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玩，不怕你爸爸生氣嗎？”
    “怕。所以，我隻能偷偷見你。”伊妮深情望我一眼說。
    “你想看什麼車？”
    “騏達。樣子像草綠色的甲殼蟲。你看好嗎？”
    “我蠻喜歡它結實的樣子。”
    她瞟我一眼，輕輕一笑，唇邊蕩開兩個淺淺的酒窩。
    5月3日早上，我和羅伊妮去深圳市看新車。我的車一停，四S店立刻跑出一個銷售美女，把我們迎進店內。這美女染了一絡紅頭發，戴著紫眼鏡，U型臉，右耳朵掛著3隻白金耳環。
    她熱情問我說：“你們好，有沒有看中那款車呢？如果沒有，我給你們介紹。”
    “我們想看騏達。”我說。
    “騏達剛剛獲得國際設計大獎！它外形如甲殼蟲，內部空間寬敞，達到中級車空間水平……價格……公司正在促銷……”
    她一邊介紹一邊帶我們走到擺設在大廳的翠黃色甲殼蟲——騏達。她拉開車門讓我們坐進駕駛室。我倆仔細觀察駕駛室的設計，體驗寬敞的空間。
    我發現這是輛手動檔車，我說：“沒有自動檔？”
    “自動檔車昨天賣了。如果訂車，一個星期內交車。”
    “能不能試一試這輛車呢？”
    她說好，接著拿我駕駛證登記了，便叫我們上車，然後把我們載到公司後麵的馬路。她把車停在路旁說：“來，給你們開。”
    伊妮有點緊張地對我說：“真要呀？”
    我說：“如果不試，你敢買嗎？開吧，我在你旁邊。”
    她便小心翼翼坐進駕駛座，雙腳踏在離合和油門上，搖了搖檔杆，然後打火。隻聽車哢啦一響，甲殼蟲猛然向前一衝，又嘎然而止，車猛然死火了。我們身體向前一衝，又猛向後倒，蕩秋千一樣。
    銷售美女驚叫一聲，然後掃一眼手檔說：“掛錯檔啦。檔杆掛到第一檔啦。快掛回空檔！空檔才可點火呀”
    原來伊妮把檔杆掛到第一檔打火。
    “不好意思。她開慣了自動檔車。”我說，其實伊妮才剛學會車。
    她也笑著說：“沒事。女孩子還是開自動檔車好。”
    她然後幫伊妮把檔杆拉回空檔說：“可以啦。”
    伊妮打了火，慢慢把車開了出去。她開始不敢開快，銷售美女催她開快一點。她於是加油換檔前進，當車路過一間小學門口時，路麵有八條高高的減速線。伊妮太緊張，並不注意到減速線，還加速向前開。銷售美女立即叫她：“減速！”但已經遲了。我感覺車被拋了起來，車在“拋起落下、拋起落下”節奏前進。我聽到銷售美女的頭撞到了車頂上，她尖了一聲，然後說：“刹車！刹車！我的頭撞到車頂啦。”我和伊妮紮了安全帶，避免了碰車頂。
    過了小學門口時，車恢複了平穩。我對銷售美女說：“不好意思。她想試一下車的防顫功能，還好！真像你說的，甲殼蟲！”
    她苦笑著說：“是的，車很是很結實呀。”
    她見伊妮駕駛水平極差，指引她到一條人車稀少的路。當車上了一個長長的斜坡時，車速慢了下來，銷售美女叫伊妮換二檔。伊妮便把檔杆推回二檔，但是左腳放離合太快了，車“哢”一聲死火了。車前進了幾米突然向後麵倒滑，倒後鏡裏我看到一輛新寶馬正跟在後麵。我和銷售美女同時叫“刹車”。
    伊妮踩下刹車，後麵寶馬也跟著刹車。寶馬怕我們的騏達繼續後滑，慢慢向後倒退。伊妮打著火，開始斜坡起步。當感覺車有點震動著，她便放了手刹。可是車還是動力不夠，繼續向後滑，後麵的寶馬見，一邊按喇叭，一邊繼續向後退。伊妮隻好踩死了刹車，重新斜坡起步。後麵的寶馬為了保險起見，繼續後退。我叫她不用緊張，離合先放前一半，後一半慢慢放，同時加一點油，結果成功。當車繼續向前開時，後麵的寶馬還在倒退。看著倒後鏡裏的寶馬狼狽倒退的樣子，我們都笑了。
    車上了坡後，銷售美女不敢再讓伊妮開。
    她對伊妮說：“車油不多啦。把車停在前麵，讓我開回去吧。”
    伊妮便把車慢慢靠近路邊，一腳踩下刹車板。我們身體都像蕩秋千一樣向前蕩去，又蕩回，重重撞在座背上。這時寶馬上了坡，見我們的車停了下來。它停了下來，有兩個人下車走過問我們說：“是不是車出了問題？”
    銷售美女說：“不是！車那有問題，這是新車！是在試倒車呀！”
    一個穿著車行製服的男青年說：“不會吧？在試倒車？那現在還試不試？”
    我說：“現在換一個新手試呀。”
    他大吃一驚說：“你們等一下……讓我們先走。”
    他們立即加速，迅速飛走了。
    我們回到車行，銷售美女一邊整理撞亂的頭發，一邊拿銷售價錢表給我們看。她指騏達價格表中一欄對我們說：“女孩子開自動型比較好，手動車太複雜啦，如果在市區紅燈塞車，腳都踩痛還過不了紅燈。現在搞優惠活動，自動豪華型包牌價16萬。”
    我說：“太貴啦，超出我們計劃範圍。我看網上深圳包牌價是14萬。”
    “網上的不可以相信。”
    她接著用計算器按了“157000”，把它推我們麵前。我回按“150000”。
    她搖了搖頭說：“這是最低價啦。這樣吧，我送一份全保和地毯，以及一份全年洗車套餐。”
    “那我們考慮後再回答你。”我說。
    我們便離開車行。離開前我趁她不注意，向一個穿管理製服的男青年要了一張名片。走出門外後，伊妮問我說：“為什麼還要拿別人名片？”
    “這個人是經理。能給低一點的價錢，不信打電話試一下。”
    伊妮不信，便打電話給他。他果然願意在銷售美女的價錢基礎上便宜兩千元。伊妮笑著對我說：“你怎麼知道他會便宜些。”
    “權力越大，減價空間就越大。這是我買車經驗。”
    伊妮今天興致很濃，看完車後請我去市區東門逛街。
    東門是深圳特區既時尚且消費較低的步行街，與小資光顧的高消費步行街華強路相比，更吸引少男少女的目光。伊妮說她在深圳讀衛校時經常跟同學來此逛街。她語言洋溢著一種美好的回憶。東門人流濤濤，“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東門口有一個流浪攝影師，他為我們留下一張合照。
    伊妮被一個飾物店吸引住。她愛不惜手地摸著一個淡綠背包。我卻被掛在架上的鎖匙扣吸引了。一個精美的鎖匙扣，扣環吊著一個中間鐫著一朵橙黃色的菊花。菊花上有一滴紫色的眼淚，晶瑩透剔。我不禁伸手把它拿近細看。那紫眼淚原來是一隻紫蜜蜂，習習如生。突然，我想到伊妮要買車，如果把這扣係在她的車匙上，那她每次開車時都會想起我。我頓時盟生把匙扣送給她的想法。我抬頭準備叫她來看，剛好與她的目光相碰。她眼睛清澈如水，水波不驚，曖暖地看著我，裏麵充滿柔情。我感覺我倆的目光凝結一條透明光柱，又在她低頭間扭碎了。她“呀”地驚叫一聲，接過鎖匙扣說：“原來是隻蜜蜂！”
    我抬頭看它價錢，標著288元。我便跟銷售員砍價。她說那是實價。她又說菊花和紫蜜蜂是水晶做的，而且是獨一無二。我忍痛買下來給伊妮說：“這是送給你的新車用的。”她見我已付錢，說了聲謝謝，把它放在背包裏。
    驀然，我看到牆角掛了好多精美的卡片，便挑了一個封麵是白底銀色蒲公英的卡，裏麵一邊是生日圖案，一邊空白的。我叫銷售女孩幫我把我倆在東門拍的合照貼在生日圖案上，伊妮看到說：“幹嘛呢？”
    我指著合照說：“送它一套潔白的外套，是不是很漂亮？你看它像不像一個白雪公主？”
    她綻放一燦爛的笑容。
    下午三點，我倆饑腸咕嚕，便到麥當勞去吃飯。
    她一邊吃著雞腿一邊對我說：“哦，你真的沒有女朋友嗎？”
    “真的沒有呀。”
    “是不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千帆過盡皆不是我所愛，三千溺水那一瓢知我冷曖？”
    “你要求那麼高！”
    “我隻喜歡過一個人。”
    “誰？”
    “你真想知嗎？我過一會告訴你。”
    “我認識她嗎？”
    我沉默了。
    我立即打開剛才買的卡片，然後在空白麵寫上一首詩：
    我是一棵守了千年的鐵樹
    佇在水旁
    等候遠方的佳人
    你輕輕飛來如一隻小蜜蜂
    在你飛過我身旁那刻
    我綻放了含苞千年的雪花
    可是又你隨東風飄走了
    在你轉飛那刻
    我凋落了所有的花瓣
    你知道嗎
    那一地花瓣是我等了千年的愛
    我又用牙簽刺破左食指，讓鮮紅的血流了出來，再輕輕把帶血的手指往詩右下角按了一個鮮紅的指印。伊妮被我眼前的舉動驚呆，黑寶石似的眼睛緊緊盯著卡上的紅指模、黑字詩、東門口的合照。
    “你打開看，就知道我愛的是誰！”
    她接過卡片看著上麵的詩，黑寶石似的眼睛滴下兩滴眼淚，落在卡片上。
    從深圳回來，伊妮爸爸頻繁給她做“思想工作”，伊妮陽奉陰違，依舊偷偷跟我來往。我們戀情進入了“地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