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到天荒地老 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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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人嗬嗬一笑:“淩先生,你還是先去籌錢吧,隻要錢來了,我保證將她毫發無損的還給你。”
“我勸你還是聽我的,你們可以把我和她綁在一起,多一個籌碼你們對你們而言不是更有保障?”狹長雙眸睥睨著對方,溫潤的紅唇緩緩勾起一絲近乎殘忍的弧度:“你放心,我決不食言,不過你似乎還沒弄清楚,你剛才撞到的人是誰吧!”
黑瘦男人嗤笑著,貪婪的細眸裏閃著森森幽光:“管他是誰,擋老子財路者就該死。”
淩風輕挑修眉,恍悟地哦一聲:“既然你這麼不怕死,我也無所謂!”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雲子淺撥了個電話。
那黑瘦男人見狀立刻警惕了起來,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留心地注意著淩風,隻要稍有不慎,他身後的這女人可就算走到頭了。
淩風迅速吩咐完,回頭勸說道:“錢會在半個小時內帶到,怎麼樣,考慮好我的建議沒?”
黑手男人輕蔑一笑:“憑什麼?”
淩風冷笑:“很簡單,我知道你背後金主是誰,也知道她為什麼要買凶害人,但我不知道她如果知道是你撞死了她老公後,是不是還像我這樣好說話,付你賞金?”
“什麼?”黑瘦男人臉色變了變,剛才還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此刻明顯慌張了幾分。
淩風看也不看他,徑自說著:“我想,白曉嵐是什麼樣的人,你們應該比我清楚,她既然能找你們買凶,當然也有辦法把你們鬧得雞犬不寧,你可是把她老公撞得不省人事了,你想想,以她的個性,不會找你們報仇嗎?”
黑瘦男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身邊的幾個小弟也明顯有些怯懦,原本好端端的一處發財機會,愣是繞上了閻王,光是白曉嵐那陰晴不定的性子就令人很頭疼,更不消說她身後那隻邪惡而龐大的手,要弄死他簡直比掐死隻螞蟻還簡單。
黑瘦男人想著有些膽戰心驚,不自然地眨了眨細小的眼睛,疑惑地問:“難道我們綁了你,她就能罷手嗎?”
淩風搖頭:“不會,不過有我在,她至少會顧慮幾分,因為淩氏和白氏本是一體,她還沒膽量光明正大的傷我。隻要有我拖著,你們還怕找不到生還的機會?我想就算蹲監獄也比被殺掉強吧!”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誰願意白白送死?
淩風之所以威逼利誘,就想著怎樣保全方可言,因為誰也不能篤定,白曉嵐不會趕在悅城前麵找到這兒來,如果是悅城先到,那麼一切安全。如果是白曉嵐先來了,先不說這群歹徒會被幹掉,就連方可言也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所以,他必須將方可言放在自己身邊,這樣才能保證她的安全,哪怕以身犯險也在所不惜。
黑瘦男人明顯還在猶豫,他身邊那個挾持著方可言的歹徒丙卻已按捺不住,緊張兮兮的說:“老大,那個人不好惹,我們……”說著雙腿發起顫來,連抓個女人都抓不穩。
黑手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罵道:“沒出息!”轉頭對拿著棒子的歹徒甲吩咐道:“你去找條繩子,把他倆綁在一起。”
歹徒甲點頭,朝後備車廂走去,不一會兒找了條拇指粗的麻繩,“老大,繩子。”
黑瘦男人看了一眼,拍了歹徒甲的後腦勺一巴掌,吼道:“笨蛋,難道要我去綁嗎?”
歹徒甲不滿地摸了摸後腦勺,走過去綁了淩風的手,又拉著他來到麵包車這邊,因為繩子不長,歹徒將淩風的左手綁在了方可言的右手上,又怕他們反擊,歹徒甲不知哪兒摸出把匕首抵在了淩風的腦後。
淩風原本想趁機反擊,以他的身手要對付這幾個人也不是什麼大難事,但一看倒在地上的方可言,又打消了這念頭,不管怎麼說也要保全性命要緊,萬一撕破了臉而傷到了可言,那他可要悔恨一輩子,伸手將她抱進懷裏,連連拍著她的臉蛋:“可言……”
黑瘦男人抽了口煙,警告著:“你最好規矩點,否則傷了你可別怪我,我們隻是求財而已。”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沒有竣工的橋上被黑暗籠罩著,除了遠處閃爍的霓虹外,看不到一絲亮光。
江上風大,冷風嗖嗖刮著,幾個男人點著煙,抱著手臂斜靠著車子靜靜等待著。
淩風將方可言裹進懷裏,用體溫溫暖著她冰冷的身體,不斷的親吻著她的額頭,期望她快點醒來。如果真被白曉嵐趕上了,那他要抱著方可言逃,顯然是不現實的想法,所以他要盡力讓方可言快點醒來。
“可言……老婆……”在她耳邊低低呢喃著,不著痕跡地搖著她的身體,咬著她的耳朵,見方可言還沒反應,一咬牙在她腰際用力掐了一把。隻聽得她吃痛的輕吟一聲,蹙緊了眉頭,淩風心裏一喜,連忙在她耳邊喚道:“寶貝,快醒醒。”
方可言迷茫地睜開眼,眼下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隱約間聽到淩風的聲音,一轉頭發現淩風正含笑看著她,腦袋空白了一下,忽地想起倒在血泊中的明軒,下意識的站起來就衝,卻被收碗上的力道拉得朝後倒去,正倒在淩風懷裏。
“可言……”
“淩風,你……”淚水不斷湧出,方可言抓著淩風的衣襟,哽咽道:“你……快去,救明軒…”
他們的動靜不是沒驚動那些人,大家夥兒都看著呢。
黑瘦男人叼著煙嗤笑道:“喲嗬!這麼快就醒了,你放心,一會兒你就能跟你情郎地久天長了。”
方可言這才注意到身邊的幾個人,適應了黑色的眼睛,也能將周圍看個清楚。
淩風攬住方可言,安慰道:“不怕,一會兒就能見到明軒了,他不會有事的。”
方可言止住淚水,因為她看到了那個與她不共戴天的男人,那個噩夢般的下午,這個惡魔般的男人,將她摯愛的親人推向了馬路,悲憤瞬間從心底湧出,她顫著身體緊緊握緊了拳頭。
淩風隻以為她擔心明軒,才這樣顫動著身體,心裏明明很不是滋味,卻將她抱進了懷裏。
可方可言卻固執地掙脫他,朝那黑瘦男人衝了過去,咬牙道:“你這個禽獸,我認得你!”
“你不是人,你害死我媽媽,你不是人!!!”方可言一邊指責著,一邊不顧一切地朝那個男人拳打腳踢,張牙舞爪,抓著就咬,挨著就踢,完全處於瘋癲狀態。
黑瘦男人顯然沒有料到方可言會突然衝過來打他,一個回神間,已被方可言用力的抽了好幾個巴掌,踢了好幾腳,摸著被打的地方,黑瘦男人怒不可恕地揚起了拳頭:“臭女人,滾!”眼見一拳就要挨上方可言的臉上,淩風連忙抱著她一轉身,用手肘擋住了那淩厲的一擊。
手臂上一陣發麻,淩風頓時也來了火,一邊抱著方可言閃躲眾人的攻擊,一邊抬起一腳就朝那黑瘦男人下腹踢去:“我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那黑瘦男人閃身躲了過去,隨手抄起一根棒球棍就襲來,淩風抱著方可言根本甩不開手,硬生生挨了那一棍子,震得肺腑一陣發麻。
方可言被他緊緊護在懷裏,想跑出去又沒有機會,忽然發現倆人的手臂被綁著,連忙伸手解開那條繩子,淩風雙手得以解放,終於可以大展身手,瞅準機會將方可言往車裏一塞,順帶拉上車門,轉身一拳揮在襲來的歹徒甲臉上,這一拳用力七八成力道,歹徒甲被打得有些懵,在一旁甩甩腦袋又提著棍子衝了上來,淩風就站在車門邊死死守著車門,不讓他們近身,無奈對方有武器,他赤手空拳,一人敵四個還是有些牽強。
黑瘦男人見淩風這麼耐打,伸手從褲兜裏掏出把小匕首,揮著就朝他腋下刺去。
“小心——”方可言用力拍著車窗,示意淩風注意身後。
夜幕下,白光一閃,淩風雙臂一抬擋開從身前落下的棒球棍,轉身一個漂亮的踢腿,正好踢在黑瘦男人的手上,白晃晃的匕首被踢出老遠,卻來不及躲避身後的襲擊,隻覺得後腦一陣刺痛,隨即像鑽進蜜蜂桶一樣,滿耳裏都是嗡嗡聲。
“淩風!”方可言拍著窗戶哭喊著,想要下來幫忙,卻怎麼也拉不開車門,“淩風,你快走啊,你別管我,你——”
“別出來,我沒事。”閃身躲過揮來的棒子,隻聽得嘩啦一聲,玻璃車窗一被打碎,玻璃渣子濺落一地,淩風反手一帶,將身後的歹徒乙狠狠摔在地上,朝車裏看去,發現方可言倒在椅子上,心裏一急,忙喊道:“可言,你沒事吧!”
“我沒事。”方可言連忙從散滿玻璃渣子的座位上爬起來,緊張兮兮的從窗戶裏探出頭,揪著淩風的衣服問道:“你呢,你有沒有事?”
夜幕下淩風俊朗的臉上略顯蒼白,柔軟的發絲因為汗漬和而粘在頸側,黑色大衣上因為剛才的爭鬥而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見到方可言沒事,緊抿的雙唇才逐漸緩和起來,那一雙注滿淩厲殺氣的眸子,頓時散滿寵愛的瀲灩,他笑了,笑得如清晨第一縷陽光……清澈溫暖,令人一見難忘,不得不深深的烙在心裏!
“可言,相信我……”淩風伸手掩住方可言噙滿淚水慌亂的眼睛,手心間那片滾燙卻無助的淚水,是為他而留下的,他能感覺到,就像她大笑時緋紅的臉頰,窘迫時不由自主紅透的耳垂,不開心時壓抑著咬得流血的紅唇,那炙熱觸感他通通能感覺到,從開始到現在,他從未忘記過……
“相信我,可言,不要睜開眼!”
熟悉的溫度覆在臉上,方可言摸著他的手掌重重的點頭,那一句句“相信我”在她心裏生根似的牢牢鑽進心裏。
是啊,她的淩風怎麼會被這麼幾個小毛賊打倒,他可是跆拳高手呢。
她的淩風,總是狂妄地擺平危險,淺笑著一語道破先機,輕佻地泡著美女。
她的淩風,從來不會做令她失望的事情,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所以……淩風的手離開了,方可言也沒有睜開眼。
她知道,乖乖聽話才不會打亂他的計劃,她相信,淩風會擺平一切,然後牽著她的手,帶著淺笑溫柔的說:“寶貝,回家吧!”而她也會笑著嘲笑他一番,這麼幾個毛賊也要爭鬥這麼久。
凜冽的大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夾帶著沉沉的悶哼、淒厲的慘叫、憤怒的咒罵、硬物擊撞毀滅的聲響,方可言緊緊握著手掌,靜靜等待著淩風勝利歸來的那一刻,那一刻,像一個世紀般那麼長,又像隻是一瞬間。
心驀地牽起一陣疼痛,方可言再也忍不住地睜開了眼,漆黑的夜晚裏,車外一片狼藉,碎玻璃渣沾著鮮血,棍棒胡亂散落,歹徒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那個黑瘦的男人站在斷橋邊,發瘋淩亂他髒亂的頭發,深藍色牛仔褲上沾滿了鮮血,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隻見他冷冷抬起腳,朝橋邊那隻不肯放鬆的手狠狠踩去。
“不要——!”
千鈞一際,方可言大喊著衝過去,用力推了把那黑瘦男人。
黑瘦男人在不知情的狀態下,身體猛然向前傾,失足跌進了身前的江水裏。
方可言伸著雙手愣在了橋邊,腦袋裏一片空白,隻記得黑瘦男人掉下去時,淒厲的叫聲和驚恐的表情,她……殺人了!
是啊,殺人了,殺了破壞家庭的罪魁禍首,殺了傷害母親的人,殺了撞了明軒的凶手,殺了傷害淩風的人……
淩風……
方可言一個激靈,低頭就看到淩風慘白著一張臉懸在半空,全身重量隻靠著右手緊緊抓在橋邊支撐著。
“淩風——”方可言連忙撲上去拉著淩風的胳膊,用力將他往上扯著:“挺——住——”
然而,一個男人的重量又怎是一個女人能掌控的,就算她用盡了渾身力氣,也沒能把淩風往上拉幾分,反而將自己往橋外帶出了幾分。
“可言……”
淩風沉著眉,嘴角卻帶著淺笑,似是寬慰,似是心疼:“可言,先放手,去找人來幫忙。”
身體早已支撐不下去,隻憑著堅定的意誌死死抓住不肯鬆手,而一隻手卻怎麼也夠不上橋緣。心裏暗暗著急,見方可言固執地不肯撒手,心裏更是氣憤:“放手啊,笨蛋!”淩風氣急敗壞的罵著,甚至想要放開抓著橋邊的手,卻沒想到方可言還是不要命的拉著他,看著她越拉越向橋外移的身體,淩風急得想抽她兩巴掌。
再這樣下去,他倆都會掉下去的。
他死了沒關係,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心愛的女人一起送死。
“可言,你要相信我,我不會死的,你要相信我,放手!!!”
不要——你騙人!
眼淚忽然模糊了視野,方可言搖著頭用力咬緊牙關,死也不鬆手,瞪著焦急萬分的淩風,拚盡全身力氣也要將他拉起來。
帶著溫熱的淚水,散落在深秋的黑夜裏,晶瑩剔透。
淩風心驚膽戰地看著方可言越拖越出來的身體,無力懇求著:“可言,可言……你放開我……”
方可言閉口不言,隻是堅持著自己的意念,死也不放手,也不能放手!
黑蒙蒙的天際,一個佝僂的身影踩在惡魔的步子,一瘸一拐地越走越近。
“可言,小心——”淩風還沒說完,就見那個歹徒甲靠近了方可言,紅腫而扭曲的臉上凶光一閃,抓起方可言的領子用力往前一推。
方可言失重的掉了下來,連帶淩風也一道被扯了下去。
“再見了,亡命鴛鴦!”歹徒甲冷笑著看兩人旋轉著跌下斷橋。
“可言!”身體急速下墜,淩風轉身將方可言拉進懷裏,死死護進了胸前。
風呼呼在耳邊滑過,方可言雙手環著淩風的腰際,感受著他暖暖的體溫,忽然覺得世界都安靜了,淺笑著對上他後悔又痛惜的眼神,輕輕湊到他耳邊:“淩風,我愛你……”
抱著她的身子一怔,隨即又把她抱得更緊:“傻瓜!”
方可言安心的躲在淩風的懷裏,貪婪地吸取著他的氣息。
終於正視了自己的感情,雖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卻覺得滿足。
或許現在還不算太遲!
就算下輩子不再相遇,這一次,也要把愛的宣言告訴你。
冰冷的江水沒能令她感到寒冷,她的心中被暖暖的愛意填滿,再也沒有一絲空隙能令怒吼的江水有機可趁。
或許,這就是人人追求的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