是感覺到宇文複接下來才是重點。
    “皇上說的是。”收起我的不解，我隻能順水推舟促使宇文複繼續說下去。
    “朕給她覓了一門親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皇上看給月兒挑的，一定是一等一的人家。”我沒有正麵應承宇文複。按說，古時候皇家子女的婚姻大事兒都由不得自己，皇帝會根據各方勢力權衡安排，根本不該有商量的可能，這本就是獨斷的事兒，何談征求意見。此時，我不能盲目答應。
    “朕看對的，是蓉貴妃的兄長，隨國公普六茹堅長子，博安侯普六茹勇。”等不到我主動應承，宇文複隻得說重點。
    我腦中飛速旋轉，這個普六茹勇，十有八九是楊堅和獨孤氏之子楊勇，楊堅繼位後曾被封為太子，但後來被廢為庶人，楊廣即位後更是找了理由刺死了他。曆史記載，楊勇生性好色，元妃不得寵鬱鬱而終。我雖然並非宇文月親兄長，但她到底是妹妹，若她嫁於楊勇為正妻，先不說將來楊氏一族的大權後會怎麼處置宇文氏，單就這不得善終我就於心不忍。十八才出閣，一生不得寵也不得尊重，就算如果能活下來，楊勇自己也是個不得善終的結果，她又怎麼繼續存活。我若不知道曆史也就罷了，既知道，就沒有不阻止的理由。而且。。。我瞟了一眼宇文複，重點恐怕不在這裏。
    “多謝皇上為月兒覓得這麼好的親事，隻是。。。母妃畢竟早早就過世了，臣弟也就這麼一個妹妹，臣弟鬥膽，能不能請皇上恩準問問月兒的意思？”我麵上有些為難之色。
    宇文複對我的要求並沒有生氣，我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
    “請皇上恕罪，臣弟知道這樣極為不妥當，隻是這婚姻大事兒，臣弟不好替妹妹決定。”
    宇文複眼睛望向別處，似是在思索，“也罷，你回去問問月兒再來複朕。”
    我懸著的心稍許下落，“多謝皇兄愛重，臣弟謝過陛下。”
    宇文複頷首，表情平和，並沒有惱怒。
    我行了君臣大禮，緩緩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