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到天荒地老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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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旋轉門外,擁擠地街道被太陽曬得像是要冒出煙來,懸浮在空氣中的灰塵,在烈日下格外清晰。
方可言歎了口氣,推開玻璃門,悶悶的熱氣迎麵撲來,令她眯起了眼睛,前熱後冷的感覺很奇怪,她還沒來得及適應,便被人強製抱住,落入一個陌生的懷抱。
“哈哈,被我抓到了吧!”方可言還沒回過神,便聽到一聲低喝:“楊含,放手!”禁錮在腰間的手臂頓時送開,方可言獲得自由,蹙眉轉身,隻見那人妖般的小屁孩正怏怏地站在她身後,滿臉的委屈。他身後,消瘦的人,蒼白的臉上,幽黑的眸子一望無底,絲毫不減當年燦爛的光彩。
再沒心思與胡鬧的小屁孩計較,方可言詫異,“明軒?”
聽到她的呼喚,明軒漸漸彎起的薄唇,仿佛旭日東升。
方可言也回以一笑,猶若盛開白蓮。
“可言,好久不見了。”明軒溫柔的打招呼,低沉的聲音拂過耳際,方可言有些羞赧的垂撩了撩額前的碎發,垂下的眸子中,難言黯然。
“你,你們認識?”楊含詫異的問。
這一問,倒提醒了方可言,忙問:“他是誰?”
明軒看了楊含一眼,道:“這是我―――”
“我是他的表弟。”楊含立刻接上。
明軒有些不明所以,楊含則視而不見地撓著頭對方可言傻笑:“我是他表弟,我叫楊含,姐姐原來你和明表哥認識呀?”
方可言沒有戳穿他的謊言,好笑的看著他自導自演,明軒家裏幾個人她清楚得很,卻從未聽說過有這麼個表弟,眼波流轉,見明軒正含笑看著她,這一眼已經是心照不宣的明了。
“是啊,我和可言是老朋友。”見方可言不言語,明軒隻能這樣回答,以滿足楊含的好奇心。
“可言?”
楊含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忽然將那個大大的墨鏡摘了下來,難以置信的問:“你,你是說,她就是方可言?”
明軒點點頭,唇絆的笑,一深再深。
而方可言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他要帶那麼大個墨鏡。
墨鏡後稚氣未脫的臉,俏麗嬌柔,像是上天的傑作,有種迷惑性別的美。
大概是這樣,他才要將臉隱藏,穿上足以令人感到威風帶勁的服裝、飾品,借此昭示他真實的性別。
原來,得到太多垂憐,是件很令人煩惱的事。
方可言忍住笑,說:“是啊,我是方可言,怎麼了?”
“沒,沒什麼。”楊含搖搖頭,掛上那隻巨大地墨鏡,臉卻轉向了明軒。
明軒沒有理會,隻是深深地看著方可言,似乎要就此將她看到天荒地老去。
方可言有些尷尬,“那個,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等等,可言!”不舍的語氣泄露太多情感,明軒一把拉起方可言的手臂。
方可言回眸,將他來不及收起來的慌亂看進了眼裏,心中抽絲般的痛,卻不得不選擇回避,“有什麼事嗎?”
見她淡笑自然,明軒竟想不出將挽留她的理由,清朗的眸子裏微光亂閃,生硬的掩飾著他此刻的心亂如麻。
楊含搖了搖頭,伸手搭上方可言的肩膀,懶懶地說:“可言……姐姐?”詢問地看了看方可言,見方可言沒什麼異議,隻是身體一扭,將握著她手臂和肩膀的兩人都甩了開,楊含輕笑道:“可言姐姐,我都說了我們不會是陌生人的吧?你看我們這麼有緣,不如去喝個下午茶吧?反正我正好口渴的很呢,你說是吧?明哥哥?!”
楊含朝明軒使了使眼色,明軒這才恍然大悟,“是,是啊!可言……”藏在背在身後的手掌捏了又捏,強忍著心裏的疼痛,躊躇道:“可言,這麼久沒見了,不如一起聊聊吧,我知道前麵有家很不錯的咖啡廳。”
期待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痛方可言的心,可她什麼都說不出口,這種已成了定局的局麵,她沒能力也沒法挽留,就像兩條永遠無法交叉的平行線,隻能沿著各自既定的軌跡,無奈地向前延伸。
明軒乍一對上方可言柔軟的目光,便已丟盔棄甲、繳械投降,他什麼也顧及不到,隻記得那一瞬間,回憶,痛苦,傷心,歉疚,悔恨……,一一翻湧而來,亂了他的思緒,慌了他的心神,薄唇無措地嚅動著,想說的話卻如芒刺梗咽在喉。
柔軟的過去,是他們傷心絕望的無可奈何,也是他們甘願沉溺的幸福時光,他們在這漩渦中浮浮沉沉,卻始終無法走出。
身為局外人,楊含當然不了解明軒和方可言現在的心情,他隻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滲人的眼神剿滅,“哎呀,走吧,再走吧,不走天黑了,我都快餓死了!!”
楊含不明白,為什麼相愛的人總是走不到一起,而不相愛的人往往會湊成一對!
情字啊!惹上就是一身傷,傷心,傷人,傷神!!!
“等等!”方可言飛快的掃了明軒一眼,盡管心中難受的要死,可她還是婉拒了,“我還在上班,還是下次再去吧。”說完也不看身後錯愕的兩個人,低著頭飛快地跑了出去。
明軒緊緊皺起了兩道濃眉,眼見她就要消失在玻璃門外,心裏一慌,還是追了上去,“可言……”
“可言,等等!”
一把拉住她正推出來的自行車,明軒澀澀的問:“可言——”你真的這麼不想見到我麼?
黯然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情,時刻牽動著方可言心中最軟的那根弦,可那又怎樣?
方可言反手推開明軒的手,卻被他固執的抓住,炎炎夏日,他手心裏卻如暮秋般寒涼,方可言心裏一驚,看到他白皙的臉,在陽光下顯得更加蒼白,薄薄的唇上沒有一絲血色,比起記憶中的模樣,現在的他實在是太瘦。
“明軒……你,還好嗎?”淡淡的詢問,充斥著濃濃的關心。
明軒癡癡地看著她,陣陣暖意直衝鼻尖,潮濕了眼眶,緊了緊她纖細小手,燦爛的笑浮上了他俊朗的臉龐。
“我很好……!”
再見這張燦爛的笑臉,方可言隻覺得恍然若夢,目光呆了呆,心底蔓延的苦澀卻一再提醒,一切已成了過去式,“那你保重,我先走了。”
最後看了明軒一眼,方可言騎上了自行車頭也不回的走了,隻是他幽深的目光,已然深刻進她的腦海,眸光一閃就能牽扯她心底隱秘的疼。
覆水……,真的難收嗎?
被放開的手無力地懸在半空,就像她漸遠的背影,茫然而無力。
“喂!都走了這麼遠了,還看?”楊含拍了拍明軒的肩膀,目光追尋著逐漸消失身影,巨大的墨鏡下,微翹的嘴唇彎起了飽含深意的笑。
明軒沉澱了下情緒,無奈地拂下他壓在肩上的手,淡淡地問:“你很閑?這麼老遠跑來,不會是因為想我了吧?”
“切,你老頭子一顆,誰想你!!”楊含收回目光,擺了個帥帥的pose,見明軒仍舊呆呆地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不屑地戳了戳他,“走吧,陷入情海的老頭子,既然舍不得就去追啊,還真是老頭子,做什麼事情都慢吞吞的。”
楊含咕噥著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勾起明軒的肩膀,一邊走一邊侃侃而談:“我跟你說哦,我可是戀愛專家,想不想讓我教你兩招?”
明軒卻不理他,幽深的眸子緊了緊,問:“楊含,你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吧?還有,要你辦的事兒怎麼樣了?”
見明軒又擺出了那副死人臉,楊含向天翻了個大白眼,“辦好了,我楊含誰啊,那麼點破事兒還難得到我?”
明軒掃了眼楊含,“我奉勸你還是低調一點,不要被盯上了,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明軒掃了眼楊含誇張的裝扮,轉身走進了富麗堂皇的寫字樓,楊含忽然回過神來,大喊:“喂!你個沒良心的,不是說好要請我去吃飯的嗎?怎麼又進去了?我都快餓死了!”
“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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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心花店裏,玄子正忙著配花,見方可言皺著眉頭走了進來,忙問:“怎麼了?路上還順利嗎?”
方可言笑了笑,“還好。”玄子擺弄了幾下天堂鳥,又說:“可言,剛才你男人打電話來了。”
淩風?
方可言驀的從明軒的影子裏驚醒,問道:“他有說什麼嗎?”
“還有,他不是我男人,不要叫的那麼惡心。”方可言走到櫃台邊,將簽收單整理進資料夾。
明軒無意間流露出的情感令方可言心神不寧,用力甩了甩頭,那幽深的目光仍舊記憶猶新,怎麼也揮之不去,相較之下便對淩風心生了歉疚,歉疚與無奈像座大山壓在方可言的心上,令她無法喘息。
“你們都如膠似漆了,還這麼不好意思嗎?他不是你男人還會是誰?”玄子賊賊笑著:“你就好好珍惜吧,那麼好的男人上哪兒找去。”
方可言看了玄子一眼,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她如何不知道淩風的好?隻是他惡劣的不良記錄令方可言心驚膽戰,在她的記憶裏,淩風對各類女友的交往時間沒有超過三個月,起初淩風對她們也是千依百順,如膠似漆,可是,時間一到,厭倦感便成了那些女孩子悲哀的失戀理由。
三年裏,方可言了解淩風,淩風也了解方可言,隻是當這種了解轉變成愛情時,方可言不知道這種新鮮感能在淩風心裏維持多久。
玄子摸索了半天才配好花束,伸了伸腰說:“你男人說今晚有點事,要晚一點才能來接你,要你等他。”
正在櫃台前整理收益的方可言,咬著筆頭想了想,“既然這樣,那今天就讓我值晚班吧。”
愛心花點營業到九點半,由於淩風的住處比較遠,一般都是玄子值夜班,既然今天淩風要晚點來接她,那她也該讓玄子放放假,好好休息休息。
玄子看了眼牆上的時鍾,還差幾十分鍾就到五點,也到了下班的時候,“那好,那待會兒我就先回去了。”一邊收拾著隨身物品,一邊叮囑:“你要小心安全哦,回去的時候記得把前後門都鎖好。”
“知道了,管家婆,你家情郎在家等你呢,你還是快走吧!”方可言調侃著,玄子白了她一眼,抑製不住的幸福洋溢了滿臉:“那我走了,你小心安全,有事打電話給我。”
“嗯,拜拜!”
“拜拜!”
送走了玄子,方可言翻了翻訂單,發現並沒有新的訂單,又拿著水壺澆花起花來。
花店裏的工作相對來說,還算輕鬆,除了有單子需要外送之外,其他時間都處於半閑散狀態。
斜陽為嬌豔的花朵增添了些許柔媚,花樽裏有幾隻紅玫瑰已經接近枯萎,方可言想將它們一一挑出來,卻不小心被花莖上的刺刺傷了手。
鮮紅的血液滴上同樣鮮豔的花瓣,適宜的融合在一起,方可言忍痛低呼了一聲,本想去找點膠布包紮一下,可她手上的手卻被一張溫柔的唇含進了嘴裏。
方可言愣愣的看著他認真的表情,斜陽將他欣長的影子拉得老長,短短的碎發掃過額前,留下一片陰影。
“你,你來幹什麼?”
男人拿著她的手指仔細看了看,發現血液沒有繼續再流出來,滿意的笑了笑,“我來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