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在眼前拐了十來個彎才算上了上冬亭，越今昔承寧早已候在亭內啜著小酒等。
    秦少川裝模作樣地理了理袍子，邁進上冬亭。
    越今昔見他進去，驚詫道：“天色還早，未想到少川竟有如此快的腳程。”
    “哪裏哪裏。”秦少川眯了桃花眼，道：“為客之人，豈能讓主人家久等。”
    越今昔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秦行，心下了然，笑道：“那便隨意坐吧，向掌櫃的索了幾壇暖酒，正適這冷冽的天氣。”
    “越兄想得周到。”秦少川笑眯眯地挑了個位子坐下，秦行往裏走幾步，挨著他坐下。
    酒過三旬，終於不再飲，身子也早已被那熱辣的酒暖起。
    越今昔終於揚眉，下定決心般道：“我視二位為知己，才不加隱瞞，說實話，我們並不是什麼賈人。”
    秦少川揚了揚眉毛，秦行蹙了蹙眉毛。
    “在下是雁國鴻騎將軍，越今昔。而這位，”越今昔往邊上退了小步，對著承寧道，“是我們雁國太子。”
    秦少川晃了晃頭。
    “少川一早便猜到了吧？”越今昔笑問道。
    “猜到什麼？”秦少川裝傻。
    “現下便不瞞二位，雁國的宏圖霸業，還望二位支持。”越今昔抱拳道。
    “你就不怕我們去告訴皇上？”秦少川依舊是雲淡風輕，旋了旋手裏的瑪瑙杯。
    “你們不會的。”越今昔淺笑。
    “為何？”秦少川抬眉。
    “因為我懂你。”越今昔看著秦少川的眼睛，似乎要看到他的骨髓裏去。
    一邊輕響了一聲，秦少川這才驀地轉過視線，看見承寧一身狼狽地打碎地一隻杯盞。
    “怎麼這麼不小心？”越今昔這麼說著，拉起承寧，拿巾帕拭他打濕的衣裳。
    “嗯。”承寧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分明是意料中的策劃好的事情，真正發生了，為何還是自己亂了陣腳？
    “太子殿下沒事吧？”這廂，秦少川欠身問道，目光牢牢鎖住那個拭著衣裳的人。那番心驚肉跳終於淡去，那分昭然若揭的愛慕卻顯山露水出來。
    就是在這個時候秦少川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是給眼前那個靜若岩上清泉動若脫韁之馬的男人的。
    於是便下了決心。
    秦少川，秦大才子，一向最不肯忤逆自己的心意，隨性而為之，是日，終於找到了可以為之傾情的人。
    那便要隨著那個人，了了他的心意。即便是要背上叛國的名聲，也在所不辭了。
    天暗得很早，便也早早地下山了，到了朱雀大道上，路邊上的酒樓花地人聲鼎沸，一番熱鬧景色。
    越今昔將承寧送回醉紅樓後，執意要送秦少川秦行一程，秦少川也不推辭。一路上三人相對無言，不知多久，抬頭，便已是秦府那扇鑲金帶銀的大門。
    “少川，能否借一步說話。”越今昔道。
    秦行看了他們一眼，便頭也不回，先行進了秦府。
    秦少川隨著越今昔又走了幾步，到了秦府邊上不遠的一棵柳樹下。
    這天氣裏，柳枝隻是光禿禿的一片，遒勁的樹幹橫在邊上。
    不知過了多久，越今昔開口，秦少川見他暖融融地笑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你看你，臉這麼冷。”
    秦少川覺得騰地一聲，上半身像是燒了起來，他扯嘴角笑笑，心裏卻不希望那人將手從自己臉上移開，第一次那麼貪戀一個人的溫暖。
    “少川，你能等我麼？”越今昔道。
    “等你什麼？”情迷意亂的秦大少情迷意亂地開口，然後看到越今昔暖暖地一笑。
    “三年後，這棵垂柳下，我雁國將聖朝取而代之，我越今昔，陪你，隱居山林，自此笑看濤生雲滅，再不管這紅塵亂世……”
    秦少川聽著，仿佛癡了，順從的點了點頭，隨著那人的動作，輕輕靠在他身上。
    三年。
    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