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你剛剛嚇死我了。”南宮夏拍著胸脯道。
    “你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
    “你說話師父喜歡厲天行的時候，她的眼神可嚇人了，你是沒瞧見。”
    “是嗎？我說的是實話。”
    “什麼實話，師父喜歡厲天行？怎麼可能？她不過是借刀殺人，厲天行以後就是師父的傀儡了。”西陵春不以為然地否定道。
    “是啊，那種人。”想到他連續擊斃兩名至親尊長的場麵，南宮夏也不由附和道。
    北堂秋聳聳肩，並不堅持：“可能是我猜錯了吧。”
    “師父還說要親自指點他，不會是要收他做我們小師弟吧？”
    “我也擔心著呢。”西陵春點點頭道。
    北堂秋笑著開解道：“不管師父收不收這個師弟，反正等他傷好了，就會回雲岫閣。要是覺得不舒服，這些天我們避開他就是了。哎，你們餓不餓？”
    “是哦，都這麼晚了我們晚飯還沒吃呢。”摸著空空的小肚子，南宮夏抱怨道。
    “趕緊回去吧，慧兒應該準備好夜宵了。”
    “慧兒是誰？”
    “姑姑臨時從廚房調來的，頂替果兒的。”西陵春答道。
    “為什麼？”
    “姑姑讓我別問，也囑咐你別瞎打聽。剛剛召見，你們姍姍來遲，若是再有差池，隻怕是躲不了一頓重罰。再說，成教席都回來了，明天肯定得考察咱們這些天的功課，你還是先想想如何應對吧。”
    聽西陵春這麼說，北堂秋卻越發覺得此事蹊蹺，想是果兒犯錯不小，竟連師父都驚動了。她嘴上不說，心下卻已決定，得盡快找藍姬問個清楚。不過西陵春所言不差，若是應付不過明天的檢查，少不了掉一層油皮呢：“哎，劍譜上的招式你們都練熟了麼？”
    西陵春點點頭，北堂秋似乎早有所料，偏頭望向南宮夏：“那你呢？”
    “大差不差吧，你別告訴我你還沒練。”
    “我連書都沒翻過一頁，誰知道他提前回來，怎麼辦啊？”北堂秋五官皺到一塊，苦巴巴望向西陵春道。
    說話間已抵達小晏居，一個與她們年紀相仿陌生的女童迎了上來，約莫就是西陵春口中的慧兒：“給各位小主請安，奴婢這就吩咐廚房將夜宵熱了過來。”
    “好，讓他們快點。”南宮夏催促道，一麵將外套脫下丟到一旁的石凳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西陵春無奈，對北堂秋道：“還能怎麼辦，所幸你記性極好，你先去把心法口訣和劍式招術過一遍，明兒早些起來去演武場咱們對一下招式，看能不能糊弄過去。”
    “姐是最棒的，義氣。我先回屋了。”說著一溜小跑往臥房去了，遠遠隔著窗戶喊著，“讓他們把吃的送屋裏來吧。”
    “姐，要不你先瞧瞧我練得怎麼樣。”不等西陵春答應，南宮夏已手持寶劍起舞月下了。但見她一襲翠衣，身形靈動，劍影流轉，顯然下過一番功夫。雖不及西陵春內力雄厚，卻勝在靈巧多變，看得西陵春頻頻點頭。
    ******
    “屬下成蛟，前來複命。”隔著雕花木門，成蛟在月桂宮外躬身稟道。
    “進來吧。”門無風自開，成蛟聞言而入。但見玲瓏羅刹斜靠床沿，一身赤紅錦袍隨意鋪散，見他入內，放下手中泛黃的古書，“都安排妥當了？”
    “嗯。”
    “那就退下吧。”
    “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當講的麼？”
    “厲天行，不可留。”
    “為何？”手指盤繞著耳邊懸下的發絲，淡淡道。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那孩子小小年紀心腸如此狠毒，將來必成大患。”
    “劍有雙鋒，可傷人可傷己，就看使劍者如何驅使了。我既敢留他，就有製他的法門，你無需擔心。不過，既然你過來了，倒是有件事要勞煩你。”
    “但憑吩咐。”
    “我明日想看看孩子們最近的進展，你安排一下吧。”
    “是。不過，這些日子屬下不在，她們孩子心性，難免怠惰，往後屬下自會加緊管束——”
    “你也不必替她們托辭，我自有裁決。”
    翌日晨起，南宮夏循例來到演武場時，西陵春和北堂秋早已將那套劍法從頭至尾對過三遍，此時正坐在一旁的石階上運氣調息，不由笑嘻嘻湊上前打趣道：“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感覺如何啊？”
    “你懂什麼，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是，光，是扒光了褲子打屁股的光。”說著扭了扭可愛的小屁股。
    “嘿，看誰扒了誰的褲子。”作勢要扒，南宮夏知她素愛胡鬧，說到做到，於是想也不想拔腿就跑，卻是一腦袋撞上個硬邦邦冰涼涼的龐然大物，腦袋上登時鼓了個大包，抬頭張口就罵：“他娘的，是誰——”
    強憋著笑，西陵春二人起身行禮道：“教席。”
    但見一身鐵灰色鎧甲的成蛟麵無表情地看了南宮夏一眼：“女孩子家，哪裏學來的粗口？”
    “還不是你。”南宮夏小聲嘀咕。
    “什麼！”成蛟生性憨厚耿直，對她們本身還算寬待，但她們也知道作為天地盟總管的成蛟，在江湖上是怎麼一個赫赫有名的狠角，所以幾個孩子平日裏對他雖親近卻更敬畏，潑皮耍賴也是點到即止。
    “夏兒不敢了。”
    “今日未時盟主將至演武場親自督查你們連日來的功課，我已命人去書院將譚夫子請來，你們就依次把劍譜上的玄月劍法演練一遍，別到盟主麵前丟人現眼。循例，西陵，你先來。”
    “是。”西陵春應聲而起，劍出如閃。但見朝陽初升下，一抹粉影追星逐月般施展開來，恍若春日蝶舞，竟隱有美不勝收之意。同為師姐妹的南宮北堂二人看得眼花繚亂，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鐺”一聲，長劍入鞘。西陵春略一拱手：“請教席指教。”
    “的確是下了番功夫，果未令我失望。不過，玄月劍法之精髓唯‘清淨’二字，方才演練，太過花哨，還需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