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瓊閣。
    我和高綠蘿相對而坐，大眼瞪小眼。
    四周一片死寂。
    我真是不太適應，不知道為什麼。我和她總感覺之間少了什麼。她不像佟瀟瀟那樣嫵媚多姿，也不像蘇若琳那樣溫柔恬靜。他給我的感覺總是淡漠冰冷。就算是在上次大婚的晚上，也僅僅是少有的歇斯底裏。再說現在，此刻，兩人相對無言，真是弄不懂，怎樣的她才是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開始上下眼皮打架。來的時候差不多是戌時，現在應該也是亥時了。這麼晚了，鐵打的也扛不住。
    “你困不困？”我實在是犯困。
    高綠蘿眨了眨眼睛，搖搖頭。
    “我不管你，我要睡了。”說著我起身朝床邊走去。
    “喂，你就這麼睡呀？”就在距離床邊十公分的距離，一張臉無限放大在我眼前。
    我皺了皺眉頭，“廢話，這都什麼時候了？”
    我一把推開她，和衣躺下，困死了。
    “不行！”一陣茉莉花香傳入我的鼻腔。
    我不耐煩的努力睜開眼，“你想怎樣？”
    “做你妻子。”
    麵對近在咫尺的一張俏臉，我不說話。今天可沒喝多。
    “即使沒有愛？”我說。
    “誰說沒有？”高綠蘿動了動唇角，“我喜歡你啊。”
    “可是我不喜歡你。”說著我轉過臉去，不再看她。
    “不重要了，”她俯身將臉龐貼到我的胸膛上，“隻要我愛你就夠了。”
    我不說話。
    “我知道你要去北齊了，我也知道自己不能跟著去，嫁到這裏，就是一輩子了，永遠都回不去。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喜歡你啊。在這裏，你是我唯一的依靠。我想在你走之前，真的可以做你妻子…”高綠蘿幽幽地說著。
    那種縈繞在字裏行間淡淡的哀傷，確實如蘇若琳說的，能感覺到。無關乎裝與不裝。
    “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要死在北齊了嗎？”我說著，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作踐自己。
    她好似沒有聽到我話語中的諷刺意味，繼續緩緩道，“你還會遇到很多別的女人，如果現在放棄了，怕再也沒有機會向你靠近。”
    定了定神兒，我穿越來是多有桃花運嗎？還會遇到別的女人？沒有機會靠近…？
    “君不見長安悅園，
    唯與相思語；
    君不見長安初遇，
    恨離別，
    花開正好，
    誰與爭睹？”高綠蘿自顧自地念叨著。
    高緯作的詩，初次聽到的時候，沒有想太多。這首詩，是寫給誰的嗎？寫了怎樣的一個故事？有關長安的？他，來過長安？在這裏有段感情嗎？
    靠著我的高綠蘿緊了緊手臂，安安靜靜的靠著，一動不動。她又是怎麼了？這麼喜歡這首詩？為什麼？
    想要推開身前的人，卻不知什麼原因，動不了手。陷入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傷中，難以自拔。
    睡意頓時全無。
    高綠蘿，認識她到現在，從未給過我做作的感覺，直來直去，愛恨明了。
    她不耍心計，也不虛偽大度。
    不自覺的，摟了摟她的肩膀。
    長安，初見，隻一眼，便萬年，難道真的是愛嗎，可以相信嗎。
    翌日，水瓊閣。
    昨日畫麵曆曆在目。
    這一次，我沒有喝酒，很清醒。
    “你見到我兄長，可以把這封信帶給他嗎？”高綠蘿伸出手交給我一封黃色信箋，“告訴他我很好，勿念。”
    我看看她，看看信，有些遲疑。
    “別擔心，隻是報平安，如果你不信，可以拆開看看。”高綠蘿笑著說。
    我有些癡然，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笑，國色天香，炫美奪目。
    我遲緩的接過信件，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懷疑絲毫沒有掩飾，怕是一眼就看出了。
    對自己莫名的鄙視，已經嫁我為妻，是一家人了，就因為她的國籍就要永遠懷疑她麼？永遠不能翻身嗎？
    可是…佟瀟瀟…
    要拿她們作比較嗎？怎是同樣的人。她與我的記憶，都是我來到這個世界，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何必再懷疑，何必為難自己的眼睛和心靈。
    “不必了，我相信。”我說著，收起信件。
    高綠蘿愣了愣神，突然就笑了，如釋重負。
    我又一陣恍惚，那個笑魘，嬌媚如花，想起大婚那夜明媚的她，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我轉身，出了水瓊閣。
    陽光普照，天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