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兒是看出我的不解，宇文複頓頓了繼續說道，“你明白的，你這次不單單是省親，最重要的是替朕看看北齊的狀況。”
    北齊的狀況？我頓時恍然大悟。是的，就算宇文複許下高緯這門親事，依然沒有放棄拿下北齊的意圖。不過隻是緩兵之計，省親，也是一個堂而皇之的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查看北齊的天時地利人和條件，是否有有助於北周的雄圖大業。
    “這次你帶著朕的文書去，一切按照禮節進行，可以多待時日，不急於回京。但是務必要帶回有利於我北周的消息。”宇文複說著，口氣嚴肅認真。
    我愣了愣，機械式的點頭。這不是什麼好差事，誰能知道是否一定會帶回有價值的消息？這言外之意，莫不是逼我必須帶回消息，如若不然就不要回北周了嗎？
    “身為一個臣子，你有義務要為了國家而犧牲自己。而且…”宇文複頓了頓，“現在，也沒有人可以勝任這項差事。”
    沒有人可以勝任…？我恍然。是，娶北齊公主的是我，不是別的王爺，要去北齊的也隻能是我，不會是別人。作為一個皇子，江山是宇文家族的，也必定隻能由宇文家族的人去捍衛。
    南江王府。
    我要去北齊的旨意，幾乎與我回家的速度一致地到達王府。
    我不太確定此次去北齊會呆多久，作為一個北周的男人，出行其實沒有什麼東西需要帶的，帶些衣物以及盤纏就夠了，主要是盤纏，還有就是人馬。我不需要攜帶胭脂盒或者首飾。
    吩咐文夕蔚去準備。
    我一個人坐在淩雲閣裏，說不清自己的心情。
    這間屋子，我穿越來呆著最多的地方，雖說後來的很長日子我都在春華閣度過。但是這裏，依然對我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來到這個時代，這就好比是我出生的地方。時間真的會改變很多東西，我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在二十一世紀的事情，已經變得很遙遠了。二十一世紀對於我，應該姑且可以算作是前世了吧，我已經回不去了。那裏的一切都變成了過去。殘留的，除了日漸模糊的記憶，別無他物。
    “砰砰砰——”傳來敲門聲。
    “誰啊？”我回過神來。
    “王爺，是我。”一個女聲。
    蘇若琳！？
    “進來吧。”
    門開了，蘇若琳閃身進入。
    “什麼事？”
    “王爺，您過兩日就要離開京城了，”她停頓片刻，“是不是這兩天安排水瓊閣做侍夜準備？”
    侍夜？！水瓊閣…高綠蘿？說什麼呢！
    我有些不可置信，不是愛著的嗎，要把我往別的女人那裏推嗎？
    “為什麼你從來沒說過，被誤解這麼久，從來沒有為自己解釋？”我沒有接她的話茬。
    蘇若琳怔了怔，好像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你對我的感情。”我淡淡說。
    她動了動嘴角，笑了，“過去，你不相信我，沒有給我說的機會，久了，就習慣了。”
    我心底一陣沉重，“那現在給你機會，你說吧。”
    “我會陪著你，用一輩子來證明，對你的感情，和皇位無關，隻是你。”蘇若琳細聲細語說著，溫和緩慢。
    “那為何要安排水瓊閣？不是你說的真心嗎？”我不懂，不大懂。
    “是真心的，”蘇若琳認真道，“我對你的感情，是凡事為你考慮，不是獨自占有。如果那樣，不是愛你。”
    我愣了愣，腦中瞬間閃過佟瀟瀟的臉孔。差別頗大的兩個人，據說都是愛我，一個用盡心機想要獨自擁有，一個容下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其他女人。
    “您娶綠蘿公主進門後，還沒有在水瓊閣過過夜。也許我不該說這些，但是，琪妃畢竟是北齊的公主，所以…”蘇若琳說著語速慢了下來，似乎在糾結能不能說，該不該說。
    在古代，女子不該談論政事，也不得幹涉夫君，這是男尊女卑的老思想，蘇若琳是這個時代的典型女子，她沒有男女平等的先進思想，她這麼說是想為了我好，又深知說這些完全不符合禮法。
    “她跟你說的嗎？”我不介意她的幹涉。二十一世紀，大家都是平等的，隻要合情合理，沒什麼可說道的。
    蘇若琳遲疑了下，搖了搖頭，好像沒料到我不訓斥她的逾越。
    我笑了笑，“那你何以確定就是這麼回事？”
    “都是女人。”她說。
    都是女人？！我沒說話。她給我的理由是她們都是女人？能夠感同身受？
    “她是特別做給你看的吧。”我說。這個時代，哪有不爭的理？陰謀吧。
    “沒有，不是袒護她，琪妃和我說話的次數有限，每日會按禮節給我請安，沒有多說任何多餘的。隻是…”蘇若琳猶豫了下，“我問起她你的時候，眼睛裏的哀默騙不了人。”
    “你問起我？”問我做什麼。
    “我…應該為你管理好後府的事宜。”
    “好，”我笑了笑，“那你就去安排吧。”
    “是。”說著，蘇若琳不經意的舒了口氣。她這麼做，是真心的，不是偽裝自己，她的確如她自己說的一般，她認為我該這麼做，和她愛我，並沒有衝突。
    看著關上的房門，我心底還是滿滿的溫暖。
    我好像能理解，也能體會。這個時代，有一種愛，如蘇若琳般，容納百川，遙遙相望，卻不離不棄，用情至深。
    都說愛是自私的，也不盡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