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天一直是黑色的，總是，在黑夜裏奔跑，像是尋找著光明，卻在光明到來之前，躲起來，於是，對於光明，終於有些陌生了，敬畏了。
    她看著祁易言，祁易言的臉有些蒼白，身後是喧鬧的人群，喧鬧到了，震得耳朵生硬的疼了。
    夠了，已經足夠了，謝謝你一直想要幫助我，但是，走到這裏，就已經做夠了。她笑著說，她知道，這個時候的她是狼狽的，失去了美貌，還有什麼可值得被嗬護的，她想要鬆開緊握的手，她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掙不開相握的手。
    祁易言的手，很細，很白，有些像女人的手，柔軟的不可思議，卻，堅定無比。
    散華，我說過，我不會放的，除非，我死。
    流失的光華，難尋的過往，重疊在眼前，淺笑之間的無奈，血色背後的情殤，交握雙手下的冰冷，有些遲了呢，真是遲了，要是，我先遇到你了的話……
    嗬，沒用的。桑散華努力的讓自己笑起來，狼狽之下的風華絕世，是有些蒼白的，她掰開兩個人的手，指甲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折了一塊，尖銳的劃過肌膚，掙扯之間，鮮血順著手流下。
    桑散華停住了所有的動作，隻是靜靜的感受著，液體滑過肌膚的溫熱，竟然，微微顫抖了。
    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溫暖了，好久好久了吧，她開始分不清究竟是鮮血的溫度還是祁易言雙手的溫度，有些想笑了，是真的想笑了，但是，為什麼笑呢？
    來生，你還來尋我吧，下一世，你要比他先找到我。桑散華笑，淺淺的。
    祁易言晃神的看著桑散華，有一刻眩暈，然後，手，鬆開了。
    玉指將亂了的發理好，眼裏不再帶著防備，她笑得宛如當年，純潔無瑕。女子轉身，看著女子的背影，祁易言恍然記起，當年那個站在青樓門口笑著的女子，祁易言想，這就是書香門第之女，就算再怎麼落魄，還是，傲氣依舊，她總是用她自己獨特的方式，顯示著她的驕傲。
    有些，配不上這個女子，再次伸出的手，緩緩的垂下。
    女子回頭，你說好不好？
    好，你說的，都好。
    燈火通明的身後，隱隱放亮的天空，那麼一刻，就是永恒了。
    女子隻留給他一個背影，漸漸隱沒在了看不清的前路。
    女子被推著走，跌跌撞撞中回過頭，看見遠處山的輪廓變得金亮。
    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