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一夢饋紅顏  五十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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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可言忍痛抬起頭,炫目的陽光令她眯起了雙眼,待看清來人時,烏黑的眸子乍然湧起怨恨。
    “白曉嵐?”抽不動被踩著的手,隻能側坐在地上,方可言挑挑眉:“真想不到你這麼看得起我,處處都親力親為。”
    “小姐——”慘叫聲起,悶哼聲止。
    方可言循聲望去,那個為她爭鬥的男人正渾身是血地趴在地上,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方可言,蠕動的嘴角不斷湧出鮮血,不甘、屈辱和憤怒卻翻湧在他的剛毅的臉上,似乎在自責自己沒能完成使命好好保護好她。方可言無聲淚下,死死咬住唇看著那個無力動彈的男人,心道:你已經盡力了……
    或許,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就會有種奇異的感知能力。
    那男人似乎聽到了方可言心底的話,漸漸停止了抽搐,赤紅的雙眼最終無力垂下,卻是到死也沒能閉上。
    方可言深深閉上雙眼,滿身憤怒從心底湧出,恨恨瞪著上方的白曉嵐,卻見白曉嵐極為猖狂地大笑著:“哈哈,明軒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怎麼就給了我這麼好的機會呢?嗯?”
    當看到方可言狼狽心痛的時候,白曉嵐的心就會沒來由的高興,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她白曉嵐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染指,這是與生俱來的強烈的占有欲和報複感。
    白曉嵐彎下腰,白皙的手指勾著方可言的下巴,見到方可言水光豐韻的臉時,靈秀的眸子猛地暗了下來,長長的指甲便掐進了方可言紅潤的臉上,方可言吃痛地狠瞪著她,卻是疼死也不服軟。
    精致的臉上泄滿報複的快感,白曉嵐用力的掐著方可言,水靈豐韻的臉頓時被掐起無數個指甲印,紅紅腫腫地滲著血漬,方可言咬破雙唇也沒能哼一聲,盡管眼淚不受控地掉了下來,流過布滿傷口的臉上,又將火辣的疼痛加深了幾分,更是刺激得眼淚越掉越凶。
    這是無可奈何地惡性循環!
    待白曉嵐徹底宣泄了心底的怨恨時,才心滿意足將手一甩,方可言便無力的伏倒在地上,單薄的雙肩細微的顫動著,既因為憤怒也因為難以忍受的疼痛。白
    曉嵐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心情忽然一陣大好:“帶你去個好地方,保準很和你的心意。”
    “哈哈哈——帶上車!”白曉嵐大笑了幾聲,踩著優雅的步子,鑽進路邊一輛紅色保時捷,油門一踩隻留下一陣刺鼻的廢氣,和路邊不見一絲生氣的血肉模糊的男人。
    方可言則被幾個男人丟上了一輛黑色休旅車,大概是看她大腹便便,並沒有綁她,隻是一邊坐了一個男人,將她困在了中間。臉上火辣辣的疼,方可言頂著紅腫的臉死死捂著肚子,忍著心底的憤怒和疼痛一路等待著機會。
    世事總是事與願違,方可言沒等到逃脫的機會,卻從車窗外看到熟悉的環境,實際上就算有機會,她頂著大肚子也一樣逃脫不了。看著眼前一排排熟悉的樹林,回憶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這是去半山的路,白曉嵐怎麼會帶她來這裏?難道和淩風……?
    一係列問題在方可言腦海裏盤旋,還沒尋思出個答案,就見車子開進了那幢白色小樓的院子裏。
    方可言被那男人拉著進了房子,白曉嵐正優雅地翹著二郎腿端坐在客廳裏,精致的臉上掛著開心的笑,隻是那笑卻沒有延伸至眼底,幽黑的眸底仍是一片陰冷和怨恨。
    “我說這是個好地方吧!”白曉嵐嫣然一笑,朝方可言身後的男人使了個眼色,那魁梧的男人一腳踹向方可言的腿彎,方可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膝接觸到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擦出鑽心的疼,跌倒那一刹方可言抵足力氣用雙手撐著地麵,才沒讓整個身子摔下來,低頭看了眼完好的肚子,方可言暗自鬆了口氣,終於按耐不住,冷冷地問:“你到底想怎樣?”
    白曉嵐嗤笑:“我不想怎樣,就是看你不順眼。”
    “嗬嗬——”方可言冷笑著抬起頭,直視一臉猖獗的白曉嵐,鄙夷道:“人家都說白氏當家人是個光明磊落的女強人,依我看,你頂多算是個心狠善嫉,巧取豪奪的女人,要是你善良點,也許明軒不會這麼避諱你,說不定現在他還是屬於你,隻可惜……”方可言搖著頭,含笑看著白曉嵐瞬息萬變的臉,從得意、失落再到咬牙切齒。
    白曉嵐噴火地眸子狠盯了她一會兒,忽然從口袋裏摸出個藍色天鵝絨盒子:“是啊,我是沒有你這麼會勾引人,一個已經被你害死,另一個也快要死了。”翻開藍色蓋子,一條精美的藍鑽項鏈便被拎了出來,清澈無暇地淺藍色吊墜在日光下散著爍爍冷光,狠狠灼傷方可言的雙眼。
    這是淩老頭子在訂婚宴上送給方可言的項鏈——藍淚,可是怎麼會到白曉嵐手裏?
    似乎看穿她的疑問,白曉嵐淺淺一笑:“還記得那場晚宴嗎?淩風那個癡情種當眾親著你替你帶上的,你似乎還不是很情願呢,你知道那時候明軒的表情有多精彩嗎?哈哈——想他辛辛苦苦堅持了六年的愛情,回來卻看到你和別人親親我我,他該有多心痛?”白曉嵐晃了晃手中的項鏈,似是很欣賞的樣子:“你不知道,他有多痛,我就有多痛,他從沒把我放進我心裏,也從來沒有用看你的眼光看過我,我心痛啊,我心痛我三年的癡傻,心痛我白癡一般地為他四處奔波,到頭來卻換來他狠心報複。”將手中的項鏈狠狠扔向方可言,鴿子蛋般大小的吊墜正好打在方可言臉上,又旋轉著被彈開,掉到不遠處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刺耳地摩擦聲。
    “一切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明軒不會這麼狠心,要不是你,淩風就不會死,淩風不死,他爹也不會那麼快就玩完,他爹不完蛋,淩氏怎麼會到我手上呢?哈哈——”白曉嵐放肆大笑:“方可言,你到死總算是做了件暢快人心的好事啊,他淩氏本來就是我白氏的一部分,現在物歸原主不是挺好嘛!”
    “你騙人!”烏秀的眸子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方可言終於忍不住地大聲反駁。
    淩風怎麼可能會死,他答應過的,他說了要好好的回來找她的,當冰冷的江水帶走他的時候,當她無力再拉住他的時候,他明明笑著說要回來找她的……所以,白曉嵐在撒謊,因為淩風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方可言咬咬牙,冷冷一笑,淚水卻不斷從眼前劃過:“白曉嵐,人在做,天在看,你會得到報應的!”
    “報應?”白曉嵐踱著悠閑的步子走到方可言身邊,垂著眼簾眯了眼她隆起的肚子,陰冷地笑聲似是從地獄傳來:“真是小看了明軒,還以為他是坐懷不亂的君子呢,沒想到也不過是個平凡男人啊,見到心愛的女人昏迷了也不肯放過。”抬腳勾起方可言的下巴,白曉嵐笑得美麗卻猙獰:“你說,這孽種是留還是不留呢?”
    方可言大驚失色,周身湧起一陣寒徹入骨的涼意,她居然想動她肚子裏的孩子……
    “不,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他是無辜的啊……”赤紅的眸子裏滿是哀憐的請求,明知白曉嵐不會心慈手軟但她還是苦苦哀求:“放過孩子,這孩子不是明軒的,不是他的……”
    “哦?”仿佛聽到很好笑的笑話,白曉嵐輕挑柳眉:“能在昏迷期間懷孕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嗎?可惜明軒天天寸步不離的守著你,就怕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連醫生都經過三條四選的,這孩子要不是他的,倒真令我奇怪了,難不成,你昏迷的時候也能勾引別人?”白曉嵐搖頭輕歎:“方可言,還真是小看你了,別以為你這樣我就能原諒你,我恨不得一把火活活燒死你!”
    “不……”方可言淚眼迷蒙,企圖去拉白曉嵐,卻被身後的男人死死按著雙肩不得動彈:“求你,不要傷害孩子,他不是明軒的,真不是啊!”
    幽怨地哀求,是母親對孩子獨有的關愛,她怎能忍心未見人世的孩子就這樣命喪他人之手?
    白曉嵐卻是不以為然,殘忍的微笑浮上精致的臉龐:“剛才不是挺有骨氣的麼?怎麼現在又開始低三下氣的求人了!”不恥地冷笑著朝方可言身後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狀似憐憫卻極為惡毒地說:“是誰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即將帶著你的孽種和這個世界告別。”
    方可言你知道嗎?你真是讓我又嫉妒又怨恨,憑什麼是男人都要圍著你轉,你憑什麼——!
    白曉嵐看戲般地看著方可言被綁成粽子,不得動彈。其他幾個男人陸續提來幾個四四方方的油桶撒在房間每一個角落,濃烈的汽油味瞬間四散傳開。
    方可言驚恐地看著這一幕,卻是忘了哭泣:“白曉嵐,你這麼做事犯法的——”話沒說完,隻覺得渾身一冷,周身已經布滿刺鼻的汽油。
    “犯法?!”白曉嵐難得心情好地蹲下來,嫌惡的看著蜷縮在地上的方可言:“你還是省點了起吧,你看,滿屋子都被我灑了汽油,你——”上下打量了一眼,忽然麵色一沉:“你就安息吧,畢竟這兒還是你曾經的愛巢呢,說不定你那癡情郎正在黃泉路上等你呢。你看看,我一直都在做好事,怎麼就是討不到好呢?”狀做遺憾地搖搖頭,放肆的笑聲卻傳遍整間屋子。
    白曉嵐歡快地笑著,笑得美麗且淒涼,像是午夜怨靈,得到報複的快感卻也跌入罪惡的深淵。
    “你——!”方可言想出言勸阻,卻被人用膠布封了口,隻能眼睜睜看著白曉嵐優雅地踱出門外,瀟灑一揮手,一個點燃的打火機以優美的弧度落在散漫汽油的大門前,淡藍色火舌瞬間以燎原之勢迅速蔓延,轉眼整個大門前廳都燃燒了起來。
    火光外,炎炎烈日下,白曉嵐冷笑著朝倒在沙發邊奮力掙紮的女人拋去一個飛吻,那一笑帶著魅魔般地陰冷,殘忍,妖媚,用最真摯的心告別她唯一怨恨的人。
    祭日!
    這個母親的祭日難道也要成為她的嗎?
    方可言看著越來越近的火光,不由得用力掙紮起來,無奈雙手雙腳都被綁住,怎麼也無法掙脫開,難道就這樣死在這裏嗎?低頭看了眼隆起的肚子,一股強烈的求生欲襲來,方可言不顧一切地朝後挪動著,慌亂間臉上碰到一股冰涼,堅硬的材質咯得傷口生疼,抬眼一看,水藍色清澈透明的藍鑽吊墜恍然躺在眼前,是被白曉嵐扔來的藍淚。
    真是淒涼!
    方可言眸子一沉,艱難地挪動著笨拙的身子,直到將那條鏈子攥進手裏,才虛脫般地停了下來,屋子內煙霧越來越弄,火勢越來越旺,她連呼吸都成問題,側倒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下腹隱隱傳來鑽心的疼,雙腿間隱約有溫熱粘膩的液體在流動,方可言心頭一驚,隻見絲絲殷紅混在緩慢流動的汽油裏,與熊熊烈火近在咫尺。
    完了,方可言認命地閉上雙眼,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絕望之後竟是意料之外的平靜。
    方可言閉眼輕笑,原來美夢從哪兒開始,就注定從哪兒結束。
    手心緊緊攥著那顆藍淚,強忍著下腹割肉般的疼痛,孩子啊,媽媽帶你來,也讓媽媽帶你走吧!
    淚水劃過,眼底卻浮現那張風華絕代的臉,那魅惑萬千的微笑,是她從未有過的濃烈的思念。
    “淩風,等我……”
    恍惚間,她追尋著那一抹飄渺的身影,那玉樹臨風的男人忽而對她盈盈淺笑,忽而丟下她,轉身揚長而去。方可言焦急萬分,想要伸手抓住他,留住他,白皙的手卻在穿過他身體後,無力垂下,她大聲呼喚,他置若罔聞,她放聲大哭,傷心糾結著悔恨,祈求著上天能讓她再看他一眼,隻為深藏在心裏,那一句沒來得及說出的話:對不起,我愛你!
    “可言……”輕柔的聲音如三月春風,輕輕拂過她千瘡百孔的心,誰的雙臂堅定又不失溫柔地將她抱起,在她耳畔低低呼喚?
    方可言木然抬起頭,隱著心底不願相信的事實,卻對上一雙狹長溫柔的眼睛,墨黑的眸心瀲灩著一如既往的柔情。所有感官都被激動沾滿,連那鑽心的鈍痛都被掩埋,她緊張得渾身顫抖,慢慢抬起手卻遲遲不敢覆上那張絕美容顏,凝在喉間的名字怎麼也喊不出口。
    纖長有力的手握起她舉在半空的手,溫熱厚實的觸感那麼真實,真實得就像他……從未離開過。
    “可言……”他溫柔的輕喚。
    “淩風……?”她不確定的回答。
    “寶貝,相信我,等我回來!”紅唇微彎,溫熱地手輕輕覆上她凝滿淚水赤紅的雙眼,醉人風景逐漸被溫暖的黑暗掩蓋,直至陷入悄無聲息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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