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蔚突然撲通跪在我麵前。
    我被他的突然一跪嚇了一跳。
    “你這是幹什麼？”我疑惑的問他。
    “王爺息怒，我知道夕羽她不該有這樣的非分之想，但是。。。請念在我們兄妹倆一直跟隨您的份上，請不要責怪於她，我保證會勸導她。”文夕蔚戰戰兢兢的說。
    我愣了下，忍不住笑起來。
    文夕蔚聽見我笑了，頓時慌了，“王爺。。。王爺請給她一次機會。”
    我蹙了蹙額角，文夕蔚匍匐在地一下不敢動彈。我忽的意識到，這是古代，我雖不是九五之尊，但對於他們依舊有生殺大權。每個人都必須時刻安分守己，不該有的念頭能要了命。
    “我以前知道嗎？”
    文夕蔚沒有動，似是在糾結如何回答。
    “說吧，不怪罪於你。”
    “。。。知道的，所以。。。”文夕蔚有些猶豫。
    “所以派她去了北齊？”我替他說完後麵的話。宇文澤遠比我想象的要狠，他是男人，一個古代皇室角逐中的王爺，若自己沒有狠的一麵，早就被淘汰了。我不禁想起他對佟瀟瀟的態度，不愛也能裝作如此深情，無絲毫破綻。一方麵文夕蔚和文夕羽都是心腹，另一方麵又為了避免兒女情長而將她支開。他的手段和套路，遠比我想象中的深。遙望窗外，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我似乎。。。也能懂了一些。
    文夕蔚不做聲，似是默認。
    “起吧。”我淡淡說。沒有多大事兒。我能理解宇文澤的做法，但我也有自己的主意。我需要人手，有些事兒也不是你放遠了它就不存在了，它就在那裏，從未消失過。
    他遲疑片刻，慢慢起身，身子依舊福下，不敢看我。
    “你們選擇跟我就是相信我，而我自然也相信，她能調節好自己的狀態。”我說，此話當真。前世身為女子讓我在穿越來後能夠相對客觀理性處理很多事情，我不至於麵對女人投懷送抱就失了本心，所謂的愛情在我這裏並不是軟肋。想來宇文澤之所以支走文夕羽就是避免自己萬一沒能把持住誤了大事兒。而我在這一點上不能說完全刀槍不入，至少相對會好一些。
    文夕蔚終是抬頭看向我，卻隻言不發。
    “我沒有再立妃的打算，”我頓了頓，“嫁給我。。。也不是一個最好的歸屬。你們選擇跟我，若可以，我定希望最後能給你們都尋一個屬於你們自己的安身，不是永遠依附於我。該有的定力，我有，她也一定會有。”
    文夕蔚眼睛動了動，隨即再次給我跪下，“多謝王爺愛重。”語氣中透露點滴喜悅。
    “起吧，不要動不動就跪我。若不是因著這個身份，我和你都是一樣的人。”開始感激二十一世紀的觀念，對每個人都尊重，人生來為人，沒有階層之分，若不是這些虛無死不帶走生不帶來的東西，我們誰比誰更優秀都說不準，誰對誰都沒有權力占有或剝奪任何東西。
    文夕蔚顫巍巍起身，我似是能感受到他此刻內心的變化，或感激或慌亂。
    “王爺。。。”他動了動嘴，終究不知如何說下去。
    “不必多說了，照辦就行。”我笑了笑。其實從來不是一個煽情的人，我能明白對於文夕羽文夕蔚這樣的人而言，命運對他們的定義不過是螻蟻之輩，若運氣好遇到好主子可能還能保留一些自我，若不濟，生命終會是草芥。他明白文夕羽有了別樣情愫，我會不會還留著她也不可知。另一方麵，作為哥哥，明知嫁於我也得不到想要的幸福，畢竟我的身份終究不會隻有一人為伴，也不會全身心意於一人。妹妹的命，是死是活都在我手中。而我此番話，給他的信息是——平等。這一個永遠不能奢望，甚至不該在腦海中的詞，哪怕存在轉瞬而逝。
    “王爺，”文夕蔚突然鄭重說道，“不管日後如何，我和夕羽誓死都會效忠您！若她。。。將來存了異心，我必殺之！”
    聽到這話，我的身子僵了僵。這是在向我遞生死狀？！
    片刻靜默後，我點點頭，“愛慕與否都是自由，我不會要求於她，但是。。。”
    我還沒說完，文夕蔚立刻拱手福身，“我們兄妹倆隻忠於王爺您！”
    我頷首。
    風平浪靜幾日後，再起波瀾。五月末，宇文複元後朱氏葬入帝陵。五日後，大司馬、隨國公普六茹堅之女普六茹玉蓉，年十六，進宮為侍，被冊封為蓉貴妃，代掌管後宮事宜。因著朱氏剛崩不久，不宜大操辦，宇文複為感念與元後的夫妻之情，也沒有直接立後。但這個信號我依然嗅到，很快，楊堅一族將登上曆史舞台。
    楊玉蓉進宮為妃時候已經十六歲，在那個年代，這個年齡早該婚嫁，我不明白為何她一直沒有婚配人家，最後卻得了母儀天下的身份。楊堅怕是早有備而來的吧。腦海中閃過稚嫩的臉龐，宇文翼，一直是我心中的痛。史料記載，楊堅登帝後不久他就死了，才九歲。寥寥數筆，沒人在乎他怎麼死的，沒人在乎一個三歲失去母親的孩子該如何走下去。我想救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做。縱然熟知曆史，有些事情依舊無能為力。我突然有種想要有權力的衝動，如果我足夠有權力，該是能救想救的人吧。

    作者閑話：

    普六茹是周帝賜予楊堅一族的鮮卑姓氏，楊堅建立隋朝後改恢複楊氏姓氏，不在用普六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