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
    我依舊站在靠後的位置，在人群中尋找一些可能的人影。我想知道是否真的有隋國公楊堅這個人。
    看了半天我覺得誰也像，又誰也不像。有些泄氣，史書中的畫像也不可信，我怎麼可能能找到他呢？我怎麼可能知道誰是他呢？這個方法大概是不可取的吧！
    宇文複在朝上說了什麼，我完全沒聽進去。反正我一個閑散王爺也不宜談太多政治，雖然我曾有軍功在身也不能恃寵而驕，伴君如伴虎，老話說死了的，小心駛得萬年船。
    出了崇政殿，我抬頭望向天，突然又覺得沒有了方向，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看著漸漸遠去的三三兩兩的人群，我站立良久。
    身後有腳步聲靠近，我心下一陣不爽，又是宇文城來落井下石了嗎？我已經知道他敵對我了，實在沒好脾氣跟他周旋。我沉著張臉轉過身。
    不是宇文城！這人是誰啊？深邃的雙眼，特意克製的氣場。他穿戴整齊，年齡大概三四十歲。
    他見我轉身，拱手彎腰行了禮，“多謝王爺搭救之恩。”
    搭救之恩？我蹙眉，我什麼時候救了他？
    再次看向麵前的人，似是真的有些眼熟。
    “你是。。。？”我小心地問。誰知道來者善不善，是什麼用意。
    “鄴城。”那人口中蹦出一個簡短的詞語。
    我的腦子轉的飛快，不斷翻找著。渾圓雄厚的音色。。。
    是那個人！我心中一驚！那個我在鄴城無意中救下的罪犯！？
    而此時的他。。。我上下打量，一身官服模樣，怎麼居然是北周人？！還是朝廷官吏？！
    我其實看不太懂他們官服的品級，但是直覺上並不是芝麻小官。
    他看我詫異，又福了福身子，“老臣楊堅，那日替陛下辦事，被賊人所害，丟了銀兩，多虧王爺出手搭救，不然。。。可能要客死異鄉了。”
    楊。。。堅。。。！！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我的下巴都可能掉到地上，我找你找的這麼辛苦，沒想到我們原來就已經見過了，而且。。。居然是你？我無意間救下的居然就是你！
    見我沒有說話，滿臉的驚訝，他的身子更往低福了福。
    我突然覺得自己失態了，擺了擺手，“起吧！”
    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我不清楚他此刻的身份是不是已經是隋國公了。“隻是舉手之勞，楊大人不必介懷。”
    我在心裏尋思著，現在想起來，怪不得那日他看我的眼神有遲疑有疑惑，想必他早已入朝為官，而我居然沒能認出他來，但是我失憶的事情，想必朝廷之上都知道吧！他沒道理沒有耳聞。
    “我是有些事情記不清了，所以那日沒能認出楊大人，也請海涵。”
    楊堅手上的動作定了定，“老臣定是知道的，知道王爺受傷沒能去府上探望，也是老臣的不是，而王爺能不計前嫌救下老臣，實屬是老臣的救命恩人。”
    我思索了片刻，楊堅到底是聰明人，我與他看來以前並無交集，現在彼此都在給台階下，也是不想堵死出路，我心底閃過一絲喜悅，就想跟他扯上關係，沒想到無意之舉能得來這樣的效果，實在太好了。
    我笑了笑，“楊大人不用掛在心上，隻是摔了一下，記性不大不如從前，並無大礙。”
    就這樣官話套路的寒暄了兩句，我便跟楊堅分開了，一掃陰霾，又燃氣了鬥誌。不管他說的話是不是發自內心，起碼我們之間有了些聯係，若他日他改朝換代是否會賣我一個人情呢？一定要好好斟酌斟酌。
    回王府的路上，我開始思慮，想必我今天在朝上東瞅西瞄尋人的行為讓楊堅看在眼裏，覺得如果不來會一會我並不合適，不然日後被我發現居然是他，他如何解釋。但是問題也來了，恐怕還有別人也注意到了我的舉動，凡事還是要小心為妙，這不是最好的舉措。
    但不管怎樣，總是有好收成的。
    淩雲閣。
    “夕蔚，楊堅大人是什麼官銜？”
    “王爺，楊大人是先帝禦封的隋國公。”文夕蔚道。
    果然，他真是隋國公。
    “此人怎麼樣？”
    “並無接觸過，也沒有見過，隻是知道此人。”
    難怪在鄴城我因為失憶不認得他，而文夕蔚也並沒有認出他。
    “風評如何？”
    “隋國公為人謹慎小心，在先帝繼位時的確立過大功，隻是功太大難免遭人非議和仇恨。聽說，先皇早就想撤他，但他異常聰慧，小心避開，一直沒有合適的理由。”
    我笑了笑，沒說話。自然，史書中對於他的記載也大體如此，北周先皇對他多有忌憚，隻是狡猾謹慎如他，沒能給人留下把柄。想必宇文複也想動他，隻是他剛登基幾年，羽翼未豐，不宜與他反目。這樣想來，繼後會選他的女兒，一點兒不奇怪。如果幹不掉，就隻能先籠絡了。
    “你安排一下，北齊那邊不用留太多人，讓夕羽他們回來吧，留幾個人就行了。”
    我已經知道在鄴城埋伏我的的人是宇文城了，我已經回長安了，戰場也會轉移，何況，若有朝一日與宇文城攤牌，靠得住的人留在自己身邊才行。
    “可是。。。”文夕蔚遲疑。
    “你擔心夕羽？”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還有什麼是沒跟我說的？”
    文夕蔚緊閉雙唇，但我看出了他的為難。
    “說吧。”
    “夕羽她。。。”
    “她對我有意是吧？”我說的波瀾不驚。前世生為女人，該有的細致和第六感可是真的莫名的存在著。
    文夕蔚怔了怔，顯然沒料到我這麼直白。

    作者閑話：

    蹬蹬蹬！隨國公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