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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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身後那扇厚實的木門裏傳來女人嬌軟的柔嫩嬌嗔,尾音拖得老長老長,旁人聽了定會頓時酥了骨頭。接著便是屬於男人的戲謔調侃,低沉的磁性嗓音教人忍不住想要沉醉。
他就在那裏——在這扇門的另一邊。
杜淩煙靜靜地倚在門扉上,眼淚盈滿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今天,她就要離開,離開這個戀慕了五年的男人。至於原因?嗬,無關情愛,隻是倦了。那女子說得不錯,她的確下賤。即便心中一直認定了自己才是那個他應該去愛的人,可她的話對她卻是一陣當頭棒喝,雖說婚禮沒進行到最後一刻,但至少姐姐同他已是名義上的正式夫妻。
他們的關係是不容任何人辯駁的事實,即使結局本不該如此。
而她,她卻卑劣地利用著他對姐姐的承諾企圖將他占為己有。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話說得對極了。
“爺,那個躲在門外偷哭的女人是誰呀?”正哭到傷心時,恍惚間仿佛聽到女子不解的詢問聲。
被發現了?杜淩煙不禁渾身一震。慌亂之下便想要逃開,卻在聽聞男人的回答時陡然僵住,踏出一半的腳步怎麼也無力再往前走。
“不過是免錢的妓女,隨傳隨到。怎麼?想邀她加入我們?”男人調笑的語氣裏盡是火辣的曖昧,任誰聽了都會渾身發燙,忍不住一陣臉紅。女人聞言,立刻咯咯地笑了起來。她可以想見,那張臉上該是怎樣的花枝亂顫。
可她,她卻覺得冷到了心底。透心徹骨的寒意不斷從腳底升起直至籠罩周身,凍得她忍不住渾身顫抖。
原來……她終究隻是個不要銀子就可以上的妓女。
男人溫柔的笑聲忽然間變得好刺耳,像那骨瓷杯上急速劃過的鐵匙。“嘶——”地一聲就要震破她的耳膜。
溫柔,他的柔從來不曾給過她,他的溫柔隻出沒在她隱秘的夢中。
本以為就算他不愛她,不在乎她,但總得存著那麼一丁點憐惜,哪怕隻是一丁點。嗬,是她多想了。
她才是整日活在奢想中的蠢女人,可悲的蠢女人。
走吧,走吧,她已經再沒有任何借口留在這兒了。“小姐?小姐?”身後模模糊糊地傳來青兒喚她的聲音,她已聽不太真切。
“該死!”上官焰低咒,一個翻身便從女人身上離開,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下床開始穿衣。
“爺——”女人媚眼含春,緋紅的臉蛋上布滿春情。不解他為何做到一半便停了下來,不耐於體內不斷傳來的陣陣騷動,柔若無骨的身子又攀上他裸露的精壯胸膛。她細嫩的指尖挑逗地在他麥色的胸膛上輕輕畫著圈,企圖挑起他的情欲。
“滾!”上官焰眸光一凜,全然不複方才的邪佞輕佻,他毫不留情地一把揮開像水蛭一樣黏在身上的女人,女人一時不察,便踉蹌地跌倒在地。
“爺,你怎麼了?”她戰戰兢兢地站起身,畏懼於如此陰鷙的他,不敢再上前挑逗。
上官焰沒再開口說話,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目光陰冷陰冷的,嚇得女人抖著身子七手八腳地胡亂穿好衣服便奪門而出。
該死!無緣無故地躲在門外哭,那女人究竟想幹什麼?
那倚在門框上的身影從何時起竟開始變得那般教人心疼?那嚶嚶的啜泣聲像是魔音穿腦,硬是將他往日的從容碾磨殆盡,隻得狠心說出傷人的話來掩飾自個兒的慌亂。
上官焰痛苦地抱緊了腦袋,不,那隻是她做來給他看的,休想他會因此心軟。
他愛的是雁兒,是雁兒……
就在思慮間,突然從門外衝進一抹青色的身影。
“放肆,誰準你進來的?”看清了來人,上官焰怒斥,不悅得一雙劍眉擰得死緊。
“焰爺,快去看看小姐呀!”青兒再也顧不得主仆之分,氣喘籲籲地急急衝著他喊道。
“她能有什麼事?”他皺眉,俊顏上滿是不耐。
“小姐……小姐她拎著包袱不知道要上哪兒去,我怎麼叫她她都沒反應。”
“她又想玩什麼把戲?”他扣著衣扣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頓,冷哼,拒絕深思那心底傳來的陣陣慌亂究竟為何。
“你……你太過分了!”在瞧見他滿臉的鄙夷與厭惡後,青兒終於忍不住了:“焰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小姐?”
“大膽,我怎麼做輪得到你一個下人質疑?滾出去。”上官焰站起身來,惱羞成怒地大吼。
“就算丟了這份工今天我也非把話說完不可。”青兒畏懼地縮了縮肩膀,隨即又挺直了身子,她似乎鐵了心,清秀的小臉上滿是憤慨,“你知道小姐有多痛苦嗎?焰爺你因為大小姐過世整日留戀於風月場所,把這麼大的家業全丟給小姐一屆弱女子。青兒說句不好聽的話,小姐同你並沒有非扛起這一切不可的關係,她身子也虛弱著呐!”
“大小姐過世的那天晚上,那麼大的雨,小姐不顧虛弱的身子硬是衝進雨裏去看你,回來連夜高燒不退,把肺都燒壞了,到現在都還時不時地會咳血。你可以對大小姐百般嗬護,難道就不能分給小姐一丁點憐惜麼。小姐默默地跟了你四年,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她什麼都不說,我可看不下去。難道非得將她傷得對你死了心你才甘心麼?我不相信焰爺你不知道小姐一直愛慕著你,也不相信大小姐那麼聰明的人會不知道。你們何其殘忍,當著她的麵你儂我儂,有想過小姐的心情麼?你不愛她可以,可非得這樣傷害她麼?焰爺,麵對一個對你如此癡心不悔的女子,你真的忍心傷害她?”
靜。
偌大的屋子裏好一陣子,隻聞得青兒因一口氣說太多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上官焰壯實的身軀繃得死緊,怔怔地僵直在原地動也不動,他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來,向來冷峻少有表情的剛毅臉龐滿是驚疑:“她……她愛我?”
“你不知道?”青兒驚愕得張大了嘴,不敢相信地驚呼:“不然小姐為何要默默地忍受著你的忽略與侮辱?”
“我……從不知道。”青兒的一席話猶如五雷轟頂,結結實實地將他震懵了。
一直以來,他隻是憑著固有的印象認定她隻不過是一個善妒的女子,隻因眼紅姐姐所擁有的全部便企圖奪走她的一切。縱然雁兒幾次三番同他解釋她隻是刀子嘴豆腐心,桀驁不馴的表麵下其實是一顆善良脆弱的心,但他卻不以為然,從未想過那樣的可能性。
她沉默地任他予取予求,她盡心盡力地為他打理一切……
她愛他……她愛他……
該死的原來她愛他!
為何他卻能夠狠心地一腳一腳殘忍地踐踏她的心意?
嗬,不該的,她不該愛他。
因為他是那樣一個卑劣無恥的男人,一邊打從心底厭惡著她,一邊又不受控製地被她吸引。
他隨時隨地地占有她的身子,卻又深覺背叛了雁兒。所以他努力說服自己她不過是個不堪寂寞的無恥女子,所以他無措地借由刻薄的言語傷害她的身心來掩飾內心的心虛。
真是……差勁透了!
“你說她去哪兒了?”上官焰連忙傾身問道。
“小姐往西邊去了,我怎麼叫她都好像聽不見一樣……糟了!”青兒趕緊答話,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大叫出聲。
“怎麼了?”上官焰狐疑。
“再往西走上一炷香的時間就是斷崖,我瞧著小姐走的時候神情恍惚得很,天老爺……”小姐該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吧!該死,那時她應該上前攔住她的。
上官焰呼吸一窒,立刻往門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