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少雨，天氣也還算有些濕，南方的花仍未敗盡，添了不少風情。
    完了這次來聖朝的目的，越今昔看著這時節，決意在京師逗留幾日，過些景致。
    醉掌櫃自是高興，他們停了二樓的禁足令，二樓的生意又可繼續做，更何況這行人有的是銀兩，便熱忱地薦了幾個好去處。
    “遊湖，這倒不錯。”越今昔笑道，北國一望都是平原草地，從不能體會到這南麵載花流水的風味：“隻是見朱雀大道那頭有一姻緣祠，不知靈是不靈？”
    “公子有心上人？”醉掌櫃笑問道。
    越今昔笑而不語，承寧的麵色變得古怪。
    “那姻緣祠是一早便在的，倒也促成了不少有情人，說靈也還算是蠻靈的。”醉掌櫃做起京師的生意還是熱情，畢竟這裏介紹去了人，也是能分到些銀兩的。
    “那我們今日便先去那姻緣祠，過了正午再去遊湖，晚上便在舟裏用膳，不知少爺意下如何？”越今昔淡笑著看著承寧。
    “你說的，我自然是同意的。”承寧淡道。
    “要去你們去，我可不去！”穆懷海嚷嚷道，“我一個漢子，跑去湖上吟詩作對，那不是要我的命麼。”說罷，又問醉掌櫃道：“你們這裏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這種人去的？”
    “看這位爺英武的很，不如去西山狩獵罷。”醉掌櫃笑道，“西山是皇家狩獵的地方，現在不到狩獵時節，外邊的人也能進去。山裏的珍禽異獸倒也不少，就是價錢貴了些。”
    “價錢怕什麼，爺有的是錢。”聞說有珍禽異獸，穆懷海立即眉開眼笑道。
    “那便好，小店立即派人去幫爺購些入山的門券。”醉掌櫃心中暗喜，這次下來倒是又能小賺一筆。
    越今昔笑道：“那就這般罷，我和少爺去遊湖，你領著弟兄們去狩狩獵。”
    “就你們兩個？要不要再帶幾個侍衛？”穆懷海道。
    “罷了。”承寧開口道，“大家都難得來趟京師，去見識見識京師的獵場也好，遊湖這種事情，怕沒幾個弟兄願意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穆懷海朗聲笑著欠了欠身。
    “那我先去讓人安排一下。”醉掌櫃道。
    “去吧。”越今昔笑道。
    ——
    內堂裏，跑腿的小廝翹著二郎腿坐在窗邊上，麵前一個盤子，是負責上菜的步搖從客人的盤子裏扣下來的。
    他們快要成親了，打算就在今年休假時候回村裏，把生米煮成熟飯。
    醉掌櫃悄聲進去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幕。便輕手輕腳地到未知未覺的小廝身邊，驀地咳了一聲。
    小廝受了一驚，倏然回頭，看見一臉笑意的掌櫃的站在身後，三魂七魄嚇沒了一半，腿一軟，差點跪下。
    醉掌櫃笑著拖了他一把，道：“今日先不罰你，你快些去秦府跑一趟，就告訴秦大少，他要看的人現下要去姻緣祠，你動作要快些。”
    “……曉得了。”小廝還哆嗦。
    “你和步搖快要成親了吧。”醉掌櫃笑問道。
    小廝小心地答了聲“是”，不知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兒又有什麼目的。
    醉掌櫃從懷裏掏出一對龍鳳呈祥的金鐲子，遞給小廝，道：“你在我們醉紅樓裏待的時間也長了，也倒是忠心不二，幹活也麻利，這幾日店裏收成好得很，這對鐲子就算是給你們的賀禮了。”
    “掌櫃的……”小廝顫抖著接過鐲子，“您大恩大德。”
    “甭廢話，你一粗人，別給我謅什麼繁文縟節了，”醉掌櫃笑道，“這次動作給我麻利點，不然這賀禮我就收回來了……”
    “誒。”小廝喜應一聲，對著醉掌櫃深深作了一揖，快步向門口跑去。
    ——
    受了禮，自然賣力的很。
    秦少川得了消息，攜了秦行逛到姻緣祠門口，恰好遇上承寧、越今昔兩人。
    姻緣祠裏的臘梅剛抽了芽，借著寒風一催，便有幾枝落上了點點紅色，伸出了牆頭。
    一見秦行，越今昔眼裏便隻剩了他。
    秦行穿了一身素色，也未別劍，麵如冠玉，一臉淡然地過來，迎上臘梅的幾點紅色，恰是相得益彰。
    “這不是秦公子麼？”越今昔笑著上前，打了招呼。
    秦少川停了步子，打量了眼前人幾分，見對方英挺的相貌，便收了扇子，笑道：“這位公子長得好生麵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秦行介時才似乎如夢初醒，對著越今昔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低聲對秦少川道：“這便是那日就你一條小命的公子。”
    秦少川恍然道：“那邊多謝公子那日的救命之恩了。”
    越今昔謙然道：“哪裏哪裏。”
    “還要叨擾公子，打聽一下公子的名諱？”秦少川適時地搭訕道。
    “在下越朔，字清秋。”越今昔淡然道。
    承寧側過頭，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秦少川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清俊少年，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弟弟，越寧。”越今昔淡道。
    “越公子，有禮了。”秦少川對著承寧作了一揖，承寧也不理會，冷哼一聲，撇過臉去。
    “舍弟生性冷淡，還望公子見諒。”越今昔未料到這茬，忙歉道。
    “不礙事兒。”秦少川笑道。
    越今昔看著秦少川身後淡然立著的秦行，不動聲色問道：“秦公子這也是到姻緣祠求姻緣的？”
    秦少川自是不好說自己是來撞人的，便含糊地算是了。
    “不然公子與我們一道進去吧。”越今昔邀道。
    “好。”秦少川應道，“在下字胄彥，越公子若不嫌棄喊我胄彥或是少川即可。”
    “那，少川，”越今昔笑道，“一起進去罷。”
    秦少川笑得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