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到天荒地老 四十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96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重新開始,他說重新開始?
多美的一句話啊,可是,一切還能再回到過去嗎?
方可言回過神時,明軒已貼上她的唇,迷戀入心的氣息在唇邊盡情肆擾,令她膽顫心驚。
方可言想念明軒,想他的一切,想他甜甜的吻,溫柔的話語,燦爛的笑臉。
之前由於白曉嵐的關係,她刻意與明軒保持著距離,現在掃除了障礙,她的心裏卻走進了個淩風。
世事難料,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走入今天這麼個兩難的局麵。
體內嚴重缺氧,頭有點暈,無奈嘴被堵住,怎麼分也分不開。
一次深過一次的糾纏,纏綿的情絲,濡濕的唇,溫熱的舌滑過她口腔裏每一個角落,戀戀不舍的眷戀,這一次終於不用再背負枷鎖,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抱她。
“可言……傻瓜……”
挺立的鼻尖蹭著她的,聲聲呢喃,醉人心神,痛徹心扉。
他想愛,卻又怕帶她再一次傷害,他想放手,卻偏偏放不開。
看著懷裏的女人,明眸皓齒,雙頰醉紅,說不盡的溫柔嫵媚。
他看著、看著,竟然笑了起來,癡癡地笑著,他顫著雙肩越笑越大聲。他笑著將臉埋進她滾燙的頸窩,白皙的頸項因為剛才的激情而泛起迷人的粉紅,直到那粉紅逐漸被點點白芒彌漫,衝散。
低低的笑聲似乎蘊含著開心,方可言卻聽得有些心酸,淚水禁不住滑落,內心那壓抑的情感,是化不散的惆悵,太多的話說不出口,她隻能咬著唇,盡量不打斷他難得的開懷。隻是她卻不知道,那噴灑了滿頸的溫熱,不是他靠得太近的呼吸,而是他樂極生悲的淚水。
“唔——”如魚刺卡喉般難以抑製的低吟,悶在吼間,生生打斷了輕笑。
方可言連忙抹了把臉,下意識的要掰起他伏在肩上的頭:“明軒?”
“不…唔——我,笑岔氣…”明軒斷續的回答,把她的頭緊緊按進懷裏,不讓想讓她看見如此狼狽的樣子。
“明軒,你怎麼了?”方可言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掙紮著問道。
“沒…沒事,你……讓我再抱抱,抱抱。”明軒虛弱地搖搖頭,慘白的臉痛苦的糾結著,顆顆冷汗從額頭滑過,打濕了鬢角,滑進了衣衫,纖瘦單薄的身體因忍著巨大的痛苦,而細細顫抖著。
方可言隱隱升起些擔憂:“明軒,你讓我看看,你怎——”還沒說完,就被明軒一把推開,跌坐在地上。
方可言呆呆地看著他倉皇而逃的衝進了洗手間。
他不會是生病了吧?
意識到這點,方可言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抬手按下門把,門已從裏麵反鎖,急速的流水聲伴著嘔吐和洗漱的聲音,斷續從裏麵傳了出來。
他果然是生病了!
方可言拍了拍門:“明軒,明軒——你怎麼了?要不要緊?”
過了半響,緊緊閉著的門沒有打開,流水聲不斷,卻沒了嘔吐的聲音。
過分的寧靜讓她心裏發慌,他不會是暈倒了吧?
念頭才起,手已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道:“砰砰!開門呀,明軒!”
“明軒——你不要嚇我,你開門啊!”方可言一邊扭動著門把,一邊把門拍得砰砰直響。
“明——”正要拍下的手,停在了空中,下一刻,門已被打開。
明軒淺笑將她拉進懷裏,那匆匆一瞥上,她看到了那張蒼白如紙的臉,烏黑的眸子沾染著憔悴,濃密的發梢有水珠懸在上麵,像淚水般晶瑩剔透。
方可言固執的抬起頭:“你有沒有怎樣?要不要去醫院?”
“我很好,倒是你…”明軒拉起她的手仔細查看了一遍,發現沒什麼不妥,才似是責備道:“傷都還沒好,拍這麼用力幹什麼,要是把我家這老房子拍垮了,我可要找你賠的。”
方可言看著他略顯疲憊的臉,不死心的追問:“真的沒事?”
明軒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就是有點惡心,可能是剛才吃得太快了。”
得到答案,方可言才不滿地輕推了一把:“剛才就讓你慢點吃,你偏跟惡鬼投胎似的,害我白白擔心了一場。”
“嗯,下次不會了。”明軒將她拉進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頭頂,鼻息間盡是她幽幽清香,刀削薄唇緩緩綻開雅致的微笑。
深秋的黃昏總來得比較早,轉眼間,斜陽已染紅了半邊天。
在明軒心裏,這是三年來過得最愉快的一天,雖然有病痛擾亂,卻有佳人陪伴。
雖然隻是靜靜的相對而坐,卻是勝比天堂般美妙的時光。
沙發上,方可言斜靠在明軒身側,沉默了半會,側首見他淡泊如紙的雙唇,心中有些不忍。
“明軒,你一夜沒睡,好好去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明軒笑了笑。
他總愛逞強,方可言無奈:“你可以不休息,但我要回去了。”
明軒呆愣了片刻,笑得落寞:“好,我送你。”
方可言坐直了身子,有些黯然:“不用了,我打車回去就好了,你……”
紅潤的雙唇蠕動了幾下,還是咽下要說的話。
她想暫時回避一下淩風和明軒,她要弄明白淩風是不是也和明軒一樣,被白曉嵐脅迫著簽下約定。如果是,那她到死也不會原諒自己,更不會原諒淩風的欺瞞。
赤色殘陽斜照著男人深刻的側臉,金色光芒在蜿蜒的輪廓上流光溢彩。
明軒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捏過椅子上的大衣,替她披上。
“我送你。”不理會她輕蹙的眉頭,徑自替她穿起衣服來:“外麵冷,下次出門要穿多一點。”
他細細的叮嚀,輕柔的替她穿衣裳,那半垂著的眉眼認真的表情很迷人,方可言伸手撫上那張清雋的臉,背對著光的臉頰依舊白得不正常。
突如其來的溫暖,覆蓋著冰冷的臉龐,明軒忙活的手頓了頓,卻沒敢抬眼。
方可言歎息:“明軒,你要好好保重自己,阿姨不在了,你……”輕輕縮回手,方可言扯出一絲微笑:“其實,你並不是一個人,如果你願意,可以把我當成親人。”
親人?情人?!
明軒終於抬起臉,墨黑的眸心驟緊,清澈的水光逐漸被赤紅彌漫,方才拉起一絲微笑:“好,親人。”不離不棄的親人。
其實,方可言根本不需要他來送,隻要她一走出大門,淩風就會毫不客氣的將她帶走。
淩風之所以一忍再忍,沒有按脾氣衝上來,是怕得不到諒解而失去了方可言!
因為,正在氣頭上的方可言是聽不進去任何解釋的,這一點不僅明軒了解,淩風也是一樣。
這麼一想,明軒心裏倒是舒坦了些,畢竟世上,並不止他一個人心心牽念,時時患得患失。
看樣子,淩風是真的很愛你,可言……
明軒拉著她的手出了門,這一次離別,下一次相遇會在哪裏?
木質大門緩緩開啟,明軒拉著方可言的手走了出來,院子裏的雛菊開得正歡。柵欄外,街角對麵那銀色小車在斜陽下熠熠泛光,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正絞著雙腳背靠在車邊,他顯然也看到了這裏的動靜,呆滯的身體動了動,即使是隔了一條街的距離,明軒也能看得到他冷峻的臉上正逐漸變暖。
就這麼輕易的讓你得手,豈不是太容易?
明軒笑了笑,垂下眼簾,身邊的女人一直心事重重的低著頭,並未發現越走越近的男人。
“可言。”抬起她尖俏的下巴,在她唇角印下一吻,眼眸輕轉,那風華絕代的男人果真停下了步伐,淺笑著對上她疑惑的神情,低沉的說著:“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的情人。
他溫柔的笑顏如春日暖陽,明媚卻又令人傷懷。
方可言忽然一陣鼻酸,蹙眉鑽進了他懷裏:“明軒,無論將來怎麼了,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抱著他單薄的身體,方可言黯然神傷,原以為自己苦了三年,沒想到明軒過得比她更苦。她至少還有兩個至親的親人,而明軒……他已經一無所有。
“好。”明軒摟著她嬌小的身體,輕吻著她的頭頂柔軟的發絲。
馬路上修長挺拔的男人,雕像般的愣了幾秒後,失落隨之而來,踩著虛浮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去,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憤怒、失望和痛心。
方可言,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與他破鏡重圓嗎?
深深吸了口氣,抬眼再看那抹傷人的風景,空蕩的院子隻剩下片片雛菊迎風搖曳,方可言已挽著明軒的胳臂,親密地朝停泊在街邊的汽車走去。
“吱——!”不知哪個冒失司機猛的踩下刹車,發出刺耳的尖嘯。
“砰——!”不知道撞到了什麼,這聲音令人聽著碎心。
方可言被身邊的人猛推了一下,跌倒在離車三四尺的地方,而剛才還在朝她微笑的男人,從身邊被撞飛,以拋物線般美麗的弧度狠狠跌落在離她好幾米遠的街邊。
陽光下那蒼白的臉龐透著病態的白,他側著臉死死盯著她,看清她相安無事時,單薄的唇才緩緩勾起彎彎的弧度,幾道嫣紅的鮮血正從額上滑過眉間,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像極了那天母親的臉龐,那鮮紅的血液在黑色柏油路上綻開妖異的血蓮。
“明軒——!”淒厲的叫聲劃破短暫的寧靜,方可言試圖朝他爬過去,卻被幾雙強而有力的手狠狠拽了起來,有人捂著她的嘴,有人扯著她的頭發,有人將她丟進了車裏,她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明軒毫無生氣地樣子,和紅豔豔的鮮血正不斷擴散,而她卻被人挾持,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畫麵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不行,他會死的,他會死的!
方可言用力掙紮,拚死掙紮,咬著,踢著,她要去救他,她不能讓他死,她要去救他!
車內幾個男人幾乎抓不住這癲狂的女人,其中一個黑瘦的男人,目帶凶光,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掙紮的身體頓時軟了下來,車裏驀地安靜了許多。
“老大,有人跟蹤我們。”正在開車的司機瞟了眼後視鏡報告著。
剛才扇巴掌的那個男人朝後麵看了一眼,一輛銀色奔馳緊跟在後麵,車內的男人麵色鐵青,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持著電話正在說著什麼。
“甩掉他!”黑瘦男人狠狠說著,從口袋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號碼。
“喂,老板,人已到手!”
“是是,老地方,一手貨一手錢。”
黑瘦男人滿意地收起電話,細小的眼睛裏閃著貪婪的幽光。
其中穿灰色夾克的男人綁好了方可言的手腳,笑嘻嘻地貼了上來:“老大,這票賺得真爽,那姓白——”
“啪!”話還沒說完,那黑瘦的男人猛地甩了他一記耳光,揪著他的衣領吼道:“幹我們這行的,就要懂規矩,不該說的最好閉嘴!”
“是,老大。”男人捂著臉縮回了座位,嚇得一身冷汗。
黑瘦男人不屑地收回目光,垂眸看向了倒在椅子上的方可言,昏迷中的女人嬌嫩嫵媚,柔弱似水,白嫩嫩的臉頰上掛著五個鮮明的指印,男人陰森笑了笑,伸手撫上那張俏麗容顏:“真想不到,你比你老媽更有手段呢,居然勾引了這麼多有錢人,我不在你身上撈一把,怎麼對得起那死去的賤人?哈哈哈”貪婪的目光朝車後麵緊追不舍的男人看了一眼,朝司機吩咐著:“去西環路,斷橋!”
===
深秋的傍晚,如血晚霞也隻剩下微弱的紅光,碧波背著金華,波光粼粼地浮沉在春江之上。
一條還沒竣工的大橋從江岸兩端直直伸向江心,那尚未接上的缺口處,一輛白色麵包車和一輛銀色小轎車正一前一後停在斷橋邊。
白色麵包車橫在橋中間,半開的車門邊一個黑瘦中年男子坐在座位上,他身邊兩個年輕男人(歹徒甲跟歹徒乙)正麵帶輕蔑地拍著手中的棒球棍,另一個(歹徒丙)正用手勒著一個昏迷的女子,賊賊地奸笑著,似乎是看見一場爭鬥的勝利,忍不住雙眸裏貪婪的幽光。
那黑瘦中年男人斜瞟著對風神俊逸的男子,譏笑著露出滿口黑牙:“嘖嘖…這不是淩氏少當家——淩風嘛!追了我大半個X市不知道是為什麼啊?”
淩風負手站在車邊,冷風吹得黑色風衣獵獵作響,看不出喜怒的臉上,一對深邃明亮的眸子被大風淩亂的發絲輕掩,卻絲毫掩不住那道冷酷淩厲的目光。
“少廢話,不如說說你想要什麼。”
黑瘦男人倦怠地從口袋裏摸出包香煙,身邊的小弟連忙狗腿地點上火,男人眯著小眼睛享受地吐了個煙圈,笑道:“我要什麼好像跟你沒什麼關係吧?我可不記得跟你有過什麼交易。”
淩風笑了笑,眸子裏卻冷了幾分,溫潤雙唇緩緩吐出倆字:“雙倍!”
男人眯著的小眼睛精光一閃,忽然大笑了起來。
轉頭看著身邊昏迷的方可言,搖頭歎了幾口氣,捏起了方可言的下巴,猥褻地湊過去聞了聞:“真沒想到,這種貨色也這麼值錢。雖然普通了點,但好歹還遺傳了她老娘一點特色,瞧這小臉水嫩的,嘖嘖…”
看到心愛的女人被人調戲,是男人都會怒火奔騰。
“拿開你的髒手!!”淩風壓抑著殺人的衝動咬牙道,一雙手掌在身後捏的咯咯作響,要不是顧及著方可言的安危,淩風早就衝上去將他們打成了肉碎。
“哈哈,心疼了?”黑瘦男子挑挑稀疏的眉毛,一雙眼睛裏滿是不屑:“還真是有其母就有其女,看她這騷樣,估計勾上的男人不止你一個吧。”懶懶放開手,想起剛才舍身救她的男子,嘴角浮起一絲淺笑。
“少羅嗦!”淩風厭惡地瞥開眸光,冷冷道:“你到底要多少才肯放人!”
“有些事,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比如——”黑瘦男人深吸了一口香煙,舌尖舔向口腔左內壁,那裏似乎還隱隱做疼,回想著那天下午,方可言抽他的那一巴掌,男人冷冷笑了笑。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原本被追殺得四處逃竄,卻忽然被人所救,還出錢找他買命。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白曉嵐出了五十萬買找他買方可言一條命,現在又碰上淩風,他不狠狠撈一把,怎麼對得起被扇的那一巴掌!
貪婪的眸子轉了轉,黑瘦男人丟下未熄的煙頭,從車裏站了起來:“你看我們這兄弟四人,一人一百萬,你拿錢來我就放人!”
狼——就是這樣,吃人不吐骨頭,吃飽還不鬆口,哪怕是撐死。
淩風輕淺笑笑,轉眼看了眼昏迷的方可言,輕蹙了下眉頭:“成交,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不喜歡你們碰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