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星期，剛下夜班的我回宿舍，鄭平打電話叫我回手術室。他說方主任在發火。我我匆匆回手術室，還沒進去小會議室，聽到方主任的如雷怒罵，中間夾雜著鄭平的聲音。我一進去發現全手術室的醫生護士都在裏麵，很多沒椅子坐的都站在旁邊，如一隻隻被雨淋過的小鳥。所有的目光聚在我身上。從他們的目光裏，我讀出一絲不祥。鄭平旁邊空了一張椅子，他向我示意。我如在法庭裏受審的犯人坐下，方主任大聲對我說：“梁醫生，你昨晚值班用了幾支杜冷丁？”
    “一支都沒有。隻用了一支芬太尼，因為昨晚做了一個全麻。”
    方主任審犯般問我說：“沒用杜冷丁？為什麼前天我剛拿出來的10支杜冷丁現在全沒啦，隻剩下安醅。你說沒用，那究竟哪裏去呢？”
    杜冷丁是阿片類藥，是跟黑市裏的海洛英等毒品同一類。曾經有醫院的麻醉師偷偷賣給外麵的吸毒者。近年，國家加強了管理，用過的藥要開處方，還要身份證碼，用完的藥瓶還要歸還藥房，統一上交管理部門，預防杜冷丁流出醫院。
    “你可以查我的麻醉記錄單呀。我昨晚麻了一台剖宮產手術，一台開顱手術。還有手術收費單呀，上麵記錄我用過什麼藥呀。”
    鄭平全部拿出我昨晚的麻醉記錄單，遞給方主任看。
    方主任說：“如果沒有，那10支杜冷丁那裏去呢？它是鎖在辦公桌上，隻有我們麻醉師才有鑰匙。梁醫生你要老實說，不正當用杜冷丁是違反國法哩。還有，你昨晚送病人時忘記了拿回簡易呼吸器，我科隻剩下它一個啦。如果掉了，要其它科搶救病人，我們到那裏找？死了人怎麼辦？”
    “我昨晚也沒有用過簡易呼吸器呀，也許以前別人用了忘記拿呀。”
    方主任說：“一定是你昨晚送全麻的病人回去時忘記帶它。”
    “我送全麻的病人從不帶它。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陳護長忍不住插嘴說：“方主任。梁醫生有沒有拿簡單呼吸器送病人，可以查昨晚電梯裏的閉路電視呀。如果沒有，那你不是冤枉好人！”
    她說完拿起內線電話打到保安監視室，叫保安把淩晨3點送病人的錄像拷一份送到手術室來。那個保安很快送了上來，陳護長放在電腦裏讓大家看。大家很清楚看到我送病人時，是沒有帶簡易呼吸器。
    陳護長馬上對方主任說：“你整個早上都在說梁醫生不是！現在，你也看到人家是清白呀。梁醫生剛來不久，很多事情不了解，如果做得不好，我們做領導的應該多引導他，而不應該無端端去責罵他。杜冷丁的事，出了問題也是你管理不到位呀，能怪誰？醫院上麵的領導和下麵的手術醫生都對梁醫生評價很高，要我們去培養他……我們可能在這方麵做得還不夠，希望以後大家都互相監督，把工作做好，但注意團結，不要搞矛盾……”
    方主任聽了臉都漲紅了，憋得他全身腫脹，有如雨後的癩蛤蟆一樣。
    雖然，陳護長一再護住我，但我對方主任的為難還是心有餘悸。我說：“多謝方主任關心，請你放心。一個人在外麵打工很不容易，日後還請方主任多多關照。我會認真跟你學習，把工作做好，為麻醉科添磚加瓦。”
    方主任怕陳護長為難他，也宣布解散會議。會議結束後，他對我們麻醉師說：“日後逢用杜冷丁，要補多一支處方，把這空了10支藥補回去吧。我快回吉林了，日後大家注意工作，千萬別出錯。如果出錯，誰也幫不了你們呀。”
    我猜不透方主任故意搞我，還是真的失竊了10支杜冷丁？