峈祁山乃是聖朝第一山，連綿成一片，據說當年有位半仙似的聖人見過這座山後迦葉一笑：“此山大有佑國之色，護龍脈之氣。”
    峈祁山便因此冠上了聖朝第一山的名號。
    山中一所上冬亭，落在半山腰上，周圍黛煙繚繞間更裏了幾株臘梅，頗有添了幾分顏色。
    美中不足的是，峈祁山太高了，尤其是對秦少川這種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紈絝少爺來說。
    看著山陰吟詩作對、斟酒淺嚐是件美事，賞花弄水更是雅致，但秦大少一見那坐落在半山裏遠得不見影的上冬亭，腿就自覺地軟了。
    秦行淺笑著立在一旁，看秦少川出醜。
    是日秦少川穿了件繡了銀絲的藍緞褂子，套上了雪狐皮的褂子，風神俊秀。出門前老夫人說是要隨從跟著，適時好用軟轎抬他上去，連一向教子嚴厲秦丞相這日都未說什麼，秦大少說是想和那越朔越寧做些高雅的事情拒絕了，現在見了這上不著天的山，徹徹底底地悔青了腸子。
    秦行略施了些輕功，腳下輕盈，勝似閑庭信步，秦少川爬了小半座山，終於解了帶子脫了褂子，步履蹣跚氣喘如牛。
    “你給我搭一把。”秦少川牛喘著，作委屈小媳婦兒狀。
    “少爺能走得很，連軟轎也用不著，更何況我的一隻手？”秦行笑道。
    “你欺負人！”秦少川也不走了，一屁股在地上坐下。
    秦行“嘖嘖”幾聲。可惜了那件繡了銀絲的藍緞。
    “你快起來，這麼大人了。”秦行上前去拉他。
    “我真走不動了……”秦少川死活不挪窩，裝死。
    “你……”秦行無奈，蹲下來去搬他的身子。
    “你背我……”秦少川裝委屈。
    秦行動作僵住，苦笑：“你不是還蠻有力氣的麼？”
    “再走兩步命都沒了……”秦少川拿扇子著了半邊臉，捏出副窯子裏頭姑娘軟綿綿的音色，“行哥哥……”
    “我服了你了。”秦行抽開身，蹲下，“上來。”
    “誒。”秦少川應一聲，眉開眼笑地爬上秦行的背。
    人與人之間是有差別的，命運更是差別對待。
    秦少川很小的時候，正是一般還童練武的最佳年紀的時候，被偶爾下山訪京的少林寺方丈看中。少方丈捏了捏他腿腳，拜拜他脖子，搖搖他腦袋，感慨道：此乃武學奇才啊，根骨絕佳。於是硬拽著秦少川求到秦相麵前要收秦少川為關門弟子，將畢生絕學傳於他。
    無奈秦相一看那老頭是少林的，立馬想到了自己兒子被剃成一禿驢的樣子，更重要的是一脈單傳的兒子要成了無子無孫的和尚，大出冷汗，死活不答應。
    後來秦行聽說時候，也搖頭道：人才啊，你若是當初上了少林，現在豈不是文武雙全？
    秦少川聞之嘿嘿一笑。
    未幾便到了半山腰，快到亭子的時候秦少川便開始扭啊扭。
    秦行停下腳步問道：“幹什麼呐你，跟篩子似的。”
    “你放我下來。”秦少川不扭了，蹬著腳要下去。
    “這下怕丟臉了？”秦行笑道，將秦少川放下。
    秦少川麵不改色，理了理袍子，打開折扇，搖搖擺擺地進去。秦行不由笑出聲。
    那姿態活像隻像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