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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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那扇小木門,淩風隻身走了進來。
狹小的房間裏光線有些昏暗,唯一一點光亮從牆角處破舊的小窗裏照射進來,方可言就靠在小窗邊,那單薄的背影斜靠著牆壁,雙手還倔強的環抱在胸前。
他走到窗前與她並肩,對街的陽台上正盛開著幾株紫藤,燦爛的花朵順著斑駁的牆麵蔓延而下,恬靜而婉約的紫色花簾像極了此刻方可言的神情。
她也是淡淡的,看似憂鬱卻又近似無情,這是她生氣的表情。
淩風不知道該如何挽回,每次見到她這種恬淡的表情,心裏就像跌進了無底洞似的沒了底。
他將搭在窗台上的手緊了又緊,像在下某種決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鼓勵自己要勇往直前,畢竟這戲碼已經演了開場。
不過對方可言而言,續兩天發生的事情實在不在她的承受範圍內,也許連續的刺激來得太大太突然,反而令她不再驚慌失措,而是冷靜處理,隻是這不代表犯了不該饒恕錯誤的人會得到寬恕。
“你還來幹什麼,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相對沉默後,方可言反而先開了口
沒有任何關係了麼?
淩風笑笑,近似自嘲,滿目的紫色醞釀成了滿腹的心酸,隻是自怨自艾並一向不屬於淩風,所以,他笑了,痞痞的,“我來要賬的,因為你違反了約定。”
約定?多麼可笑的約定!!
方可言看著淩風,此刻隻覺得心涼如水。
這個類似完美的男人,這個驕傲的花花公子,這個為了貪歡不惜親手破壞了三年的友誼,他居然到現在他還想來威脅她,玩弄她?方可言忍不住冷笑了起來,唇角的弧線勾畫則滿滿的不屑和譏諷,道:“淩風,我不覺得我一定要遵守那些約定,以前是我看錯了你,以為你還有點良知,沒想到你卻連禽獸都不如,從今往後我隻想跟你劃清界限,各走各路。”
耳邊冰冷刺耳的話語像剛破裂地碎冰,一點點刺破了淩風炙熱的心,他望著窗外那片紫色,心痛不言而喻。
不會的方可言,事情並沒有完結,這隻不過是個開始。
淩風仍舊是痞痞的笑著,深邃的眸底卻閃過一抹異色,他忽然將身上的東西盡數掏了出來,一股腦兒塞進方可言的手裏。
方可言一驚,正要甩手丟棄滿手的東西,卻被他反手緊緊包裹在手裏,然後看到他死盯著她慢慢地跪了下去。
“我把一切都交給你,我的人,我的心,我的一切,全部都給你,如果你想要報複,想要泄憤,就讓我呆在你身邊,隨時供你差遣,我願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去死!”
他的聲音淡若遊風,卻在寂靜的房間裏轟然乍起,令方可言錯愕得無法言語。
“我不後悔我所做過的事情,但我依然祈求你的原諒!”
淩風用猶如瞻仰女神般目光,灼灼的盯著她,握緊了她的雙手,說出了他長期以來深埋在心底最真的願望。
“可言,嫁給我!”
時間仿佛靜止,方可言有些沒聽清,她忽略著乍然加速的心跳,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在說什麼?
手心傳來碎碎的疼,她垂目看著手中雜亂的東西,銀行卡,車鑰匙,錢包,甚至連身份證都混雜在其中。
他什麼意思?
嫁給他?
他在向她求婚嗎?
方可言習慣性的去探視淩風的眸子,那眸底流動著她從未見過的真摯,這代表著他並不是一時興起。
他……真的嚇到了她。
方可言不知所措地看著淩風,心底就像靜止的湖水,掀不起一絲漣漪,令她不知該如何麵對。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淩風!”此刻的方可言隻期望他剛才的舉動是個可笑的玩笑。
真的,隻是玩笑麼?
淩風的心驟然被擰緊,疼得他幾乎輕蹙了修眉,可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靜靜的跪在她麵前,任時間一點一點慢慢將他凝聚成一座雕像,那雕像上刻著一顆真心,祈求著她的原諒,期待著她的回應,為什麼他已雙手捧上自己的真心,她卻連一絲信任都不肯施予?
麵對這樣的淩風,方可言顯得手足無措,她孰知的淩風從未有過這樣的表情,他已經成功混淆了他在方可言心中的形象,那溫柔似水的眼神帶著真摯的真誠,她竟然在那雙眸子裏看到明軒的影子?
心疼在所難免,方可言固執地掙脫了那雙緊握著她的大手,轉過了身去,不敢再麵對那雙充滿祈求的眼睛。
“你起來吧,我原諒你,但是我不會嫁給你。”
停滯在半空的雙手不知該怎麼收回,淩風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她瘦弱的背影帶著固執和決絕,可就在剛才,他分明看見她臉上流露的神傷,可她為什麼她就是不肯接受?
方可言側過臉,見他仍舊執著的半跪在那邊,像隻無辜可憐的流浪狗,迫切的需要人來認養。
她緊了緊手中的物品,頭一回發現這些東西竟是那麼沉重,無力的歎了口氣,她想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卻被他反拉進了他的懷裏。
這樣的擁抱並不是第一次,方可言有些習慣性的靠著他寬厚的肩膀,語氣幽然,卻是無可奈何:“起來吧,我從未愛過你,要我怎麼嫁給你?”
淩風清楚的知道方可言的心裏裝著誰,隻是經過了昨夜的纏綿和今早記憶深刻的驚嚇,難道他就沒能往她的心再靠近那麼一點點麼?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緩慢閉上眼睛,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裏,鼻息間充斥著令他貪戀的清香,他抱著她悶悶的說:“可言,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愛不輸給任何人,我隻需要你給我一次證明的機會,好麼?”
“可言,答應我!”他的雙臂緊緊勒著她,這一刻,方可言隻覺得自己無法呼吸,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就像陣龍卷風,令她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聽不明白。
“淩風……”她仍是拒絕並試圖掙開他的懷抱,卻無奈的被他禁錮得更緊,方可言這才找回一點熟知的感覺,他淩風仍舊是那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又霸道的小孩。
“好吧,你總得給我些時間,讓我考慮考慮好嗎?”方可言無力翻了個白眼,分明是他做錯了事,為什麼到卻要她來安慰他?耳邊傳來碎碎的呼吸,伴隨著他溫柔的低語:“好,我等你。”身體似乎被鬆開了些,方可言扭著身體要起來,卻又被他勾了回去,“不過你要記住,我對你的愛不輸給任何一個人。”
他深情的凝望,再一次固執的聲明,這令方可言有些窘慌,像是心底有某種物體正在掙紮著生根發芽。
她別扭的轉過臉,企圖躲開淩風流連忘返的目光,卻不料這點小別扭對淩風而言,卻是難喻的雀躍。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因羞赧而染紅的臉頰,毫無預警卻被皓齒啃咬著的灩灩紅唇,似有若無的傳遞著曖昧的氣息,一度令他心漾神迷沉醉再沉醉。
方可言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咬緊的唇都已滲出絲絲血絲,可他還不肯放手,不由得皺了眉頭不悅地喊道:“你到底起不起來?不起來就算了,你愛跪多久就跪多久!”
她惡劣的語氣卻令淩風心安得笑了起來,俊逸的臉上一掃方才的陰霾,眉眼間盡是柔和的光芒:“不是我不想起來,是……”
淩風故意欲言又止,見她投來疑惑的目光,他狡黠一笑,略帶委屈的說:“我腿麻了,起不來……”
見他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方可言又好氣又好笑,瞥了一眼被他拉住的胳臂,低吼道:“那你還不快放開我,你想在地上呆一輩子嗎?”
“嘻嘻~老婆又凶我!”
淩風笑嘻嘻的放開了她,任由她將自己從地上拉起來,跪了半晌的腿早已僵硬,方可言拉著他走了兩步,他腿腳發軟,一個沒站穩便帶著方可言一起滾到了身側的小床上,隻聽得方可言悶悶的叫了一聲,接著便沒了動靜。
淩風連忙撐起上半身,巡視著她緊張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壓疼?”
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方可言無法動彈,何況還被這麼大個男人壓在了身下,她都快被壓扁了,胸腔裏沒了一絲空氣,她用力順了口氣,才惡狠狠地推開身上的男人,吼道:“你,你給我起開!”
方可言從床上爬了起來,用力看了眼淩風,淡淡的說:“淩風,我警告你,我雖然原諒了你,不代表我要馬上接受你,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占我便宜,要不然連朋友都沒得做。”
“還有!”方可言指著散落在床上的那些東西,“那些你趕快給我收回去,我不喜歡拿別人的東西。”說完頭一甩便出了房門。
淩風看著那堆東西心底無比鬱悶,默默收拾好跟了出去。
方可言正在小陽台上忙活,小沙發邊方母和方可語愣愣的看著他一臉茫然。淩風尷尬的朝他們笑了笑,剛才房間裏的動靜那麼大,看樣子他們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想到這兒淩風便也不想隱瞞。
“方阿姨,咱們初次見麵,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淩風掛起了魅力的微笑,一雙眼睛閃啊閃的散發出無限光芒,一旁的方可語見狀不由得噗的笑了出來。
淩風見他笑的那麼可愛,問道:“小鬼,笑什麼那麼開心?是不是想到女朋友了?”
“切!風哥,你不知道你的樣子很搞笑嗎?”方可語白了他一眼,轉眼朝小陽台上的方可言看去,又有些酸溜溜的說:“我是沒有女朋友,不過風哥你可要加油哦~!”說完便聳著肩膀在一旁猛笑了起來。
“嗬嗬,這位……淩先生,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今天有些累了,還是改天吧。”
方母呐呐笑笑,她畢竟是長輩,對於晚輩這些個事兒一看便能了解一些,方才見自己的女兒怒氣衝天的樣子,方母有些心疼,想是女兒可能不願與他多做接觸,便婉言委拒了淩風的邀請。
“方阿姨,沒關係的,我和可言可語都是老朋友了,一起吃個飯有什麼的,累了也還是要吃飯的嘛。”淩風就是不死心,說完瞥了陽台上的方可言一眼,見她正橫著眼盯著自己,不由得朝她扯起了嘴唇,送了個大笑臉給她。
方可言嘴角抽了抽,氣哼哼的丟下手中的衣架,朝他揮了揮手,口氣惡劣的說:“淩風,你很閑嗎?來來,我給你交代點兒事做做。”
收到召喚,淩風立馬就屁顛兒的跑了過去,探著腦袋問道:“老婆,要我做什麼事?”
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占自己便宜,方可言瞥了一眼客廳裏兩雙看戲般的兩個人,黑著臉將淩風拉到了死角,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說:“淩風,你別那麼不要臉好吧?誰是你老婆了,別喊得那麼順口。”
“我都向你求婚了,你遲早都是我老婆,喊一下會掉塊肉麼?”淩風聳噠著腦袋,撅起了嘴嘟噥道:“何況,都喊了三年了,以前也沒見你這麼反感啊。”
“以前和現在不一樣,我要跟你劃清界限。”方可言用力瞪了他一眼:“收起你那副嘴臉,已經對我不管用了,我可不想再被你吃一次!!”
淩風皺起了眉頭,輕輕拉起了她的手在手心裏捏著:“你剛才不是說要考慮嫁給我的麼?怎麼一下就變卦了?”
“方可言,你真狠心。”
“你無視我對你的感情,你是個騙子,騙我愛了你三年,到最後你卻要甩手不管了麼?”
方可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他卻握得更緊,俊俏的臉上有些慍氣也有些傷心:“我又不奢望什麼,沒錯,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對,可是一整晚是你自己貼上來不讓我走的。”
“我不讓你走?”方可言有些懵然,隨即又笑了笑,滿眼裏都充斥著諷刺:“怎麼可能,你不要在這血口噴人,你是什麼人大家心裏都清楚。”
那從滿諷刺的眼睛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發泄著心中的氣憤:“是啊,我很清楚我就是一個爛人,可是我再爛也不會把自己灌醉了,找自己最好的朋友來代替自己的愛人!!”
想起昨晚的溫情,淩風的心裏便疼得滴血,他閉了閉眼用力忍耐住那股鑽心的疼。再睜開眼便瞧見方可言一臉懵然,無奈歎息道:“是,我最終也沒有忍住,是我不對,可是,可言,他愛了你三年我何嚐不是,就算你要把我當替代品我也不介意,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在你眼裏就那麼不值一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