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革命的巨大成就和新技術的發展在空中戰場上得到見證，盡管戰爭雙方在空戰裝備上相當粗糙，戰鬥人員也無經驗可循，但飛機和戰術的發展卻預兆了一種新型戰爭的誕生。
    早在戰爭進入塹壕戰的僵局時，西線的雙方空軍就利用照相機進行航空照相，而圖像的失真率之高足以令一場攻擊陷入失敗。直到1917年底，通過把彎曲的地表納入掃描的範圍，偵察機給協約國軍隊提供了細節精準的整個陣地的地圖，大大提高了炮兵觀察員的動機性。
    盡管如此，軍隊的空中服役機構在戰爭期間仍是以偵查為主，而最初的空戰卻非常簡單，最為臨時應付的戰術，其武器的運用相當粗糙，有些勇敢的士兵甚至在空中向對方的座艙扔手榴彈。
    1918年3月，帝俄垮台，蘇維埃政府掌權，同時退出戰爭。而這一年正是協約國的一次巨大轉機。
    在德軍企圖消滅英國艦隊的日德蘭海戰計劃失敗後，在德國人企圖通過潛艇來打敗英國的戰略失敗後，美國於1917年4月參戰。這一外交結果是預料中的，卻是德國人最不希望發生的。
    同時，由於協約國的優勢，德國的空軍也完全陷入了被動。隻是這並不能改變德軍在地麵戰場上的優勢，而德國人的壓力也使得英國和法國這兩個多年的敵人為了勝利真正聯合起來。
    4月9日，在德國人的打擊下，英軍雖然頑強抵抗，卻還是被迫放棄大部分土地。法國派了援軍前往危急的戰區，並臨時調配了兩名軍醫隨行。用真王的話來講就是，那家夥的運氣總是負增長，因為安裏·雷江醫師也在裏頭。
    “要是這家夥的父母知道兒子有朝一日奔赴前線，估計寧可放棄孫子的權利也會舉雙手讚成他當神父。”
    真王相當不爽地看著安裏穿梭於條條戰壕，惡劣的環境磨去了少年人的棱角，成熟的外表下是一張被熏黑的青澀臉龐。
    眼前的人熟練地為受傷的士兵急救，臉上猙獰的傷口已經看不出他的本來樣貌。看著安裏認真嚴肅的表情，真王像是回到了從前，在跟人類的對抗中，大賢者也是蹙起雙眉，不容打擾地思量著下一步行動。
    4月29日，在聯軍的協助下，德國被迫放棄攻擊，他們的進攻沒有得到什麼戰略意義的成果，隻有一塊深入英軍防線的突出部分，並有10萬人的傷亡。
    其後，德國人決定一邊打擊法國防線，一邊再次攻打英國人。
    5月27日，德軍取得了令人吃驚的戰果，自1914年來第一次進抵馬恩河，距法國首都巴黎隻有88公裏。就在真王為安裏的安危捏把汗的時候，聯軍的反攻開始了，同時，美國人的到來也大大降低了德國人的士氣。
    此刻，正是協約國利用優勢奪取勝利的時候。
    7月中旬，德國人在馬恩河地區發動了又一次大規模的進攻行動，而僅過了半個月，在聯軍部隊的重重打擊下，德軍勝利的希望便不複存在了。
    這段時期恰是安裏最難熬的時候，他擔心失散的父母，為病中的父親掛心。不斷燃燒的戰火阻斷了很多人與家人的聯係，每次真王出現他都要求他告知父母的情況，後者每次都避重就輕地一筆帶過，久而久之真王都不敢過多地露臉。
    戰爭一天天往好的方向發展，不管是西線，還是東線和中東，同盟國的勢力都在漸漸瓦解。10月4日，英軍突破了德國人自誇堅不可摧的興登堡防線，他們失去了最後過冬的地方。也許是對失敗有了預感，德國人在戰鬥方麵仍很激烈，聯軍的進展相對慢了點，但低落的士氣導致越來越多的敗局使得德國人民的情緒甚至最高統帥部也崩潰了。
    過了兩天，真王終於下定決心告訴安裏，他的父親在逃亡途中病故。
    “你在說一遍。”
    “說多少遍都一樣，當時很多人都死於流行病，我可不信軍中沒有這樣的傳言。”
    安裏的臉色不比德國人好多少，不過他的精神狀態居然能被同僚曲解成劫後餘生的喜悅，這一點令真王感觸頗深，戰爭給人的榨壓不單是肉體上的，最主要的還是腦部神經。
    藍天碧海包裹著巨大的玻璃球，真王邊搖頭邊觀看者德國公海艦隊計劃與英國人在海上展開自殺式的決戰，以此挽回他們的榮譽，結果他們遭遇了法國軍隊在去年發生的相同的事。唯一不同的是，士兵和工人們仿效的是讓俄國倒台的蘇維埃形式，革命情緒就像就像野火一樣燒遍饑餓、沮喪和絕望的德國大眾。
    德國一麵麵臨著協約國的停戰條款，一麵受到內部革命的威脅。
    1918年11月11日，新政府同意了協約國的停戰條件。
    協定規定當天11時必須全麵停火，而在這之前，西線炮火卻打得更猛烈了。當安裏的手術做到一半，周圍突然安靜地幾乎無法讓人適應，此前咆哮激蕩的槍炮聲就像風中的樹葉，長久以來一直不停地搖動，現在安靜下來，靜得讓整個世界都能聽到這一靜默。
    安裏站在秘密的空間，不可思議地看著前線各地所有人露齒而笑、交頭接耳，甚至交換紀念品、相片和地址。
    真王笑著走向他，張開雙臂將其擁入胸前，低聲道：“現在戰爭結束了，我想沒多久你就能跟家人團聚。”
    良久，安裏似是鼓足了勇氣般機械性地說：“不會的，既然已經知道了媽媽的下落，我就更沒理由打破原先的計劃。”
    “就算一輩子沒機會也沒關係？”
    “嗯，沒關係。”
    真王把他抱得更緊了，臉上的苦笑前麵的人看不到，但對方的苦澀他感覺得到。垂下眼瞼，手臂突然多了一份溫熱的觸感，他的心中激起一陣蕩漾，爾後卻聽到一聲抱怨。
    “麻煩你不要以為別人看不見就不穿衣服，這是做人的根本素質。”然後，安裏一邊一用力，甩開了真王的手。
    如此煽情的場麵就這麼被不懈風情的軍醫打發掉了。
    真王磨了下牙：“你的嘴巴還是這麼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